任嘉倫這回演的不是錦衣衛,也不是古裝王爺,而是一個拎著算盤、差點去碼頭扛大包的小老板——何賢。故事開場五分鐘,家被炸、鋪子被封,連茶水都喝不上熱的,觀眾瞬間被拽進1941年的寒夜:香港已陷,澳門名義上“中立”,實則風聲鶴唳。
說澳門“中立”,其實就像把一條小船停在臺風眼——四周炮火連天,它只能哆嗦著別翻。38萬難民涌進來,物價一日三跳,米鋪門口排隊的人比米還多。劇里有個細節:何賢第一次出手“救市”,是把自家銀號柜臺的金飾和銀錠悄悄搬到當鋪,換了一船泰國米。鏡頭掃過,一粒米掉進木板縫,他蹲下去摳起來,用袖口擦了擦,塞進懷里。那一刻,算盤珠子響得比槍聲更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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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慣了槍林彈雨的抗戰片,再瞧《風與潮》會覺得新鮮:子彈不是從槍口飛出來,而是從賬本、糧票、煤油桶里蹦出來。金融戰聽起來玄乎,落到一日三餐的煙火里,就是一塊發霉的“神仙糕”能不能少摻點硼砂,就是一條運糧船能不能趕在漲潮前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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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里最動人的一幕,是1943年大封鎖。碼頭上餓死的人排成了長隊,何賢帶著伙計用木板箱把最后一批番薯蓋在柴油桶下面。日本憲兵要開箱檢查,他忽然扯開衣領,露出胸前一道舊傷疤:“去年運藥品被彈片劃的,今天要不給個痛快?”憲兵愣神的瞬間,船已離岸。后來那批番薯救了半個街區的命,而柴油桶里其實裝的是給游擊隊的電臺零件。
戲外再看史料,發現真實的何賢比劇里更“野”。他不僅運糧運油,還把賭場收入的一部分暗地換成奎寧、紗布,托人送進粵北根據地。何鴻燊后來回憶,自己第一次競投賭牌時,賬算不過來,是何賢拿鉛筆在餐巾紙上畫了幾道杠:“把抽水降一成,讓荷官多笑三秒,客人就肯多待半小時,利潤反而高。”那張餐巾紙至今保存在澳門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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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終時,沒有勝利游行,只有雨后的石板路泛著光。何賢蹲在路邊喝豆漿,旁邊是剛卸完貨的碼頭工人。鏡頭一拉遠,破敗的街市開始有人擺攤、有人生火,生活一點點往回拱——像潮退了,風還在,但人已經學會在風里站穩。
《風與潮》的好,就在于它把宏大敘事拆成了一地碎銀兩,讓觀眾看清:戰爭不只在戰場,也在算盤、米缸、船艙里;英雄不一定拿槍,也可能拎著賬本、揣著糧票,在夾縫里為一口活路算計到深夜。看完只想說一句:下次去澳門,別只記得大三巴和蛋撻,也去看看大豐銀行舊址門口那棵老榕樹——它底下埋過抗戰時沒用完的半桶柴油,樹干上刻著一行小字:風大,潮急,人心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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