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鐘聲剛敲響,我便卡著時間給季燃發去了消息:
“季醫生,什么時候能公開我們的關系呀?”
可不等他回復,我爸卻忽然抬手,指著不遠處的路燈,語氣里滿是驚喜:
“哎,那不是季燃嗎?跟個小姑娘牽手呢,看樣子關系不一般。”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
下一秒,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凍住了。
路燈暖黃的光暈里,季燃微微俯身,正低頭吻著懷里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我認得,是前幾天科室主任提過,下周要來入職的新人。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灼熱,季燃猛地抬頭望過來。
四目相對的剎那,他瞳孔皺縮,喉結飛快地滾動了兩下。
幾秒后才松開懷里的人,朝著我們走過來。
“師父師母,正式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未婚妻沈音。”
輪到我時,他的眼神里藏著一絲閃躲,甚至不敢與我對視太久,只是匆匆掃過我的臉,對著身邊的人介紹道:
“這是師父師母的孩子宋清思,算是我的半個妹妹。”
聽到他的話,我自嘲一笑。
原來,同床共枕365個日夜的人,竟然只是他的半個妹妹。
沈音轉頭沖我笑了笑:
“清思妹妹,之后我在醫院入職,可就要多麻煩你啦。”
她順勢往季燃身邊靠了靠,握緊了他的手,眉眼彎彎地補充道:
“畢竟季醫生他太忙了,科室里的事都夠他焦頭爛額的,哪里還有精力顧得上我。”
我看著他們無名指上那枚閃著光的對戒,只覺得眼眶發燙。
季燃確實忙。
忙著在跨年夜騙我說有會診,忙著牽著別的女孩的手跨年,忙著在我滿心期待他回復消息的時候,跟另一個人牽手擁吻。
季燃的耳尖紅了紅,他低頭看向沈音,帶著哄人的意味:
“瞎說什么呢?就算我在忙,也不會不管你。”
“你哪次需要我,我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你面前?”
這話一出,酸澀瞬間從心口蔓延到了喉間。
我想起上周發燒到39度,給他發消息說想讓他幫忙帶盒退燒藥,他說科室忙的腳不沾地,回了句讓我自己叫外賣,就沒了下文。
原來,他不是沒時間,只是他的時間,從來都不屬于我。
就在這時,我爸忽然拍了拍季燃的肩膀,臉上滿是欣慰的笑容,語氣里帶著幾分感慨:
“真好啊,我看著你倆從小一起長大,現在你們都有自己喜歡的人了,我們這些長輩也跟著高興。”
他說著,轉頭又看向我,眼底帶著些笑意:
“說起來,清思也談了個男朋友,聽說都談了一年了,卻始終沒告訴我們對方是誰。”
“我和你師母起初還偷偷猜呢,還以為是你跟我們清思在一起了,畢竟你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后來又在一家醫院上班,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我爸爽朗地笑了兩聲:
“結果今天見到你女朋友了,才知道我們鬧了個大誤會!”
周圍的煙花瞬間炸響,映在了我慘白的臉上。
季燃幾乎是立刻接話,語氣坦然的沒有一絲破綻,甚至還帶著哭笑不得的意味。
“怎么可能啊師父,我一直都只是把清思當妹妹看,她性子直,在科室里我也多照顧了她幾分,沒想到還讓你們誤會了。”
我緊盯著季燃那張笑臉,忽然覺得周圍嘈雜得像溺水,一股無聲的窒息感裹挾著我,讓我怎么逃都逃不出去。
一年的地下情,三百六十五個日夜的偷偷摸摸,在他這句輕飄飄的妹妹里,碎的連渣都不剩。
我深吸一口氣,強撐著一抹笑,主動上前一步,挽住我爸的胳膊:
“爸媽,你們放心,等到除夕的時候,我就把我男朋友帶回來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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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愣了愣,隨即眼睛一亮,拍著我的手背樂呵道:
“好啊,到時候可得讓我好好瞧瞧,到底是哪個帥小伙能讓你費盡心思藏一年。”
我媽也跟著笑,拉著我的手細細叮囑:
“對,到時候提前說一聲,我們好準備飯菜,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季燃似乎沒有聽我們這邊在說什么,只是牽著沈音的手看著她。
我看著季燃臉上毫不掩飾的幸福,心口那股密密麻麻的疼突然翻涌上來,逼得我生出幾分近乎自虐的惡作劇心思。
我勾了勾唇看向他:
“說來也巧,我男朋友也是醫生,還跟季醫生在同一家醫院上班呢。”
這話一出,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
季燃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顧不上沈音,目光死死地鎖在我身上,嘴唇無聲地動了動,那口型分明是在說“別鬧”。
像極了從前我們在他辦公室偷偷接吻,有人敲門時,他慌慌張張地推開我,又怕我委屈,偷偷朝我眨眼求饒的模樣。
可現在,他眼里的慌張,是怕我毀了他和沈音的良緣,是怕我拆穿他腳踏兩條船的齷齪。
我看著他那雙熟悉的眼睛,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指尖發顫。
我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沒再看他一眼:
“不過嘛,他比較低調,等春節帶回來,你們就知道了。”
季燃明顯松了口氣,后背的緊繃感褪去不少,只是耳朵依舊紅得刺眼,不知道是心虛,還是后怕。
就在這時,我爸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笑著應了幾聲,掛了之后沖我們擺擺手:
“老王他們2缺2,催著我跟你媽過去湊數呢,都12點多了,正好趕個通宵場。”
我媽也跟著應和: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年輕人玩的開心點。”
她轉頭看向我,眼神里帶著幾分不放心:
“清思,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讓小季送你吧。”
沈音立刻挽著季燃的胳膊,笑得乖巧:
“叔叔阿姨放心,我跟季燃一起送清思妹妹回去,保證把她安全送到家。”
我心里一陣反胃,連忙擺手拒絕:
“不用了,我叫得車已經到了,就在路口。”
我說著就要轉身,手腕就被季燃一把攥住。
他的力道很大,像是在刻意做給我爸媽看,又像是在警告我:
“師父師母把你交給我了,我必須送你安全到家。”
話音剛落,他就拽著我的手腕,將我扯進了后排。
車門關上的瞬間,我看見季燃繞到另一邊,彎腰替沈音系安全帶。
他的動作很輕,指尖拂過沈音的發梢時,還不忘低頭叮囑一句“坐穩了”。
沈音仰頭沖他笑,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臉頰處印上一個吻,嬌嗔道:
“知道啦,你開車慢點。”
我坐在后排,目光掃過車內,心臟像是被狠狠攥住,疼的喘不過氣。
從前,這個副駕是我的專屬位置,車上掛著的是我跑遍三條街才買到的招財貓掛件,中控臺上擺著的是我們倆第一次去游樂園拍的合照,就連車載香薰都是我最喜歡的柑橘味。
可現在,招財貓掛件不知所蹤,合照換成了他和沈音相擁的側臉,香薰也換成了沈音偏愛的玫瑰味。
甚至連我當初硬塞給他的卡通坐墊,都被換成了和沈音裙子同色系的蕾絲款。
原來,他早就把我的痕跡,從他的生活里,連跟拔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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