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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絨服是公認的過冬基礎裝備,它蓬松、厚實,裹上身就像被溫暖的云朵包裹。但如今,這種安全感正在消散。
一方面,大品牌都在卷“高端”,售價動輒2000元起步,營銷費遠比充絨量高;另一方面,買到一件合格的平價羽絨服卻越來越難。
兩三百元的白牌靠不住,幾千元的大牌又值不起。為了不被“價格刺客”精準命中,消費者不得不精打細算:研究水洗標、對比男女款克重、套用性價比公式,甚至有人開始自制。即便如此,關于羽絨服的陷阱依然無處不在。
那么,一件平價羽絨服的合理價格到底在哪?我們究竟是為保暖付費,還是為混亂的市場買單?
文 |鄭思芳
張輕松
運營 |泡芙
羽絨服,越來越難買了
降溫前,熹熹就埋頭在電商平臺為即將到來的冬天挑選羽絨服,讓她沒有料到的是,自己首先遭遇的不是選擇困難,而是精準的“價格刺客”。
她將同品牌一款短款羽絨服的男女款詳情頁并列打開,屏幕上的數字讓她驚訝:女款最大碼,充絨量標注為120克;而男款最小碼,充絨量卻達到了195克。更令人費解的是,用料多出60%以上的男款,價格反而便宜了幾十元。
同款羽絨服,女款充絨量更少,價格卻沒有更便宜,這并非孤例。在波司登某款羽絨馬甲上,同樣的尺碼,女款充絨25克,男款和兒童款則充絨38克,而三者的售價相同。對于這種男女不同,大多數解釋是“女款設計要講究線條美觀,充絨多了顯臃腫”。但這種說法讓熹熹無法接受:“憑什么我們花同樣的錢買到的絨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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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售價相同的羽絨馬甲,女款充絨量最低。圖 /訪談者提供
這次發現,讓熹熹不再局限于女裝區,轉而研究起男款的小碼。最終,她為男友和自己各買了一件男款短羽絨服。她拿到手的那件,充絨量近200克,面料是更耐磨的戶外材質,內側還有實用的插手袋,價格在280元左右。雖然是今年買的三件里最貴的一件,但性價比也是最高的。而以往,她在直播間買過的近200元的白牌女款羽絨服,不僅嚴重跑絨,拆開看里面多是絲絨,根本不保暖。
熹熹的經驗遠不止“買男裝”這一條,她掌握著一套不被大眾熟知的“性價比密碼”。她關注微博上那些專門發布優惠信息的博主,還加入各種粉絲群,就為了從中獲取品牌官方店的優惠券信息;她研究平臺大促的規則,掐著時間搶券、湊滿減、充值購物金。通過這套方法,她以228元的價格拿下了一件森馬的長款羽絨服(日常價459元),而群里更有厲害的姐妹只花了174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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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熹熹會通過各種方式獲得最大的折扣。圖 /訪談者提供
買到心儀價格的羽絨服當然也讓她付出了一些“代價”,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成本,光是看評論、找優惠券就花了差不多一兩天的時間。
然而能隨時蹲點搶優惠券的人還是少數,越來越多人開始研究羽絨服的數據。從前買羽絨服,看厚度、摸手感、試保暖。現在,還要研究水洗標:含絨量必須是90%以上,充絨克重短款不能低于150克、長款最好超過200克,蓬松度要600+。還有人研究出一套公式,通過“絨子含量×蓬松度×充絨量”得出的數值進行保暖度的比較,數值大的保暖效果會好一點。但即便如此謹慎,依然可能踩坑。
愿意花錢的消費者,也未必能如愿。有人在實體店接連買到三件“飛絲”填充的羽絨服,單價近800元。所謂“飛絲”,是粉碎的羽毛梗,幾乎沒有絨朵的保暖性,成本極低。商家用它們填充,再貼上“白鴨絨”的標簽,利潤便能翻上幾倍。
于是一部分人決定將主動權徹底收回手中,自購羽絨,啟動家用縫紉機,開始自制羽絨服。最直接的好處是用料實在且省錢。杜雨為自制的一件長款羽絨服算了筆賬:三防布料120元,300克蓬松鵝絨210元,加上輔料紙樣,總成本控制在300多元。看著品牌們動輒上千元的價格,她暗嘆自己立省千元。
但即使自制,也并不是完全符合心意。原本杜雨滿懷期待地購入“夢幻紫”布料,到手卻發現“灰了吧唧”,除此之外,工藝也并不像買來的成品那么完美,布料的裁片和包邊都讓她有些頭疼,最失敗的還是口袋的拉鏈以奇怪的形狀拱了出去,怎么看都有些不順眼。
還有一批年輕人開始轉向高校羽絨服。今年冬天,中國人民大學一款“書記嚴選”的“人大紅”羽絨服上線后,有幾款迅速斷碼,官方小程序因訪問量過大而一度癱瘓,價格看起來不輸平價品牌,優惠后長款899元、短款399元、童款200元。
除此之外,中央戲劇學院、北京電影學院、中國傳媒大學等院校的羽絨服也曾賣斷貨。以北京電影學院75周年限定款為例,充絨量最高達600克,師生校友價1099元。而市面上相似款羽絨服充絨量為400克左右,價格卻還多出了500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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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人民大學“人大紅”羽絨服。圖 /小程序截圖
然而,這股熱潮之下也暗流涌動,巨大的需求催生了復雜市場。就讀北京一所高校的大學生黎煦,剛入冬時就和室友們商量拼團買羽絨服,連她外校的朋友聽說了,也來找她團購買羽絨服。拼團需要等人數、等工期,最終她以500多元的優惠價購入,但等她最終收到那件S碼長款羽絨服時,卻有些失望。
這款羽絨服因為版型緊繃、厚重又不夠柔軟而穿著場景有限,一般只有她下樓取外賣時能派上用場,穿著短褲短袖從熱烘烘的寢室出來,羽絨服夠長一披就能下樓,然而一旦出門,過長過厚的羽絨服反而成了麻煩。后來她才明白,標著高校Logo的羽絨服貨源混雜,并非都來自官方團隊,她正好踩雷買到了沒那么耐穿的款式。
于是,一場成本高昂的“試錯”開始了。年輕人穿梭在直播間和電商平臺,憑借主播的言語、模糊的鏡頭和寥寥幾張詳情頁,判斷一件未曾謀面的羽絨服是否值得。退貨成為常態,理由五花八門:色差巨大、實物太薄、面料廉價、版型奇怪,或者單純就是“沒有想象中的暖和”。這些細微的落差,足以讓一件衣服被拒之門外。即便是一些正規品牌直播間,退貨率也能高達70%-80%。買羽絨服也從一次簡單的購物,逐漸變成了一場令人疲憊的掃雷游戲。
一件羽絨服的成本到底多少?
在龐大的服裝產業里,羽絨服處于一個極其特別的位置。它與溫度緊密綁定,是季節性最強、受天氣波動影響最直接的服飾之一。同時,它也是最“唯物”的一種服裝,價值高度依賴于一種天然動物纖維——羽絨。這與T恤、牛仔褲等品類截然不同,后者工藝相對成熟穩定,而羽絨服的品質,則從源頭就被鴨、鵝的品種、生長周期、取絨部位所決定。
正因如此,羽絨服的產業鏈漫長且復雜,羽絨服的核心在于“絨”,看起來透明卻也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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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絨服的核心在于“絨”,看起來透明卻也深不可測。圖 /視覺中國
一件羽絨服,成本幾乎可以從時下的羽絨價格推算得出。在平湖做羽絨服生意的忠哥告訴每日人物:“鴨絨和鵝絨,成本正常情況下差一倍左右。”
以一件充絨200克的短款為例:若使用時價50萬元一噸的鴨絨,羽絨成本是100元;若用100萬元一噸的鵝絨,成本則是200元。“這件衣服做出來,其他都一樣,整件衣服鴨絨、鵝絨的成本就差這100塊錢。”加上50到100元不等的加工費,以及面料、輔料,一件合格鴨絨服的成本在200~250元之間,鵝絨服則在300~350元上下。這筆賬,行業里人人都心知肚明。
鴨絨和鵝絨的價格差異源于生長周期。“鵝一般要半年以上,現在工業化養殖后也要80到100天。但鴨子40天就直接殺了。”更短的生長周期意味著鴨絨朵更小,蓬松度更低,保暖性也相對較差。更明顯的差異是,鴨絨容易產生異味。鴨絨的絨朵里面毛細血管里殘留的油脂更多,一旦受潮就會發酵發臭。而鵝絨即使穿三五年,也不會有明顯味道。
除此之外,任何源頭上的風吹草動,都會沿著這條漫長的產業鏈迅速傳導至末端。近幾年,羽絨價格的波動堪稱“過山車”。國產中端品牌羽絨服主播肖一慕告訴每日人物:“2022年的時候,羽絨(90絨:羽絨含量達到85%以上的高品質羽絨)大概二三十萬元一噸,現在普遍漲到57萬~60萬元一噸,翻了一倍。”
忠哥也有體會,今年10月是羽絨服制作的旺季,鴨絨價格也從三十幾萬元每噸飆升至六十來萬元一噸。除了羽絨服的需求增長、鴨子約40天的固定生長周期限制了供應彈性,還有人在源頭囤積羽毛原材料進行炒作。這導致了一個怪象:下游成衣因庫存壓力在降價“內卷”,而上游原料成本卻在不斷飆升。
生產環節同樣不透明。忠哥主要做線上羽絨服生意,在平湖有自己的代工廠為他供貨,在他看來,“工廠自己不會作假,做假的反而是下單的人”。如果下單的商家以“50絨”(絨子含量僅50%)的成本價要求生產,卻讓工廠掛上“90絨”的吊牌,那么一件成本懸殊的衣服,在消費者眼中迅速擁有了“合規”的身份。“50絨當90絨賣,鴨絨當鵝絨賣,這種是沒有人去監控的。”
更惡劣的還有“膠水絨”,用工業膠水將粉碎的羽絲粘合成朵,初期蓬松,洗滌后膠質溶解,保暖性瞬間大幅下降。這些手段,讓普通消費者即便手持水洗標,也難辨真偽。
市面上也曾經出現過各種花里胡哨的營銷,讓消費者挑花了眼。鵝絨與鴨絨的性能差異被一些人夸大至“一鵝抵三鴨”,而實際上,兩者最根本的差異在于氣味和耐久性,成本差則簡單體現為每件百元左右。更值得玩味的是顏色營銷。互聯網長期鼓吹“白鴨絨更優”,導致消費者形成固有偏見。
但現實可能恰恰相反。忠哥告訴每日人物:“從保暖性來說,(灰白鴨絨)沒啥區別,反而灰鴨絨會更好一些。”因為灰鴨多為散養,生長周期更長,絨朵品質可能更佳。品牌在深色面料中也會普遍使用成本更低的灰鴨絨,但營銷風向卻扭曲了大眾認知。
新的營銷概念也在不斷被制造。主播肖一慕提到,一些羽絨原料廠憑借“溯源碼”等營銷噱頭抬高了身價。而這種“被抬起來”的原料,最終成本會轉嫁給追求“品質”的消費者。
款式上的故事同樣如此。今年流行的“泡芙款”所采用的輕薄面料,實際上是羽絨服行業內膽用了多年的便宜常見面料。“(網紅)直播肯定是要有噱頭去講,把這個東西講得很高大上,你才賣得掉。”作為商家,肖一慕也只能無奈跟進市場被創造出來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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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流行的“泡芙款”所采用的輕薄面料,實際上是羽絨服行業內膽用了多年的便宜常見面料。圖 /淘寶截圖
于是,一個吊詭的局面形成了:決定羽絨服價值的核心——羽絨本身,其種類、顏色、產地的真實信息被營銷話術層層包裹,變得模糊不清。而一些附加的、甚至與核心保暖性能關系不大的“故事”與“概念”,卻被反復強調,成為定價的重要依據。
實際上,羽絨服同樣是一種有“科學上限”的制品,其保暖性能并非與充絨克重簡單畫等號。在羽絨服行業內部,充絨量與面料、版型、絨子品質之間,存在一個經過計算的平衡點。
“現在互聯網上,你標140克、150克,人家就覺得薄、覺得少。”忠哥發現,消費端對數字的盲目追求,正倒逼生產端進行一種“數字游戲”。為了在吊牌上呈現一個更具吸引力的高克重,一些產品會將羽絨大量充入帽子、領口甚至不適宜填充的接縫處。“大身里是充不進的,充進去絨朵被擠壓扁了,保暖性反而下降。”他解釋。
真正的品質邏輯在于均勻、恰當的填充。一件合格的羽絨服,需要根據不同部位的保暖需求與空間體積,計算出科學的分區充絨量,確保羽絨能在各自格倉中充分舒展蓬松。“短款一般充140克、150克就差不多了。如果一件短款動不動宣稱200克、300克,那要么是用了蓬松度很差的低品質絨,要么就是填充失衡,數字虛高。”
平價羽絨服都去哪兒了?
成本與價值的脫節,直接導致了市場的極度混雜。整個羽絨服市場呈現出一種失序的“兩頭擠壓中間”的格局。
一端是持續上探的高端市場。 波司登已將主力價格帶牢牢錨定在千元以上,其“登峰”系列售價甚至直逼15000元。而Moncler、加拿大鵝等國際品牌,則將羽絨服定義為奢侈品,價格普遍在萬元左右乃至數萬元。除此之外,一些向高端轉型的品牌如高梵,憑借聚焦鵝絨服和“奢牌平替”策略,成功將主力價位打入1000~3000元區間,并向更高價位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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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端市場的羽絨服定價在萬元左右乃至數萬元。圖 /《在暴雪時分》
定價上漲的背后,有時并非因為原料奢華,而是為了對沖電商時代驚人的運營損耗。“一件衣服賣1000塊,他不一定掙錢,還有可能是賠錢的。”肖一慕所在的羽絨服直播間,客單價低推流費也低,相比較之下,高客單價產品在平臺的推廣流量費用極高,可達一兩百元一件,一旦遭遇退貨,這筆錢便血本無歸,退回的商品若有污損還需折價處理。因此,高價羽絨服成為一種篩選機制,圈定了購買力強、退貨率低的客群,以覆蓋高昂的渠道和風險成本。“首先我要賺到錢,其次我不能虧錢。”肖一慕說,“一半的因素是利潤空間要高一點。”
另一端,是白牌與低價市場的血腥內卷。肖一慕見證了價格“大跳水”:2022、2023年,一件充絨150~160克的常規厚款能賣到399元,但“從2024年開始就不行,價格直接砍到了299元”,今年許多商家已是成本價在清倉。為了在價格戰中存活,偷工減料成為一些商家最直接的手段。
而被兩頭擠壓的,正是傳統意義上的中端大眾品牌。當波司登主品牌向上突破時,雪中飛與坦博爾、鴨鴨等品牌在300~800元的主戰場進行著殘酷的競爭。這些品牌雖嘗試推出千元以上的高端系列,但熱銷款始終集中于平價區間。
如今卻面臨巨大挑戰:向上,品牌力難以支撐溢價;向下,成本無法與白牌抗衡。忠哥深有體會:“下面有低端的一些假貨在往上頂,399元、499元說鵝絨的;上面有像波司登、坦博爾這種大品牌的電商款也在降價吸引用戶。我們中間品牌的生存空間就小了。”他不得不尋找夾縫中的定位,把今年流行的lululemon爆款“五個格”羽絨服做成鵝絨版,原版定價2000多元,而他的平替版定價只要600多元,以此避開與白牌的低價血拼,又不敢與品牌正面交鋒。
在行業內,一條無形的等級秩序悄然存在:國際奢侈品牌站于塔尖,國產專業品牌居中,而海量的白牌和貼牌產品則構成了龐大基底。這種分化并非完全基于品質。在浙江平湖,全國最大的羽絨服產業帶之一,這個格局體現得尤為具體。
忠哥也在這里經營著自己的羽絨服品牌,他告訴每日人物,“平湖以前有2000多家企業專注做羽絨服產業,以外貿訂單和國內品牌代加工為主。”但如今,“批發市場的訂單慢慢占據主導了,品牌訂單反而少了。”這種轉變意味深長。當產業重心從“代工生產”轉向“批發市場”,這意味著標準和門檻更高的羽絨服少了,缺乏質量保證的白牌多了,對消費者來說,要選出一件好羽絨服,也更難了。
從生產和消費數據來看,今年的羽絨服市場并不算冷。根據中國服裝協會數據,2025年前三季度,在服裝行業整體產量下降的情況下,羽絨服產量同比增長6.21%,艾媒咨詢的調查報告也顯示,近四成受訪者在今年購買了羽絨服,較去年同期的兩成近乎翻倍。
但從整個產業鏈看,上游原材料暴漲導致生產端利潤承壓,不同渠道和商家的感受都存在著溫度差。品牌們也正在從一個同質化的保暖品市場,加速分化為走“高端”路線與“極致性價比”并存的格局。
盡管終端銷售數據強勁,作為全國最大羽絨服產業基地之一的浙江平湖,其批發市場在今年11月的傳統旺季卻“略顯平淡”。許多商家和忠哥一樣,在備貨階段普遍趨于保守,采取“小單快反”模式,不過多追求單量也不容易積壓庫存。
生意不好做,肖一慕在銷售端也有直觀感知:“2021年、2022年、2023年的時候,電商很好做,單場4個小時的GMV大概可以拉到100萬元左右。”但到了今年,“滑坡滑得挺厲害的,單場能過個10萬元,已經算正常水平了。”行情的冷卻讓前幾年因樂觀預判而積壓的庫存,成了今年懸在許多商家頭上的利劍。一半的商家在清倉求生,另一半則在追逐瞬息萬變的爆款,如“排骨款”或“大牌平替”,試圖抓住最后一波流量。
在這一片混亂中,本應成為定海神針的“新國標”(GB/T 14272-2021《羽絨服裝》),其現實影響卻頗為復雜。新國標用“絨子含量”取代了過去的“含絨量”,標準更為嚴格,本來能更真實地反映羽絨品質和保暖性能,卻在“下有對策”中,無法杜絕造假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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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國標用“絨子含量”取代了過去的“含絨量”,無法杜絕造假可能。圖 /視覺中國
新國標最重要的影響或許發生在消費端。“它像一堂全民科普課,提升了消費者對羽絨服參數的關注度。”肖一慕說。人們開始認真研究“絨子含量”“蓬松度”和“充絨克重”,試圖通過這些數據穿透營銷話術,觸摸產品的真實價值。這把更精準的“標尺”,在缺乏有效監管和透明信息的市場環境中,反而可能加劇了信任危機。因為造假的環節并未消失,只是變得“更專業”了,水洗標可以按照新國標的規范虛假標注,“50絨”也可以被一些商家們標成“90絨”。
于是,消費者眼前出現了一個分裂的畫面:一邊是標價數千元、講述著品牌與工藝故事的高端羽絨服;另一邊是直播間里喊著“地板價”“源頭工廠”的百元單品。而那個曾經可靠、實惠的中間地帶,用料扎實、價格公道、品牌有保障的羽絨服,正在急速收窄,變得難以尋覓。
“想知道真假除了拆開羽絨服沒有其他辦法了,因為水洗標也能造假。”熹熹在直播間買羽絨服踩過雷,自那之后,她買羽絨服只敢看“品牌”。這里的“品牌”,并非指高溢價的時尚符號,而是指那些“想要長期深耕下去”的名字——無論是大眾知名品牌,還是認真經營的自主小眾品牌,總好過造假幾乎沒什么成本的白牌。
熹熹還有一個挑選原則,如果一個低調的品牌突然鋪天蓋地請明星、打廣告,就說明溢價上來了,那就意味著要被她排除在選擇之外了。
(文中黎煦、肖一慕、杜雨為化名)
參考資料:
1.艾媒咨詢 《2025年中國羽絨服市場發展狀況與消費行為調查數據》
2.中國服裝協會《2025年前三季度中國服裝行業經濟運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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