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國渤海與黃海北部海域,棲息著被譽為“遼東灣精靈”的西太平洋斑海豹,它們是國內唯一可在海域中自然繁育后代的鰭足類動物,也是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
然而,這一珍稀物種的生存之路布滿荊棘,截至目前,其野生種群總數尚不足2000只。2019年,遼寧大連一處偏僻養鵝場曝出的非法圈養斑海豹幼崽案,更讓這一物種的生存危機浮出水面——警方當場查獲近百只幼崽,其中37只已不幸離世,這起案件也成為我國打擊野生動物非法交易的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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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1日,大連長興島警方根據線索,對瓦房店市老虎屯鎮虎頭村一處隱匿的養鵝場展開突擊檢查。本該是鵝群棲息的場地,卻藏著令人震驚的景象:
泥地上被勉強挖出幾個簡陋水坑,近百只渾身覆蓋乳白色胎毛的斑海豹幼崽,擠在渾濁不堪的泥水中艱難求生,不少幼崽已奄奄一息。
警方現場清點發現,80只查獲的幼崽中9只已無生命體征,隨后又在養殖場附近的大坑里找到20具幼崽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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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痛心的是,在將幸存幼崽轉運至救助點的途中,又有8只因受驚過度、身體虛弱未能撐過危險期,最終37只幼崽永遠定格在了這場非法交易中,存活率不足六成。
隨著調查的深入,這起非法盜獵、販賣斑海豹的黑色產業鏈逐漸清晰,案件的罪魁禍首——當地漁民翟某被迅速鎖定。
據調查,翟某的犯罪之路始于一次出海捕魚的偶然發現:他看到成年斑海豹在浮冰上分娩后,會潛入海中覓食,而剛出生的幼崽因無法下水,只能待在浮冰上,捕捉難度極低,只需用綁上網兜的長竹竿就能輕易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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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發現讓翟某萌生了“靠幼崽暴富”的念頭,他開始慫恿周邊漁民參與捕獵,并承諾以每只1000元至1萬元的價格收購。
在高額利潤的驅使下,眾多漁民鋌而走險,紛紛駕船出海搜尋捕捉斑海豹幼崽。翟某將收購來的幼崽暫時圈養在養鵝場,以鵝群為掩護掩蓋非法勾當,同時聯絡全國各地買家,將幼崽以2萬元至5萬元的價格轉手倒賣,最高單價甚至炒到5萬元。
令人震驚的是,翟某的非法交易早在2016年就已開始,短短三年間,共有206只斑海豹幼崽慘遭其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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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當時我國斑海豹野生種群總數僅2000只左右,這意味著近十分之一的種群數量遭到直接破壞,對其野生繁衍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警方順著線索層層深挖,最終抓獲42名涉案人員。鑒于案情復雜、涉案人員眾多,檢察機關提前介入引導偵查,將案件拆分為非法捕獵、運輸出售、收購三部分分案起訴,形成23萬字審查報告。
2021年4月,經大連長興島經濟技術開發區檢察院提起公訴,42名被告人被判處十四年至八個月不等的有期徒刑,7家被告單位也被判處罰金,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了沉重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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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同年國家林業和草原局、農業農村部調整《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名錄》,斑海豹由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升級為一級,保護力度進一步加大。
案件偵破后,一場跨越全國的救助行動同步展開。警方發現,部分幼崽已被轉運至江蘇、浙江、四川等10省14市,通過跨省協作多方追查,成功追回72只幼崽,但由于長途運輸顛簸、生存環境驟變,僅有46只僥幸存活。
這些劫后余生的幼崽被全部送往專業機構接受妥善安置,工作人員為它們制定了詳細的康復計劃和野化訓練方案,從適應海水環境、學習捕獵技能到體能恢復,每一步都精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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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海豹的救助之路充滿挑戰。由于活體野生動物物證管理尚未規范化,跨省移交銜接機制不健全,檢察機關專門成立公益訴訟專案組,召開專家論證會達成“一物一策、就近移交”的共識,在多部門協同下,2023年6月完成了10省46只活體斑海豹的移交工作。
截至目前,已有27只達到野外生存條件的幼崽被分兩批次放歸遼東灣海域,剩下19只暫不具備條件的仍在接受野化訓練。放歸前,工作人員會為它們佩戴信標,通過衛星追蹤其洄游規律,為保護研究提供數據支撐。
作為斑海豹全球最南端的繁殖地,遼東灣海域對其種群延續至關重要。近年來,隨著“退養還濕”“藍色海灣整治行動”等項目的推進,濱海濕地得到恢復,自然岸線增加,加上非法盜獵行為被嚴厲打擊,斑海豹種群數量保持穩定并呈增長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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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足2000只的現存數量仍處于危險閾值,它們依然面臨棲息地縮減、食物匱乏等生存威脅。
2019年的養鵝場案件,不僅揭露了非法盜獵對珍稀物種的致命傷害,也喚醒了全社會對斑海豹保護的重視。
如今,從科研機構的人工繁育研究、受傷個體救助,到漁民保護意識的提升、跨區域部門的協同聯動,一場全方位的保護行動正在持續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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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堅決斬斷非法產業鏈,守護好它們的棲息家園,才能讓這些“海洋精靈”在未來的歲月里繼續暢游在蔚藍大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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