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廟,全稱武成王廟,是古代王朝祭祀姜太公和歷代名將的場所,其源于唐玄宗敕令天下諸州建立的太公廟,后因唐肅宗追封姜太公為武成王,故正式改名為武成王廟,簡稱武廟。那么,什么樣的武將才有資格入選武廟祭祀,歷代武廟人選又有什么變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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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唐肅宗正式設(shè)立武廟,唐德宗時(shí)增祀至六十四人
姜太公作為周朝開國元勛,憑借滅商立周和安定周室之功,被后世尊奉為“兵家始祖”。唐朝以前,歷代雖對姜太公也有祭祀,但并未形成定制,直到唐玄宗開元十九年(731年),唐玄宗敕令天下諸州各建一所太公尚父廟,以張良配享,選歷代名將十人為十哲陪祭,并要求春秋兩季按照文廟規(guī)格舉行祭禮,出師命將時(shí),都要舉行謁廟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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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設(shè)立武廟,主要因?yàn)楫?dāng)時(shí)唐朝承平日久,科舉選官制度日漸受到推崇,以致社會風(fēng)氣逐漸重文輕武,但唐朝又面臨著府兵制崩壞,外族侵?jǐn)_不斷的實(shí)際問題,故而唐玄宗意圖通過設(shè)立武廟,提升武人地位,提倡尚武之風(fēng)。
天寶六年(747年),唐玄宗又詔令各州,凡武舉人每次應(yīng)召上省,都要先去太公尚父廟拜謁。
唐肅宗乾元元年(758年),太常少卿于休烈上奏稱,張良之功不亞于姜太公,且兩人皆為人臣,以張良配享太公不妥,且將張良留在武廟會導(dǎo)致漢高祖廟“空無侍臣”。在他的建議下,張良被移回帝王廟以侍奉漢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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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肅宗上元元年(760年),因“安史之亂”久久不能平息,為了激勵將士平定叛亂,唐肅宗尊姜太公為武成王,祭典與文宣王比,太公尚父廟更名為武成王廟,簡稱武廟。同時(shí),又選歷代“功成業(yè)著、弘濟(jì)生人者”十人,作為十哲陪祭,左列為:白起、韓信、諸葛亮、李靖、李;右列為:張良、田穰苴、孫武、吳起、樂毅,其中以張良為亞圣配享。
需要指出的是,張良之所以地位如此之高,主要源于相傳張良得到了姜太公所著的《太公兵法》,故而張良算是繼承了姜太公的兵法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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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唐德宗建中三年(782年),禮儀使顏真卿向唐德宗建議,追封古代名將六十四人,從祀于武廟,這便是武廟六十四將,其中先秦八人:范蠡、管仲、孫臏、廉頗、王翦、田單、趙奢、李牧;
兩漢十七人:曹參、周勃、彭越、周亞夫、李廣、衛(wèi)青、霍去病、趙充國、鄧禹、賈復(fù)、寇恂、吳漢、馮異、耿弇、馬援、黃埔嵩、段穎;
三國八人:張遼、關(guān)羽、張飛、周瑜、呂蒙、陸遜、陸抗、鄧艾;
兩晉南北朝十七人:羊祜、王濬、杜預(yù)、謝玄、慕容恪、陶侃、王猛、檀道濟(jì)、王僧辯、慕容紹宗、宇文憲、長孫嵩、王鎮(zhèn)惡、吳明徹、斛律光、于謹(jǐn)、韋孝寬;
隋朝四人:韓擒虎、史萬歲、楊素、賀若弼;
唐朝十人:尉遲敬德、蘇定方、張仁亶、王晙、王孝杰、李孝恭、裴行儉、郭元振、張齊丘(李光弼)、郭子儀。《新唐書》中有張齊丘而無李光弼,《唐會要》中有李光弼而無張齊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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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后期,由于藩鎮(zhèn)割據(jù)形勢越來越嚴(yán)峻,這導(dǎo)致朝廷對于武將群體愈發(fā)不滿,于是在唐德宗貞元二年(786年),刑部尚書關(guān)播上奏,表示姜太公古稱大賢而非圣人,下置亞圣頗為不妥,且文廟十哲皆為孔子親傳弟子,武廟十哲卻選不同時(shí)期名將,有些不倫不類,因此請求取消武廟的名將配享制度,以及亞圣和十哲稱呼,于是此后武廟便只祭祀姜太公和張良。
唐哀帝天祐二年(905年),已經(jīng)遷都洛陽的唐朝,又在洛陽重新選址建造武廟,恢復(fù)太公祭祀和武廟配享制度,供奉十哲。
北宋:趙匡胤時(shí)大幅度增減,后恢復(fù)唐制并少量增減
唐朝滅亡后,后梁曾一度“廢從祀之祭”,但到后唐時(shí)期又恢復(fù)從祭禮儀,祭祀禮儀和祭祀對象皆沿襲唐朝,在整個(gè)五代時(shí)期都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宋朝建立以后,宋太祖趙匡胤于建隆三年(962年),下詔在東京開封府修建武成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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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廟建成之后,趙匡胤親臨視察,發(fā)現(xiàn)從祀人員中有白起,遂以白起“殺已降,不武之甚”而將其罷祀,又有大臣上奏,表示王僧辯不能善始善終,也不應(yīng)該納入從祀之列。于是,趙匡胤下詔,以功業(yè)始終無瑕為標(biāo)準(zhǔn),命人重新審核武廟從祀諸將。
趙匡胤的想法很簡單,武將要想入祀武廟,不僅要看武功,更加要看武德,若是德行敗壞,縱使功勞再高、能力再強(qiáng),也不能入選。這是由于唐末五代以來,武將亂政情況極為嚴(yán)重,因此宋朝君臣皆認(rèn)為,武將必須加以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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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元年(963年)六月,經(jīng)過重新核定,在唐朝武廟從祀人員的基礎(chǔ)上,刪除了吳起、孫臏、廉頗、韓信、彭越、周亞夫、段穎、鄧艾、陶侃、關(guān)羽、張飛、杜預(yù)、慕容紹宗、王僧辯、吳明徹、楊素、賀若弼、史萬歲、李光弼、王孝杰、張齊丘、郭元振等二十二人。
新增灌嬰、耿純、王霸、祭遵、班超、王渾、周訪、沈慶之、李崇、傅永、段韶、李弼、秦叔寶、張公謹(jǐn)、唐休璟、渾瑊、裴度、李光顏、李愬、鄭畋、葛從周、周德威、符存審等二十三人。
趙匡胤看后,下令將管仲升入十哲,而將吳起退為從祀武將。經(jīng)過這次調(diào)整,武廟十哲只剩下了八位,去除了白起、吳起、韓信,新增了管仲;從祀武將則增至六十八位。
乾德二年(964年),朝廷下令將郭子儀由從祀將領(lǐng)升入十哲,又將唐朝后期名將李晟增補(bǔ)為從祀將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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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宋仁宗慶歷年間,朝廷又廢除了宋太祖乾德元年(963年)對武廟從祀人員做出的變動,恢復(fù)了唐朝時(shí)的舊制。宋徽宗宣和五年(1123年),朝廷又對武廟從祀人員中,沒有封爵之人全部追封侯爵或伯爵。
根據(jù)《宋史·禮志》的記載,此時(shí)武廟中的人員相較于唐朝時(shí),已經(jīng)發(fā)生了不小變動,不過具體是何時(shí)調(diào)整的,已經(jīng)無法考證。其中,張良地位進(jìn)一步提高,以亞圣地位單獨(dú)配享;十哲則是管仲、孫武、樂毅、諸葛亮、李勣、田穰苴、范蠡、韓信、李靖、郭子儀;而六十四將較之唐朝的名單,增加了白起、吳起、李晟三人,刪除了管仲、范蠡、郭子儀、檀道濟(jì)、長孫嵩、慕容紹宗六人,同時(shí)李光弼徹底取代張齊丘,故而變成了六十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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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宋徽宗時(shí)期的祭祀名單不難看出,宋朝的武廟祭祀體系仍以文廟為標(biāo)準(zhǔn),仿照文廟設(shè)立了亞圣、十哲、六十一名將,共計(jì)七十二人,恰好對應(yīng)孔子弟子中的賢人七十二。
南宋:較之北宋只有少量調(diào)整
北宋滅亡之后,由于中原被金國控制,宋高宗于臨安稱帝建立南宋,因此又下令在臨安重新修建武廟,并于宋高宗紹興七年(1137年)恢復(fù)了對武廟的祭祀,每年仲春、仲秋祭祀兩次。紹興十一年(1141年),在國子監(jiān)丞林保的建議下,南宋又提高了武廟祭祀規(guī)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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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十六年(1146年),朝廷將韓信從十哲降為了從祀將領(lǐng),而將從祀將領(lǐng)趙充國升入了十哲。趙充國作為西漢中期名將,在對抗匈奴、氐族、西羌等異族的戰(zhàn)爭中屢立戰(zhàn)功,如今金國占據(jù)中原,將其升入十哲象征意義明顯。
宋孝宗乾道六年(1170年),朝廷又將李勣從十哲降為從祀將領(lǐng),而位于從祀將領(lǐng)的李晟則升入了十哲。原因是李勣“邪說誤國,唐祀幾滅”,主要源于當(dāng)初李勣在唐高宗“廢王立武”中的態(tài)度,認(rèn)為李勣應(yīng)當(dāng)為武則天篡唐建周負(fù)責(zé),而李晟作為唐朝中期名將,平定河朔三鎮(zhèn)叛亂、討平“涇原兵變”、平定朱泚之亂等,有再造大唐之功。
同年,宋孝宗下令選擇本朝名將從祀武廟,最終北宋開國名將曹彬得以入選。
金國、元朝:金國將本朝武將列入,元朝只祭祀太公和十哲
金國入主中原以后,最初并未設(shè)立武廟,直到泰和六年(1206年),深受漢文化影響的金章宗,這才下令在中都設(shè)立武廟,祭祀制度仿照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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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廟建成后,有大臣建議將本朝開國功臣選入武廟從祀,于是以完顏?zhàn)诤埠蛷埩脊餐湎斫⒐苤購氖芙禐橄蚂搿V螅謱⑼觐佔(zhàn)谛邸⑼觐佔(zhàn)谕⑼觐佔(zhàn)阱龅热伺闶探裎唬鴮㈨n信等人移至左右?guī)拷档图漓胍?guī)格,還將王猛、慕容恪等二十余人踢出了武廟,而將金朝將領(lǐng)斜野等人增補(bǔ)了進(jìn)去。
不過,史料中只是粗略的記載了一下人員變動,關(guān)于具體的從祀名單并無記載。
金宣宗貞祐二年(1214年),由于蒙古連破河北九十余郡,西夏又頻頻侵?jǐn)_邊境,金國被迫遷都汴京,并于汴京重建武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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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朝滅亡金國后,為武成王立廟于樞密院公堂以西,以孫武、張良、管仲、樂毅、諸葛亮以下十人從祀,每年春秋祭祀兩次。不過,元朝只祭祀姜太公和十哲,歷代武將并不在祭祀之列,且祭祀規(guī)格有所降低。
明朝:朱元璋終止武廟祭祀
明朝推翻元朝以后,禮部官員于洪武二十年(1387年)上奏,請求遵循前代舊例,建立武廟祭祀姜太公,但朱元璋認(rèn)為姜太公乃周朝臣子,唐朝將其封為武成王立廟祭祀,等于將其抬到了與周天子一樣的地位,違背了儒家“君尊臣卑”的等級秩序,只需將姜太公放入歷代帝王廟,作為周武王的從祀名臣即可,于是下令削去姜太公武成王封號,并廢棄武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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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起于布衣,因而對于忠君思想極為看重,姜子牙作為周朝的臣子,卻與帝王一般,單獨(dú)立廟祭祀,這顯然與朱元璋的思想相違背。
此外,隨著北元敗退蒙古草原,邊患的削弱也讓朱元璋更為重視防止內(nèi)部叛亂,唐宋時(shí)期的武廟體系,曾一度助長了武將集團(tuán)勢力,朱元璋則旨在削弱開國功勛和武將權(quán)力,以鞏固統(tǒng)治。因此,為了防止出現(xiàn)“臣子犯上”的局面,作為武將精神圖騰的武廟,必須予以廢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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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廢止武廟后,祭祀關(guān)羽的關(guān)帝廟逐漸興起,關(guān)羽從武廟中的從祀一員,開始逐漸取代姜太公成為主祀,到清朝雍正三年(1725年),朝廷正式下令以祭祀關(guān)羽的廟宇為武廟,而此時(shí)朝廷對武廟的祭祀,已經(jīng)從尊武變成了彰顯忠義,因此無論是曾經(jīng)的武廟十哲還是從祀名將,都不再列入武廟接受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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