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是如何把青年人才留下的？

*本文為《半月談》2025年第23期內容

“我應該留在哪兒？”這是無數大學生畢業時需要面臨的重要選擇。在“人才是第一資源”的發展背景下，各大城市紛紛向大學生拋出橄欖枝。其中，一座東北老工業基地城市突出重圍——吉林省長春市連續5年實現每年引聚高校畢業生等青年人才10萬人以上。長春是如何做到的？

從“落下腳”到“扎下根”

對初來乍到的青年人才而言，一座城市所擁有的情緒價值，首先體現在城市公共基礎服務的便捷性與可及性。2025年的開學季，18萬張“春城卡”在開學第一天發放至大學新生手中，大學生們憑卡可免費乘坐全市公共交通，免費游覽偽滿皇宮博物院等5A級景區在內的熱門景點。

來自四川的東北師范大學新生覃莉茹說：“報到當天就領到卡，周末就逛上了期待已久的長影舊址博物館。”這種“落地即享”的福利，讓外地學子對長春的陌生感迅速消融。數據顯示，政策實施以來，大學生通過“春城卡”免費游覽景區達31萬余人次，免費乘坐公共交通27.3萬人次，“春城卡”成為青年感知長春溫度的首個觸點。

“我們通過精準破解青年的現實需求，將政策關懷轉化為可感知的日常便利，極大地降低了新市民的適應成本。”長春市委組織部一級巡視員秦錫春說。

在秦錫春看來，讓青年人才留下來，首先要解決他們的“住房焦慮”。“為青年人才配套建設人才公寓很重要，但人才公寓不能‘一建了之’。”據了解，長春在建設人才公寓時，不僅要求達到“拎包入住”的標準，還在選址時注重周圍的商圈、交通配套，并積極引入運動場、創業空間、舞蹈工作室等場所，為青年人才提供豐富的娛樂、消費空間。

據了解，長春全年為異地來長求職過渡期的高校畢業生等青年群體提供2000套免費循環使用的“人才驛站”。這種住有所居、居有所安、居有所樂的保障與服務，為求職青年卸下了包袱，提升了日常生活的幸福感，讓“留在長春”從一個需要權衡的選項，變成一次安心落地的選擇。

從“獨行者”到“共同體”

夜幕下的長春，煙火氣正濃。

在紅旗街的“這有山”文旅綜合體內，蜿蜒的山道上游人如織，年輕人舉著手機記錄下開山儀式的鑼響；漢服愛好者提燈而行，非遺集市里傳來手作匠人與游客的歡聲笑語。不遠處，桂林路商圈的霓虹燈牌次第亮起，各類東北小吃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年輕人穿梭于老字號小吃攤和新興精釀酒吧之間，民謠聲、嬉笑聲與商家掃碼到賬的提示音不絕于耳。

歷史街區長春北京大街西街區（春京西）則另有一番韻味——大學生端著咖啡杯，駐足在百年老街上。他們喜歡在社交媒體上分享以巨型“長春”字樣為背景的打卡照片，將斑駁的歷史與鮮活的城市一同攝入鏡頭。

長春乘勢而上，把“就業大集”“人才夜市”開進公園、商場，巧借“煙火氣”為就業服務“聚人氣”。求職者李真告訴半月談記者：“我飯后逛個街，就與企業簽訂了意向協議，著實很意外。”

在東北振興的關鍵時期，長春市以其獨特的城市溫度與系統化的人才服務理念，悄然構建起一座吸引青年人才的“情緒價值高地”。除了物質層面的支持，長春市更注重通過豐富的社交場景、文化浸潤與城市認同建設，幫助青年人才建立情感聯結，從“落腳”變為“安心”，從“個體”融入“群體”。

今年以來，長春開展“萬名學子游長春”活動，圍繞自然風光、歷史文化、產業發展、鄉村振興四大主題，共有6.5萬名大學生走進一汽紅旗工廠、長光衛星基地、北湖濕地公園等城市地標。參與產業游的學生表示：“‘大國重器’在眼前變為現實，陌生的同學在交流中成為朋友，我們深切感受到青年在這座城市能夠有發展、有未來。”

從“求職者”到“筑夢人”

對青年人才而言，最大的情緒價值莫過于在一座城市看到清晰的成長路徑與實現自我價值的廣闊舞臺。長春市通過產才融合、精準育才與創業支持，為青年鋪就了從職業起步到事業騰飛的階梯。

2025長春光博會舉辦光電領域尖端人才招聘會 張楠 攝

近年來，長春市新建100家大學生實訓基地，承接一萬名在校生進行實訓。同時，“百所高校千名博士長春行”活動吸引清華、哈工大等其他地區高端人才與企業對接，光博會期間300多名博士與企業達成意向。青年所學與產業所需在各種場景無縫對接，長春正形成人才驅動產業、產業成就人才的良性循環。

如何讓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冒”出來？長春鼓勵用人單位在賽場“選馬”、職場“練兵”，動員青年廣泛參與創新創業大賽、青年技師技能大賽40余場，涌現大量“雙創”新銳。在一汽工作的楊永修從技校畢業，通過企業培養攻克V12發動機技術難題，逐漸成長為擁有34項專利的大國工匠。應屆畢業生張書睿剛入職中車長客，就有機會在導師帶領下參與高鐵項目，他表示：“從學生到‘工匠’，因為有了前輩的指導和親身參與，我的職業成長路徑也越發清晰。”

據了解，長春市還對畢業年度內從事個體經營的高校畢業生，給予3年最高7.2萬元稅收減免；高校畢業生共同創業的，享受合計貸款額度不超過400萬元的創業擔保貸款，按規定給予貼息。

截至今年10月，全市留下來的高校畢業生達11.42萬人，較2024年同期增長6.73%。一次公交出行的免費體驗、一場企業參觀的震撼觸動、一位導師的悉心指導……長春正以一套系統化、人性化的青年友好型城市生態，回答著“何以留人”的時代命題。

原標題《回答“何以留人”的時代命題 》

半月談記者：王 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