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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
就在竇升鳴以為就此平安無事的時候,保老大忽然出現在竇升鳴的面前。那時,保福祥還沒坐輪椅,但腿腳明顯不太利索,以竇經營健步用品多年的職業眼光看來,那走路姿勢,已經預示著日后的情況不容樂觀。
保老大是來干嘛的?買健步用品?應該不會。這個節骨眼還找上門來,多半是來尋求幫助的。竇升鳴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若是花些錢財能把他打發了,那是最好,如果保老大要在自己這里落腳,那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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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升鳴想錯了,人家保老大一不借錢,二不借宿,就是來跟他交敘舊的。朋友的。兩人就在商行的內宅邊喝邊聊。說也奇怪,這一番聊下來,竇升鳴竟然覺得跟保老大甚為投緣。
保福祥告訴他,“品字堂”已經不復存在,他的處境也比較危險,準備去上海躲一躲,等風頭過去再作計議。此不圖其他,就為能夠見上一面,或許這是今生最后一面也難說。見見老朋友。保福祥原本早想尋上門來結交,但初次相見時,保福祥有一種感覺,竇升鳴對他似乎有一種很警惕的感覺,因此不敢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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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竇升鳴和保福祥一番攀談下來,又當場就在酒桌上演算六爻進行推算,答案是:保老大這個朋友值得結交。于是兩人遂對天八拜義結金蘭。告辭前,保福祥掏出十兩黃金贈送竇福祥,說是他這個哥哥給弟弟的見面禮。竇升鳴其實不缺錢,婉拒,怎奈保福祥再三堅持,只好收下。此舉讓竇升鳴甚是感動,便把其外甥晏祖北開的命館地址和接頭暗號告訴了保福祥,說哪天兄臺萬一有難,急切之中無處躲藏,可以到我這里來,也可以去找小晏,他是聾啞人,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但心里卻是明白如鏡。我的外甥就是你的外甥,盡可放心!
兩人這一別,從此斷了音信。每年春節、端午、中秋三節,竇升鳴都要鄭重其事地為保福祥推演六爻,每次都顯示平安。那天,一封尋常平信寄至“健步商行”,竇老板只一看信封,心跳便是一陣加速。盡管他跟保福祥只見過兩次面,沒見過對方的任何墨跡,但一看那個寫法獨一無二的“竇”字,就知道必定是出自保福祥之手。五年前的那個晚上,在二人曾有約定;今晚別后,無事不通信,通信必有事,而且必是大事;不管哪一方寫信,都應把對方的姓氏寫得比后面的名字略大些,姓名三個字則應一個比一個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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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任師爺收到的這封平信便有這個特征,必是保福祥來函無疑。這就是說,保老大有大事要跟他商量了!以保福祥和他任師爺的歷史身份,所謂“大事”就是他準備創辦一家“公司”——組織一個反共團伙,已與“海外供貨商”——臺灣方面取得了聯系云云。
任師爺閱之,久久無語。其被捕后供稱,他對“東山再起”并不感興趣。以他的念頭,自然是維持眼下的狀況最佳。共產黨公安即使知道當初的“金舟社”有過一個任師爺,也無法追查其下落,他完全可以繼續隱身。但是,有保老大這個“第三方”存在,他的生活軌道就不得不有所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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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如果任師爺不接受保福祥的邀約去參與創辦那么一家“公司”,行嗎?理智告訴他:不行!如果他拒絕,保福祥只須給公安局寄一封匿名檢舉信,他的道遙日子就到頭了。因為“金舟社”的老大老二雖然斃命,但沒聽說那些嘍啰也都去見閻王了,保不齊其中什么人知道本匪伙中有個隱身師爺存在。這些匪徒中,肯定有解放后落網的。公安接到匿名信,想查實是否果真有他這么一個師爺存在,并不是什么難事。以他的歷史罪行,一旦罪名被查實,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任師爺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保老大穩住再說。保老大也就不過來函跟他打了個招呼,沒留通信地址,那就表明不必回信。索性以不變應萬變,等對方走出下一步再說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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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過了一段時間,到了12月5日,任師爺的外甥晏祖北突然找上門來,轉交了曾涉川傳遞的密函。保福祥來函是想請任師爺去杭州走一趟,商量“合伙做生意”的事兒,詢問任師爺的意見,如果出門不便,可以派弟兄來寧接應,完事后送返;還要求任師爺盡快復函,他等著消息。復函可依據這封來函的通道反向傳遞——也就是由晏祖北轉交送信人。
任師爺遂取了一張一萬元人民幣(現在一元)的鈔票,用毛筆在邊角上寫了一個字,曰“可”,相信保福祥能夠領悟其意。接著任師爺就等著保福祥的安排了。哪知次日晏祖北出了點兒意外,上午他去西華門命館的路上摔了一跤,胳膊扭傷了筋,只得去鼓樓傷科名醫劉鼓石的私人診所去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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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啞巴,一通比畫連帶著含混不清的咿咿呀呀,劉大夫方才弄明白他受傷的前因后果。劉大夫檢查下來,告訴他,這條胳膊少說得用三角巾吊半個月。晏祖北當時身上沒錢,于是去門口招了一輛三輪車,先給了車錢,又寫了張字條,讓車夫前往五六里之外的住所,通知他老婆把鈔票送來。
晏祖北這一摔不僅摔壞了胳膊,也摔了壞了腦子,這么一折騰,竟把舅舅交代的事情給忘記了。待老婆把錢送來,已是午后一時許。他先和老婆一起去附近面館吃了午餐,然后就直接回家了。傍晚他方才想起此事,趕緊去清涼門大街 “健步商行”,向舅舅說明一應情由,遞還那張一萬元鈔票,連連自責,低頭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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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升鳴就算生氣也來不及了,也就沒有責怪外甥。他想的是,現在已經過了保老大的那個信使跟晏祖北約定的取復函的時間,況且外甥這副樣子,半月之內是沒法兒去命館的。因為人家登門是來討問吉兇運勢的,看你算命先生自己一條臂膊用三角巾吊著,自己的禍事都避不了,哪個還敢相信你能預測吉兇?因此,只好耐著性子等到半月后胳膊痊愈了方可正常營業。至于保老大的信使,今天料想是撲空了,即使他明天上午老辰光再去西華門,命館仍是關著。
那就只好暫且把這事兒擱置下來了。估料保老大不至于光憑這一點就得出“任師爺出事”的結論,畢竟命館沒被警方封掉,況且保老大是知曉商行地址的,如果有此懷疑,也得派人悄悄“路過”一趟窺探虛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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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晏祖北一連幾天沒去命館,因此警方在西華門一帶反復查摸曾滌川行蹤的情況,他自然也就不知道。否則,任師爺接到報警,準定立馬帶著晏祖北逃之夭夭了。由是,他們的命運也就此注定——晏祖北待在家里休養,臂膊上的三角巾還沒來得及卸下,他和舅舅就東窗事發。后來,他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至于任師爺,此事過后,他心里總是無法釋然,半夜醒來想起就睡不著,擔心保老大一怒之下把檢舉信寄往公安局。推算了一把六爻,竟是“無兇有吉”,這才稍感安慰。當然,圍繞著保福祥的近況,任師爺的思維不會停止,也無法繞開。一次次反復分析下來,任師爺認為保福祥之后再沒有消息的原因有二:一是認為任師爺這邊出事了,出于安全考慮,不敢再跟他聯系;二是他自己那邊發生了意外,也就來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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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任師爺又想,保福祥是知曉“健步商行”地址的,還曾來過一次,如果他出事了,供出的內容中肯定會有“健步商行”以及小晏的命館。現在多日過去,這兩處還是平安無事,那說明保福祥沒有出事嘛!果然,三天后——12月24日,保福祥不期而至!
保福祥那天僥幸脫逃之后,當即決定先往上海。保福祥的這個選擇出乎組長焦允俊的意料。保福祥利用從馮恭寶東伙被抓捕,到公安機關對他們進行正式訊問,這中間的時間差。讓他安然離開杭州城區前往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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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福祥下船之后換乘一輛出租馬車前往靈隱寺。去靈隱寺干嗎呢?當然不是為了燒香求菩薩保佑,而是尋機搭乘私家車離開城區。
靈隱寺系江南名剎,長三角其他地方的信徒也都愛奔那里求個菩薩許個愿,保福祥希望能遇到一輛正要離開杭州的私家車,他有法子說動車主允許他搭車。至于車主打算去哪里,暫時不必考慮,有去上海的自然最好,就算不是去上海的,那也無妨,先離開杭州再說,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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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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