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學獎《黃河東流去》：四圈，一個小人物的愛和擔當

01

四圈姓海，是河南赤楊崗村的一個破落戶子弟。

家里本來有百十畝地，但是他爹海大蟲吃喝嫖賭無所不干，將地和房子都折騰完了，老婆也改嫁了，自己也凍死了。

四圈小時候穿金戴銀，當過幾年小少爺，10歲以后就不行了，就到地主海螺子家當長工。

四圈從小受慣氣了，有個好脾氣，成了海騾子家的受氣桶。

他個子大，手腳笨，吃得多，干活又不利索。

黃河水來時，海螺子打發他到漢奸隊里去當兵，四圈連夜跑了，跟隨著逃荒的難民們來到了洛陽。

他聽說海螺子的胞弟海香亭在洛陽混闊氣了，便厚著臉皮去求他。

海香亭通過運作當上了洛陽難民救濟所的主任，正好缺個車夫，就讓四圈他留下給自己拉包車。

1942年大旱災，逃荒難民餓得滿街躺著，四圈卻每天好吃好喝，因此他很感謝海香亭，沒有讓他忍饑挨餓。

四圈很善良，鄉親們求他辦事，只要能辦到的，他都會幫忙辦。比如領難民證、買便宜麩子等。

長松剛到洛陽時，不知道怎么生活。四圈勸他去拉車，并告訴他記路和拉車的竅門。

海香亭想抓難民們去給日本人干活，他跑去提醒鄉親們趕快跑。

02

可是好景不長，因為四圈碰到了一場桃花運。

海香亭新娶了一個姨太太叫劉玉翠，也是從黃泛區逃出來的一個姑娘，才21歲。

剛娶時，海香亭特別疼愛她，劉玉翠的日子也過得安樂舒坦。

劉玉翠愛經營生意，花錢也十分大方，親戚來借錢，她也十分慷慨。

四圈在海香亭家里拉包車前幾年，劉玉翠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個人看待。

劉玉翠的皮膚雖然有點黑，但很細膩，個子不算高，卻勻稱，兩只眼睛又黑又亮。

只是她貪吃，近兩年有點發胖了，穿著緊身旗袍，就像一個大棉花包。

后來，海香亭迷上了妓女，經常夜不歸宿。劉翠開始又哭又鬧，后來也心灰意冷。

她很寂寞，就找四圈說話。四圈雖然說話結巴，但是比較幽默。

漸漸的，她對四圈越來越殷勤，兩人就好上了。

從此四圈每天夜里都往玉翠屋里去，有時午睡時間也要去一下。

劉玉翠迷迷糊糊地一味寵著他，兩人難分難舍地過了十幾天。

有一次海香亭去南陽開會，中途一座公路橋被炸斷了，他只好返回，結果撞見了劉玉翠和四圈睡在一起。

海香亭怒火沖天，劉玉翠也毫不示弱，四圈就這樣被趕出來了。

03

四圈什么也沒有帶，身上只穿了一身紡綢睡衣。

他在街上游蕩著，饑寒交迫，忽然想起一件舊棉襖還在“大五條”家放著清洗，他就去找她。

“大五條”叫皮柿花，之前在吉慶里當妓女，后來得罪了老鴇，就被趕了出來。日子過得很可憐，靠給人家洗衣物糊口。

老皮看他餓極了，就給他拿出三個窩窩頭，然后又熱了半鍋剩面條，四圈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四圈去戲班子跑了幾天龍套，但是演砸了戲，被趕出來了。

劉玉翠去看戲，看見了四圈。

劉玉翠說到處找他都沒找到，身上沒多帶現錢，她摘下兩只金耳環塞給他，讓他去金店賣了，先換幾個錢花著，以后有困難就找她。

四圈到金店把耳環賣了30多塊錢，想著有這30多塊錢，可以去租一輛黃包車，再去拉車。

他買了3斤雜面，去“大五條”家里。

走進吉慶里，看見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蹲在妓院門口，男孩子正是小建，他在尋找被賣到妓院的小妹妹小響。

四圈和“大五條”幫忙救出了小響，四圈原本準備租車的30塊錢也全部花光了，但是他在“大五條”心中的形象卻高大了許多。

04

海香亭在徐州被解放軍打死了，家里的錢全落在劉玉翠手里。

四圈想起劉玉翠對自己的感情，很高興地去找過她，結果她已經又包養了一個唱戲的小白臉。

四圈聽說鄉親們都要回老家開荒種地，他也想和大伙一同回去，但是他發愁，回老家連個做飯的人都沒有，還不如在城里混著。

“大五條”勸他回去，說：“鄉下可有意思了，我小時候在鄉下待過，我要是有你這個老家，我早回去了，何必在這兒半死不活地苦熬著？”

四圈突然眼睛一亮：“原來你……你……你不怕農村啊！你……你……你跟著我走！”

兩個苦命人喜結連理，回到了老家。

05

很喜歡四圈這個人物形象，雖然他只是個小人物，而且有諸多缺點，但是他有血有肉，敢愛敢恨。

他給海香亭拉黃包車，感謝海香亭給他解決了溫飽問題，但是他并不狐假虎威、助紂為虐。

他憎恨日本人，知道海香亭要抓人幫日本人干活，他偷偷去給鄉親們報信。

拉車期間，他善良地幫助鄉親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做過海香亭姨太太的情人，有過不光彩的一面。

但是在他自己都走投無路的時候，卻把劉玉翠給他的僅有的30元錢，全部拿去救了小響。

他知道“大五條”的過去，但他并不嫌棄這個人，他理解“大五條”也是因為生活所迫才去做了妓女，但是她也是一個苦命而善良的人。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娶了“大五條”，這種思想境界其實超越了許多思想狹隘的男人。

四圈是個善良有愛、富有擔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