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萍將帶《孔雀》來鄭：正在構思關于牡丹的作品

大象新聞記者 吳凈凈

“我經常來河南演出，我覺得這里的文化底蘊特別豐厚！”2026年1月16日~18日，楊麗萍將再次帶著舞劇《孔雀》登陸河南藝術中心，近日來河南錄制晚會的她在工作間隙接受了大象新聞記者的采訪。身著民族服飾，指尖輕揚間自帶舞者的靈動，談及即將到來的河南巡演、伴隨半生的孔雀形象，以及對年輕舞者的培養，楊麗萍語氣從容卻字字懇切，既有對藝術的敬畏，也有對傳承的熱忱。從臺前舞者到幕后導演，“孔雀”始終是楊麗萍藝術生涯的重要印記，此次連演三天的2022版舞劇《孔雀》，也是她與河南觀眾的又一次重逢。

突破標簽

在自然中汲取靈感，創作風格迥異的作品

從《孔雀公主》到《雀之靈》、《雀之戀》，再到如今的舞劇《孔雀》，“孔雀”形象伴隨楊麗萍走過數十年舞臺生涯，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作品遠不止這一種形象一個風格。“我的作品很多，而且風格迥異”，楊麗萍笑著舉例，“像《孔雀》和《十面埋伏》就是兩回事，《孔雀》它是唯美的、爛漫的，《十面埋伏》就非常瀟灑、硬朗”。盡管這兩部作品都由美術大師葉錦添設計，但呈現出的氣質完全不同。楊麗萍坦言自己并沒有學過編導，她的創作靈感全都來自自然，“在自然里看到草怎么發芽，就會把發芽的過程呈現到《春之祭》里。”她覺得自然是最好的老師，肢體的表達也取之不盡，“我感覺自己的創作一直很活躍，這跟生活習慣有關，善于觀察，才能創作出這么多不同性格、不同方式的作品”。

問：曾多次來過河南，每次來有哪些不同的感覺？

答：上世紀70年代就來演出過，這么多年也經常來，登封少林寺、洛陽的牡丹花，都是全世界都非常關注的很知名的河南文化元素。我覺得這里的文化底蘊特別豐厚，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所以每次來演出我都會去各處看一下。

問：孔雀形象貫穿你的舞臺生涯，你會怎么定義這個形象？

答：孔雀其實就是東方人對美的一種理想（化身），我們少數民族民間就有孔雀舞，那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只是傳承者之一。在我這一輩是潛心揣摩了很多年，我第一支自編自演的舞蹈是《雀之靈》，是在上世紀80年代創作的。《孔雀》這部舞劇實際上是在2013年的時候創作的，那《雀之靈》、《雀之戀》包括很多舞段都是為這部作品呈現的，其實已經演了10多年了。

問：有觀眾評價你的舞蹈跳的是生命和靈魂，能讓人感覺到對生命的敬畏，你認可這種說法嗎？

答：我覺得《孔雀》這部作品其實涵蓋了人類對生命、對自然、對美的一種肢體上的詮釋和表達。觀眾可以從中看到時間、看到神靈、看到烏鴉、看到蕓蕓眾生。其實它闡述的就是人的一生，生老病死、春夏秋冬、周而復始……用孔雀的形象，把人對自然、對生命的敬畏和追求呈現出來：春天樹葉就發芽，到了夏天就成長成熟，到了秋天就是衰落，到了冬天是凋零和逝去……像我這個年齡跳的是冬天這個篇章。

問：很多人提到你就想到孔雀，會擔心被標簽化嗎？

答：其實我的作品很多，而且風格迥異，完全不一樣。比如說像《孔雀》和《十面埋伏》就是兩回事，《孔雀》它是唯美的、爛漫的，像《十面埋伏》就非常瀟灑、硬朗。雖然都是同一個美術大師葉錦添的設計，但真的是不一樣。《十面埋伏》講的是兩千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我們用現代舞蹈和肢體把它呈現，用幾萬把剪刀去裝置舞臺，來表達戰爭的恐懼感和壓抑感，而且是全男版，包括用的是男性來飾演虞姬這個角色；到了《春之祭》又是另一種風格，是全女版的陣容；還有《云南印象》是原生態的，都是村子里我們的族人一起上舞臺，把他們民間的傳統東西呈現出來，到了《平潭印象》則是海洋文化……作品很多，完全不一樣。

問：創作的靈感來自哪里？

答：其實我沒學過編導，但是在自然里面你看到草怎么發芽，你就會把發芽的過程呈現到《春之祭》里面……我覺得肢體真的是取之不盡，反正我感覺自己創作都是非常活躍的，這跟自己的生活習慣有關，善于觀察，才能創作出這么多不同性格不同方式的作品。

傳承之道

給年輕舞者空間，不要做單純模仿

2022版《孔雀》與以往相比，有一個很大的變化，就是年輕舞者的加入，這也讓經典作品煥發出新的活力。談及藝術傳承，楊麗萍有著自己的堅持，她不要求年輕舞者模仿自己，而是鼓勵他們用自己的理解去詮釋，“每一片樹葉、每一個生命都不同，每一個舞者都有自己的特點”，楊麗萍覺得，前輩的責任是挖掘年輕舞者的潛在長處，而不是把他們打造成“第二個自己”。她以“時間”這個角色的傳承為例，從當年的小彩旗到如今的范景玥，不同舞者都用自己的特色詮釋了“時間”的內涵。

問：現在演繹的是《孔雀》2022版的，未來還會不會進行新的調整或創新？

答：其實這部劇從誕生以來，我們一直在根據情況來調整。最早我是演全版——春夏秋冬，那現在都是年輕的演員，比如像喬月禹、王思龍、還有羅天……這些都是00后的小朋友。我覺得傳承是一種精神，我們這些前輩，一定要給年輕的舞者空間，把我們身上的精神和舞藝傳承給他們，并且能一直傳承下去。

問：談到傳承，在挖掘新人方面有標準或要求嗎？

答：希望年輕的舞者用他們自己的理解去演繹，不是說單純的模仿我。因為孔雀它不只是代表楊麗萍，它實際上是我作為一個舞者，用肢體這樣的一個方式來表達和呈現，所以不要去對照，因為每一片樹葉、每一個生命都不同，每一個舞者都有自己的特點，我們作為前輩要挖掘他們潛在的長處，我覺得這是一個非常和諧和美好的過程。

問：除了大家熟悉的小彩旗之外，培養年輕舞者的規劃是怎樣的？

答：要看作品！你看小彩旗，當年她就是有旋轉的這個天賦。我想說怎么樣用肢體去表現時間，因為時間是無形的，它每分每秒都在空氣里流失，宇宙那么宏大，我們生命這么短暫，怎么用肢體把時間這個抽象又具象這樣的一個符號呈現出來，這需要創作者的靈感和創造力。創造了“時間”這個角色，我自己也特別的興奮，果然觀眾也感受到了。

現在這個版本是范景玥來演“時間”這個角色，她跟彩旗截然不同，她是一個肢體非常優秀的舞者，但她原來坐車都會暈車，根本不能轉。但是她就是一圈一圈地去訓練，大概不到兩個月吧，她現在能轉3個小時甚至更多，其實人的身體能量和潛力是可以挖掘的，不要讓自己的能量和能力沉睡，你只要堅持去戰勝困難，有很多事情是可以做到的。

契合時代

把握審美尺度，讓藝術與當下相融

如今觀眾越來越年輕化，短視頻時代也改變了大眾的審美習慣。但楊麗萍認為，藝術不需要迎合市場，關鍵是把握好“尺度”，讓作品與時代氣息相融。“我一直以來都很敏感，會跟隨時間和潮流的腳步”，她透露，今年的作品中融入了很多與時代相關的元素，舞者的精神氣也和當下完全吻合，所以不會讓觀眾覺得遙遠。而從《孔雀》的觀眾構成就能看出這種“尺度”的精準——四五歲的小朋友、老者、年輕觀眾，都能從作品中找到共鳴。

從《云南映象》到《荊楚映象》、《平潭映象》，楊麗萍的“映象”系列作品，始終聚焦地域文化，用舞蹈展現不同地域的獨特魅力，至于未來是否有規劃創作“河南映象”，楊麗萍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有！一直在思考”，牡丹作為河南的文化符號之一，形態與氣質都極具特色，如何用舞蹈語言精準呈現，也是她正在思考的問題。

問：現在觀眾越來越年輕，還進入了短視頻時代，你怎么讓作品契合當下審美？

答：我一直以來都很敏感，跟隨時間和潮流的腳步，像今年的作品中處處都有跟這個時代息息相關的元素，很生動。舞者的這種精神氣跟當下的氣息完全吻合，就不會讓觀眾覺得遙遠。包括我們的《孔雀》，我觀察了一下觀眾，有四五歲的小朋友，有老者也有年輕的觀眾，不同的觀眾從不同的角度，都可以感受作品帶給他的感受。所以我覺得不是說需要討好，這是一種“拿捏”、一種尺度的把握。特別是審美，這審美不能老氣橫秋，要充滿那種蓬勃的精神，要跟這個時代、跟當下的空氣要融為一體。

問：“映象”系列作品很受歡迎，未來有沒有規劃在河南創作一部關于“河南映象”的作品？

答：有！一直在思考，我非常喜歡洛陽的牡丹，但牡丹的雍容華貴與仙氣之美用肢體這種方式來表達是有一定的難度，正在構思。

問：馬上2026年了，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你的2025年，你會用哪個？

答：2025對我來講整年都特別的“豐滿”，不管是巡演還是創作。除了《孔雀》還有《春之祭》、《平潭映象》都在巡演，而且都非常的美好。接下來又要創作和構思新的作品，這一年就過得非常的豐富，而且做的這些事都是自己喜歡做的，所以感覺2025年這一年過得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