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經記者:杜恒峰 每經編輯:董興生
每經評論員 杜恒峰
近日,遼寧省發布《遼寧省新型職業農民職稱評定辦法(試行)(征求意見稿)》,擬設置初、中、副高和正高四個職稱級別,將“土專家”“田秀才”納入專業技術人才評價體系。
這一政策創新引發廣泛關注,其初衷值得肯定,比如,賦予農民專業身份認同,能夠提升農業職業的榮譽感與吸引力,破解鄉村人才瓶頸、激活農業發展活力等。
但能否真正落地見效,關鍵不在于制度有無,而在于是否貼合農民的實際需求。對農民而言,職稱的“名頭”并不關鍵,實實在在的“甜頭”才是根本。
為農民出臺的政策,要貼合農民的實際訴求。農民職業化是未來農業發展的大方向,在實踐中,促進農民職業化的直接路徑已有很多,比如農藝工、園藝工、無人機植保操作員等職業的設立,還有配套的農技培訓服務等。還有一些其他做法也能推動農民走向專業化、職業化,比如搭建產銷對接平臺、完善農業保險體系,“公司+基地+農戶”的生產模式等。
相較于這些常見的舉措,職稱評定更像是一種“間接激勵”,其價值的實現,必須跨越可行性與獲得感兩道關卡。
可行性難題首先體現在與傳統職稱評定標準有明顯不同,農民評職稱要看的不應是“文章”而是“真章”。
農業是個大類行業,分為種植業、畜牧業、漁業等,種植和養殖的品種也各不相同,技術難度、效益評價差異極大,很難用統一標準衡量。若標準制定模糊,可能出現“一刀切”的問題,導致評審結果失去公平;若標準過于細化,又會增加評審成本,降低執行效率,也加重基層負擔。
在現有各行業職稱評價體系中,通常要求論文、項目、獲獎證書、培訓證明等,而農民“土專家”大多常年扎根田間地頭,紙上文章是短板。因此,農民職稱的評價標準,應以“實績”為主、材料為輔,把腳下的“真本事”真正納入制度認可的“硬指標”。
另外,“報資料”的能力不同,也為可行性增加了難度,農民職稱評定在流程上要簡化,不要繁瑣。
即便非常熟悉文字工作的上班族,在面對職稱評定時尚且覺得繁瑣,這是由評審的嚴肅性和精準性所決定的,很難簡化。農民群體尤其是中老年農民,普遍存在數字鴻溝與材料填報能力短板。若評審過度依賴書面材料和線上流程,很可能出現“會做材料者占優”的異化現象,讓真正懂技術、會種地的“土專家”吃虧。
比可行性更重要的,是農民的獲得感問題。對農民而言,職稱更多只是榮譽,他們真正在意的是職稱背后的政策紅利,即拿到職稱后能不能解決生產經營中的實際難題,也就是不看“名頭”看“甜頭”。
遼寧省上述征求意見稿,就將職稱和“福利”掛鉤,比如基層服務組織在農村招聘相關人員時,可享同等條件下優先受聘;優先與相關單位簽訂有償技術承包、指導、培訓和推廣合同;優先享受新技術培訓;優先承接新品種、新產品、新模式的試驗示范等。
但這些優待政策能否和農民的職稱對得上?能否提升其現有工作的效率?畢竟發展農業技術和提升生產效率才是職稱評定的初衷,如果“甜頭”與其職業無關,那這種“甜頭”的實際價值也是有限的,對農民的吸引力也就打了折扣。
農民最務實,他們不會為了“名頭”浪費時間精力,他們不看“名頭”看“甜頭”,這是最樸素的認知。說到底,農民評職稱的必要性,不是“要不要評”,而是“評了有什么用”,同時要看“怎么評”。如果評完就束之高閣,不能解決資金、技術、市場等實際問題,農民自然會覺得“沒必要”。如果能把職稱變成連接農民和政策、市場的橋梁,讓“評職稱”和“增收入”直接掛鉤,這種制度就不僅有必要,還會成為農民主動追求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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