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八十多了,身上好幾種病,快二十年不問世事了。”
這句話一出來,很多人第一反應是啥?“唉,算了吧,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就別為難他了。”
問題在后面。話音剛落,網絡另一邊鋪天蓋地全是他的近照、現場視頻、活動名單:鑒寶、論壇、評獎、剪彩、協會活動……哪兒都有他。
從“重病歸隱”到“出鏡勤快”,前后不到二十四小時,自己把自己給打了個結結實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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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就是南京博物院前院長徐湖平。
這事要不是撞上那幅8800萬的《江南春》,他大概還能一直當那個“退居幕后、偶爾露面”的文化前輩。偏偏這一次,畫沒“塌房”,人先塌了。
故事要從今年5月北京的一場春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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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現場,本來是熟悉的套路:燈光打得锃亮,畫放在玻璃柜里,人舉著放大鏡湊得老近,嘴里念叨著“筆意”“層次”“氣息”,心里盤算的是:要是拍下來,轉手還能漲多少。
那天的主角,是一幅號稱“明代仇英”的《江南春》圖卷,預估價8800萬。這個價一掛上去,整場的氣氛肉眼可見地熱了好幾度。
就在大家準備看好戲的時候,場內突然安靜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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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中年女士站了出來,直接亮身份:“我是龐叔令,龐萊臣的后人。”
這名字對一般人可能有點陌生,對收藏圈來說,一下就炸了鍋。龐萊臣,當年那可是響當當的大收藏家,手里一堆傳世精品,真真正正往國家文物體系里輸血的人。
而她說的關鍵一句,是這個:
“這幅畫,當年是我們家捐給南京博物院的。”
一句話,把拍賣會從“金錢游戲”硬生生拉成了一場追問:捐給博物館的東西,怎么跑到了拍賣行?還標著88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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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叔令當場舉報,拍賣叫停,場子一片尷尬。真正刺痛人的,還在后頭。
往回倒一倒時間。
六十多年前,龐家一口氣把137件傳世精品全捐了出去,沒有討價還價,沒有留后路,就一句話:放博物館,讓國家替咱們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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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種很樸素、也很稀缺的信任。
結果龐家后人一查清單,發現這137件里少了5件,其中就包括這次出現在春拍上的《江南春》。東西不是少了一只花瓶,是在博物館這種“恒溫恒濕、重兵把守”的地方消失了。
面對質疑,南京博物院的說法聽起來非常“流程化”:
早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這幾件東西就被鑒定成“贗品”,按規定調劑處置,后來就流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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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上去好像也挺有道理:既然是假的,就不要占庫房資源。
可稍微對照一下史實,味道就變了。
1961年,這批東西剛進館的時候,第一撥鑒定可不是一般人:張珩、謝稚柳,這兩個名字,對書畫圈來說幾乎是“天花板”。
當年的結論很清楚:雖然并非仇英親筆,但屬于明代高水平仿作,絕對有收藏價值,不是隨便能丟的“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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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1964年,重鑒定。陣容突然“降配”,里面有人根本不算書畫行家,結論卻來了個180度大翻轉:統統打成“贗品”。
前面是頂級專家說“有價值”,后面是水平參差的人改口“沒價值”,偏偏后一個意見成了決定命運的那張紙。
誰都能感覺到,那幾份“鑒定意見”,有點像是為了下一步操作提前鋪好的路。
(04)
“贗品”之后按規矩該怎么辦?
最起碼有兩個選項:要么公開說明處理方式,要么聯系捐贈人,東西退回給人家。人家是出于信任捐出來,你說不留就不留,起碼得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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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是:龐家沒人被通知,社會沒人知道真相。
畫被靜悄悄地劃撥到了江蘇省文物總店,到了2001年,給賣了。
多少錢?
68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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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這可不是6800萬,是六千八一幅。
今天,一張像樣點的當代裝飾畫都不止這個價,而一幅被頂級專家認定為“明代高水平仿作”的作品,就這么被當成爛尾庫存處理掉了。
銷售單上,買家一欄寫著兩個字:“顧客”。
不寫姓名、不留身份,在文物交易圈,這種“羞答答”的寫法,基本算是給自己打了馬賽克。你要說這里面沒有一點“見不得光”,恐怕誰都不太信。
追線索追到這里,那個名字終于浮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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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湖平。
徐湖平是誰?
1973年進南京博物院,1985年當上副院長,后來接任院長,一直干到2008年退休。也就是說,《江南春》從“在庫”到“被劃走”這段關鍵歷程,他全程都在位。
1997年,那份同意畫作調出博物院的文件上,簽的是誰?徐湖平。
被劃撥到江蘇省文物總店時,這家單位的法人是誰?依然是徐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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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批文,右手接貨,一頭是公立博物館,一頭是文物總店。名義上是兩套機制,落到紙面,是同一個簽名。
這就很尷尬了。
面對記者上門,他的態度是三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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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鑒定,不經手這些事,這畫跟我沒關系。”
再加上那段已經刷屏的“八十多歲、身上好幾種病、快二十年不問世事”,一套“病遁+甩鍋”組合拳打得飛起。
問題來了,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說,早就退居二線、不沾是非,為什么會在這么關鍵的流程里,一而再地出現在簽字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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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個矛盾。
第二個矛盾,更扎眼。
“快二十年不問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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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剛飄在熱搜上,網友那邊已經開工,人肉不需要多專業,只要懂得搜圖。
結果看到的畫風是這樣的:
他擔任江蘇省收藏家協會首屆會長;各類收藏論壇上,主持、致辭、點評,一樣不落;評獎活動坐在評委席,一臉專業地盯著臺上的展品;不同年份的研討會合影里,幾乎都能在中間一排找到他的身影。
有些照片還是近幾年拍的,坐姿挺直,發言興致勃勃,旁邊人都在圍著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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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臥病在床,二十年不管事”的形象,完全是兩套劇本。
網友一句話說得很透:“你要真是隱居山林,那你怎么這么愛出現在鏡頭里面?”
也難怪有人開始懷疑,他口中的“多病”,是不是只針對“接受采訪、承擔責任”這塊。換成“參加活動、出席典禮、名片一排頭銜”,精神瞬間就好了。
說到底,大家氣的不是他身體好不好,而是用“病”當擋箭牌,擋的是追問,擋的是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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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條線,越看越讓人心里發涼。
這幅《江南春》最后去了哪?公共信息里,頻繁出現一個名字:陸挺,江蘇著名收藏家。
他的妻子丁蔚文在公開文章里寫得很明白:江南春是從龐氏后人那里來的,畫上還有龐萊臣的印章,現在是藝蘭齋的鎮館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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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龐家后人自己都懵了:“我們什么時候把畫給你了?”
如果鏈條真是這樣的:龐家捐給南博,南博用“贗品”這張紙把它踢出去,再低價賣給文物總店,途中就這么“順勢流淌”進了某位大收藏家的庫房,等過了若干年,搖身一變,成了可以上拍賣行沖8800萬的頂流,這整個軌跡怎么看都像一場精心設計過的“升級之旅”。
從6800塊到8800萬,漲的不止是價格,還有背后那股子對公共信任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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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難不去想象,當年拍板、簽字、接貨、再轉手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心里給自己找理由的:
“反正是贗品嘛,處理掉也正常。”
問題是,這個“贗品”標簽本身,就像一把開鎖的萬能鑰匙。
現在,江蘇省文旅廳的調查組已經進場,國家文物局也在受理舉報,龐家后人更是直接走司法程序,申請強制調取所有捐贈品的流轉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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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這回不是誰想糊弄,就能把事糊弄過去的階段了。
很多人可能會問:不就幾幅畫嗎,至于弄得這么大動靜?
說句實在的,真不是為了幾件拍得上價的錢。
當年龐萊臣把137件寶貝往南博一放,等于是把幾代人的眼光、心血、財富,全打包交給了“國家”和“公立機構”這四個字。他信的是這個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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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幾十年后,后人是怎么發現問題的?不是定期公示,不是博物館主動告知,而是走到拍賣會現場,被價格刺激到開口問了一句:“這是不是我家的東西?”
如果今天這件事查不清、說不透、糾不了,下一代那些還在猶豫要不要捐贈的人,心里的天平會往哪邊偏,答案不用多聰明都能想得到。
這不是單純的徐湖平一人的“信譽問題”,而是公立文博系統整個信用機制的生死考題。
回到徐湖平本人。
你要是真捫心無愧,其實有的是正常的回應方式:什么時候簽字,依據是什么,有沒有集體討論,流程是否合規,資料拿出來,讓公眾去判斷。
現在的操作卻是:先賣慘,再失憶,接著把自己包裝成“不懂鑒定的小白院長”,臉上寫滿“我只是個路過的”。
更扎心的一點在這:你當年可以代表機構、代表公權力,為別人的寶貝做生殺決斷;等到出事了,就立刻把自己縮成一個“病老頭”。
這落差,才是大家心里最堵的地方。
很多人這兩天留言說得挺直白:“不是針對哪個老人,是真不想再看到有人用‘身體不好’當盾牌,把那些被自己拍過板的事甩得干干凈凈。”
病可以同情,衰老也值得尊重,但責任不應該因此消失。
現在真相還在往外扒,誰參與、誰獲利、誰縱容,可能還要靠更多文件、更多證詞慢慢拼圖。
但有一件事已經很清楚了:
“快二十年不問世事”的說法,已經徹底站不住腳。
照片不會說謊,簽名不會自己長到文件上,銷售憑證也不是網友P出來的。那套“裝病甩鍋”的老劇本,在今天這個年代,注定演不下去太久。
說難聽一點,徐湖平到底“病”到什么程度,醫生最清楚;他在這場文物流失事件里的角色有多重,調查組和法院遲早會給答案。
咱們普通人更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以后,還有多少人敢像龐萊臣那樣,把祖輩傳下來的寶貝往博物館送,而不是轉頭交給那些愿意明碼標價、白紙黑字寫清歸屬的私人機構?
你怎么看?
在這件事上,你更在意《江南春》到底值不值8800萬,還是更在意,那些寫著“國家”“公立”“博物院”的牌子,能不能撐得住“信任”這兩個字?
評論區可以聊聊。真相遲早會浮出水面,但每個人的態度,早就擺在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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