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陳豨死在逃亡路上。
地點是靈丘,時間是公元前196年。
他死得很突然,被舊部公孫耳一刀斬下首級。
尸體后來沒再運回去,就地掩埋。
事后沒幾天,長安傳來消息——“代地之亂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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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那會兒剛從前線回宮,說了句:“總算了了。”
可這事兒,真就算了?
往回看一年,沒人會想到,掀起這場動蕩的,是個本該在趙國安分當官的人。
陳豨,那時候是趙國相國,封了列侯,管著趙、代兩地的兵馬,朝廷里對他評價不高,但也沒覺得他會反。
畢竟他打仗有一套,是跟韓信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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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韓信收徒的事兒,史書上記得不多。
陳豨,是他唯一公開承認的弟子。
那時候還是楚漢相爭,韓信領兵攻齊,陳豨只是個騎兵,在戰場上被圍,眼看活不成了。
韓信帶人沖陣救下他,一身銀甲,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陳豨說,那是他第一次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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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自己跑去韓信營帳,跪下說愿意追隨左右,哪怕只是做個親兵。
韓信看了他一眼,說:“你倒有膽。”把他留下了。
那段時間,韓信常在沙盤前推演兵法。
陳豨不懂,但他看得仔細。
韓信擺出一個陣法,前鋒空虛,兩翼厚重,陳豨問:“這樣不怕敵軍沖破前鋒?”韓信笑了:“正是要他們沖。”這是“虛張實擊”,敵人中計,兩翼合圍,一戰可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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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東西,紙上學不到。
韓信講得細,不藏私。
還給他一卷竹簡,是自己寫的兵法摘要。
讓他每天背一段,不懂就問。
陳豨學得很快,但最多也就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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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信接到調令,要去南下攻楚。
分別前說了一句:“戰場才是最好的老師。”就走了。
從那以后,兩人天各一方。
等再見面,已經是韓信被貶為淮陰侯,軟禁在長安。
陳豨當了趙相,特地進京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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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韓信已經不再意氣風發,常在院子里靜坐,偶爾抬頭望天。
陳豨說:“將軍如今...唉。”韓信不答,只說:“這天下,定下來了,我也沒用了。”
臨走那天,韓信遞給他一枚兵符,說:“他日若有變,此可調我舊部。”陳豨接過來,藏在懷里。
誰也沒想到,后來還真用上了。
韓信死得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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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后設局,蕭何配合,誘他入長樂宮,殺于鐘室。
一刀斃命,無聲無息。
消息傳到代地,陳豨正在邊境巡視。
他聽完,跪地大哭,朝著長安方向磕了三個頭,說:“老師,我不會讓他們白殺你。”
這事兒一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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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要反,是他不反也得死。
他手里有兵,有人,還是韓信舊部。
朝廷早就忌憚,只是沒找好借口。
現在借口有了——韓信死前托他起兵,哪怕沒證據,也能查個“圖謀不軌”。
于是他先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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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97年秋,他自稱代王,起兵反漢。
檄文里寫得清楚:“劉氏殺功臣,忘舊德,天下共討之。”他派人聯絡匈奴,想借外力震懾朝廷。
又在太行山設伏,大敗樊噲,漢軍傷亡過半。
劉邦震怒,親自出征。
可這次他不再貿然進攻,而是派灌嬰騷擾糧道,自己扎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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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豨急了,糧草緊張,又見劉邦不應戰,只能主動出擊。
夜襲漢營,卻中了空營之計。
殺出重圍后,軍心渙散。
幾個月后,他在逃亡途中被部將殺害。
這事之后,劉邦收回代趙兵權,廢去異姓王封地,改為郡縣直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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