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藝術與新媒體藝術已廣泛滲透到日常生活中,從公交站的數字藝術展陳到展覽中的3D 打印藝術品,再到AI技術在圖像、視頻、音樂等藝術創作中的普遍應用,科技與藝術的融合已成為不可逆轉的趨勢。近日,以“考古藝術與科技的未來”為主題,一場關于數字藝術與媒體考古學的研討會在北京舉辦。
文化藝術出版社負責人斯日古楞介紹了“視覺媒介文化譯叢”的項目,該項目歷時三年,于近日正式推出了《數字藝術指南》《新媒體考古學》《什么是媒體考古學》《再見世界:數字時代看藝術》四本譯著,聚焦當代視覺藝術與傳媒媒介的研究前沿,涵括數字藝術與媒體考古學領域的重要成果。
兩本關于數字藝術的書,追溯了數字化網絡社會環境下的藝術是如何誕生而來的,并引導讀者思考以下問題:互聯網是否改變了我們看待圖像以及與圖像建立關系的方式?不斷發展的技術、龐大的信息流以及愈加深入的屏幕化生存如何改變了人們的感知系統?身處不同背景的藝術家如何通過這些技術創造出以技術為決定因素的新的情感表達方式?
而“媒體考古學”與“新媒體考古學”則是更新的研究領域。兩本新書中,結合電影研究、想象媒體、德國媒體理論、新唯物主義、媒體藝術與檔案研究等多個領域,系統地闡釋了媒體考古學作為一種方法論的理論資源和批判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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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媒體考古學?》內頁
藝術家、中國美術學院跨媒體藝術學院教師曹澍尤其關注“數字幽靈”的現象。他分享道:“數字幽靈不是不存在的東西,而已經發生了但尚未被消化的歷史,它們還在被技術跟制度不斷地壓縮,然后持續性地返還給我們自身”。他認為,技術媒介是幽靈的主要載體,戰爭、殖民、核試驗、機體創傷等未被處理的歷史,會以噪聲、延遲、畸變等故障形式潛藏在影像、算法、制造系統中。藝術家的核心任務不是追求技術高效,而是“關注這些技術媒介是如何無意中暴露這些結構性創傷的”。
曹澍也呼吁關注技術發展背后的隱形勞動,“AI的飛速發展背后,是孟加拉國、阿富汗等國數據標注工人的大量隱性勞動,其中隱含著大量的意識形態問題以及政治問題。藝術家與研究者的實踐,就是要讓這些被遮蔽的勞動、生態代價和歷史創傷重新進入公眾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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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澍作品《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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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澍作品《公園一角》
延續著對于數字藝術的討論,新時線媒體藝術中心執行總監汪嫣然介紹,早期AI藝術雖粗糙、錯誤百出,但卻暴露出機器操作層面上的本體論機制,即“非人類之眼的理解和觀看”。“我們之前策展時,曾以克里斯蒂瓦‘卑賤’的概念命名AI展覽,探討機器的潛理性、非理性特質,打破硅谷式超人類主義想象。2023年后,我們則強調媒介是‘文化意識形態、基礎設施、地理、心理層面的集合體’。”汪嫣然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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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時線媒體藝術中心的展覽 “人工智能的兌現:解脫”
中央美術學院在讀博士生藍夢喬從青年學者的角度反思了當代藝術家的創作,她介紹,自身專業是“具象油畫的當代轉換”,看似與新媒體無關,但實踐中發現,藝術的本真性、人性內在的真情實感,是技術無法取代的。她引用黑特·史德耶爾展覽中的名言“人類讓子彈從一只耳朵進入,從另一只耳朵出來”,提出對技術應當“聽到子彈到來之前我們能夠去理解它”,提前感知技術影響并主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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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夢喬 作品《貼有馬賽克的墻》
策展人、藝術評論家董冰峰在研討中則提出他的一個觀察:“藝術機構,尤其是當代藝術機構,對現實或者技術的反應其實是相對緩慢、滯后的,美術館多聚焦展覽圖冊制作,缺乏獨立的媒體藝術研究讀本與文集。
研討會中,以“媒介考古藝術:重啟檔案,再造記憶”為題,四川美術學院實驗藝術學院副教授楊光影解讀了“媒體考古學”的概念和西方媒介考古學領域的代表人物尤西·帕里卡。楊光影介紹,媒介考古學借鑒福柯的知識考古學方法,挖掘媒介發展歷史中被忽略、斷裂的部分,打破主流的線性敘事,揭露技術背后的權力邏輯。媒體考古學反對“技術決定論”和媒介發展的線性敘事,強調歷史中存在大量斷裂、偶然與未被選擇的路徑。例如,研究失敗的技術或未被廣泛采用的媒介形式。這種研究試圖打斷技術霸權——例如揭示“算法推薦”并非必然,歷史上存在過不同的信息組織方式。它提醒人們:技術發展并非唯一道路,當下數字時代的許多問題(如隱私、注意力剝削)可能在更早的媒介形態中有其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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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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