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9月16號那天黃昏,廣濟縣下港的一座石橋底下,有個還沒灶臺高的男童斷了氣。
他手里死死攥著半塊發霉的饃,那是這輩子最后一口干糧,到死也沒能送進嘴里。
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媽張細份再橋面上被機槍掃倒,懷里抱著的小妹妹也沒保住,血順著石縫滴下來,剛好落在躲在橋洞里瑟瑟發抖的兒子臉上。
這不是電影里的橋段,這是后來幾十年里,躺在廣濟縣志角落里的一行字。
各位可能不信,這場發生在武漢會戰期間的事兒,好長一段時間都沒人提。
大家都在聊臺兒莊大捷、萬家嶺惡戰,很少有人知道,在那個九月的長江北岸,廣濟縣(就是現在的武穴市)經歷過怎樣地獄般的兩個禮拜。
今天不扯軍隊調動,咱們就盯著這個被日軍當成“活靶場”的小縣城,看看那段沒人敢回憶的日子。
把時間撥回1938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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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廣濟縣因為卡在長江咽喉上,古人叫它“楚江鎖鑰”。
這四個字聽著霸氣,其實就是個催命符。
6月武漢會戰一開始,日軍要拿武漢,廣濟正好卡在他們進攻路線上。
對那些大人物來說,這就是地圖上的一個圈;但對住在這兒的老百姓,那是天塌了。
很多書里寫這段歷史,就八個字“日軍過境,燒殺搶掠”。
但這八個字背后,全是血淋淋的人命。
噩夢不是從地面開始的,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9月2號,梅川鎮的老百姓第一次見識了啥叫“無差別轟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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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燒餅的老張頭,那天起得特早,說是攢夠了給孫子買筆墨的錢,心里高興。
結果呢,一枚炸彈下來,連人帶剛出爐的燒餅,全給炸飛了。
那天日軍的飛機跟烏鴉似的盤旋,扔下來的不是炸彈,是讓兩百多戶人家瞬間絕戶的絕望。
這就是戰爭最操蛋的地方,它毀滅你的時候,連聲招呼都不打。
但這只是個開始。
真正的恐怖,是日軍進了梅川鎮以后。
咱們常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不殺醫護”,這算是打仗的規矩吧?
但在9月6號的梅川報國庵,日軍把這規矩踩得稀碎。
當時庵里有三百多傷兵和三十多位醫護人員。
門口掛著紅十字旗,本以為能保命,結果成了招狼的紅布。
三百多人被捆成粽子,直接推到炮彈坑里集體給突突了。
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個十七歲的小護士,面對槍口本能地哭著求饒,回敬她的卻是狠狠砸下來的槍托。
那天以后,報國庵的土都不是褐色的,是暗紅色的。
如果說梅川是獸性爆發,那9月16號發生在下港張才垸的事兒,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滅絕”。
那天早上一點陽光都沒有,三百多日軍從江堤摸上來,戰術特別簡單:見人就殺,見房就燒。
這壓根不是打仗,這就是狩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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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一天,發生了開頭那一幕。
張細份一家子,成了最慘的那個注腳。
離那不遠的月塘邊,四十多個壯漢被逼著跳水,日軍站在岸上把這當成了射擊游戲,誰冒頭打誰。
在這個叫張才垸的地方,人性的光和暗對比太強烈了。
還有個剛進門的新媳婦被日軍扔進灶膛活活燒死,那個臉上沾滿親媽鮮血、死里逃生的五歲男童張貴容…
每一個名字拿出來,都是一筆算不清的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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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離譜的是,這幫人殺紅了眼,還帶有極強的報復性。
在陽城山下,四百多老百姓躲進山洞避難,日軍懶得進去抓,直接往洞里投毒氣。
四百多條命,就在窒息里痛苦地沒了,尸體堆得跟山一樣。
這哪是戰爭?
這就是屠宰場。
大火在廣濟整整燒了三天三夜。
六百三十多間房子成了灰,最后只剩下三間半殘墻在風里晃蕩。
就這三天,廣濟縣死了近九百人,十多戶人家徹底絕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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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挺熱鬧的街市,變成了只有烏鴉敢落腳的鬼城。
所謂的焦土政策,燒焦的不是土,是活生生的人心。
咱們今天為啥要翻這本舊賬?
不是為了拉仇恨,而是因為遺忘這事兒太可怕。
四十年后,縣志辦的人重新整理這份名單時,每一個冰冷的數字后面,都曾經是一個想給孫子買筆墨的老張頭,或者一個想護住孩子的母親。
現在廣濟改名叫武穴了,當年的戰場蓋起了高樓,月塘的水也清了。
但那個死在橋洞下、緊握發霉饅頭的孩子,那個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用一輩子治愈童年的張貴容老人,是這片土地去不掉的疤。
那一天的長江水,洗不凈侵略者的罪行,也沖不走這片土地上的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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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9月的廣濟,風里全是血腥味。
參考資料:
湖北省廣濟縣志編纂委員會,《廣濟縣志》,中華書局,1992年。
郭汝瑰,《中國抗日戰爭正面戰場作戰記》,江蘇人民出版社,200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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