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眼中,李白仿佛是活在兩個世界里的人。
一個,是詩歌天宇中御風而行的謫仙,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賀知章見了他驚為天人,杜甫更是成了他頭號的“迷弟”;另一個,卻是在現實泥潭里打滾的失意者,仕途蹭蹬,婚途坎坷,甚至落魄到在家中被妻子指著鼻子嫌棄。
公元742年的那個秋天,這兩個世界在安徽南陵的一間破屋里,發生了劇烈的碰撞。
所有的委屈、不甘與被輕視的羞辱,都在那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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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寫給皇帝的頌歌,也不是贈予友人的唱和,而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向了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
尤其是詩的末尾那14個字,穿越千年,成了無數身處逆境者不屈的戰吼。
這背后,究竟藏著一個男人怎樣的眼淚與狂笑?
李白出身在四川江油一個富商家庭,按理說是含著金湯匙的公子哥。
可偏偏在唐代,商人子弟被一條規定死死地卡住了喉嚨,不得參加科舉。
這就像一道無形的墻,把他所有“學而優則仕”的道路都給堵死了。
空有一身才華,卻報國無門,這是青年李白最大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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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歲那年,眼看同齡人一個個金榜題名,李白有點慌了。
這時,一個機會擺在了他面前。
他的好友孟浩然給他牽線,讓他結識了前宰相許圉師的孫女許氏。
許家門第顯赫,但有個條件,李白得入贅,當個“上門女婿”。
在古代,入贅對一個男人來說,算不上一件光彩的事,多少有點寄人籬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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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心里犯嘀咕,拿不定主意,特地跑去向自己的偶像孟浩然請教。
據說,在江邊渡口,孟浩然的船已經離岸,他站在船頭,遠遠地沖著岸上的李白喊了一個字,“當!”
偶像都發話了,李白心一橫,就這么“嫁”進了許家。
婚后的日子其實不算差。
許氏知書達理,很支持丈夫的事業,還為他生下了一雙兒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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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理直氣壯地對妻子說,“遮莫姻親連帝城,不如當身自簪纓。”
意思是靠岳父家算什么本事,大丈夫要憑自己的能耐掙個功名!
只可惜,命運并沒給他太多時間。
大約十年后,許氏因病去世,留下8歲的女兒平陽和6歲的兒子伯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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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成了個單親爸爸,帶著兩個孩子,灰溜溜地離開了安陸這個傷心地,輾轉流落到了山東兗州。
也正是在這里,他迎來了人生中最狼狽的一段歲月。
在兗州,族人看著這位昔日名滿天下的大詩人,如今卻要親自種地、哄娃、補衣服,于心不忍,便給他牽線搭橋,介紹了一位劉氏。
劉氏可能也是個寡婦,她是個講求實際的莊戶人家女子。
在嫁給李白前,她或許也做過一番“背景調查”,李白,詩名滿天下,雖然沒功名,但看著也不像個會餓死的人。
她主動向李白示好,常常給他的兩個孩子做點好吃的,送兩件新裁的粗布衣裳。
對于一個獨自拉扯兩個孩子的男人來說,這份溫暖很難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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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孩子,也為了給自己找個情感寄托,李白最終同意了這門親事。
兩人沒有舉行正式的婚禮,更像是搭伙過日子。
可真的生活在一起后,劉氏就傻眼了。
她發現這個丈夫除了會寫詩,簡直一無是處。
家里的田地收成不好,那點谷子剛夠還酒債;家里最值錢的東西,大概就是那兩缸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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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依舊我行我素,今天呼朋引伴,明天仗劍遠游,花錢如流水。
劉氏的心態徹底崩了。
她從最初的仰慕者,變成了一個怨婦。
她性格潑辣,說話像炒豆子,常常指桑罵槐,諷刺李白是個只會吹牛的“軟飯硬吃”選手。
家庭矛盾日益加深,李白被懟得無言以對,只能拎起酒壺,頻繁地出門“漫游”,實際上是去朋友家躲清靜,避免和劉氏正面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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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關系,對李白來說是極大的羞辱。
他后來在詩中提到劉氏時,用了“彼婦猖狂”四個字來形容,可見其間的怨氣之深。
最終,這段本就基礎不牢的婚姻,以兩人分道揚鑣告終。
就在李白可能真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的時候,命運的編劇,卻給他遞來了一個驚天反轉的劇本。
公元742年,已經42歲的李白,正在南陵過著他那窮困潦倒的日子。
突然,一份來自首都長安的加急詔書,打破了山村的寧靜。
唐玄宗李隆基,在玉真公主和老詩人賀知章的力薦之下,決定征召這位名滿天下的詩人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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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
他揣著那份詔書,一路狂奔回家,心中積壓了二十年的委屈、不甘、被妻子輕視的憤怒、被世人嘲笑的恥辱,在這一刻,盡數化作了沖天的狂喜。
他沒有跪地謝恩,也沒有喜極而泣。
他的反應,是直接開啟了“狂暴模式”。
他沖進破屋,一把拽過還在地上亂跑的兒女,扯著嗓子大喊,“呼童烹雞酌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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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雞!拿酒來!
老子要翻身了!
就在這極度的亢奮之中,他揮筆寫下了那首人生中最“爽”的詩——《南陵別兒童入京》。
詩的開頭,是掩飾不住的得意,“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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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畫面感,活脫脫一個壓抑許久后終于揚眉吐氣的中年男人,正在炫耀他遲來的春天。
但詩的鋒芒,在后半段。
他筆鋒一轉,毫不客氣地寫道,“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
這句用典,實在是狠。
西漢的朱買臣,早年窮困潦倒,靠賣柴為生,被妻子嫌棄而拋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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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時來運轉,官至會稽太守,衣錦還鄉時,前妻羞愧難當,最終自盡。
李白把自己比作朱買臣,,這哪是寫詩,這分明是隔著時空,給了前妻劉氏一記響亮的耳光。
緊接著,就是那句震爍千古、狂到沒邊的結尾,“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這14個字,把一個人的意氣風發推向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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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天、大笑、出門去——三個連續的動作,畫面感爆棚,仿佛一部大唐版的“逆襲爽劇”結局。
他懶得收拾行囊,也懶得與人告別,就這么大笑著跨出了那個曾帶給他無盡屈辱的家門。“
蓬蒿人”,是田間地頭的雜草,是碌碌無為的凡夫俗子。
李白是在向全世界宣告,我生來就不是池中之物,你們看到的那些落魄,不過是龍游淺水罷了!
那一刻,在南陵的秋風里,那個42歲的男人確實贏了。
他用這股不信命、不認輸的狂傲,為自己憋屈的前半生畫上了一個最酣暢的驚嘆號。
生活終究不是短劇。興沖沖趕到長安的李白,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大展拳腳,實現輔佐君王、經天緯地的政治抱負。
他的工作地點是翰林院,主要職責是陪皇帝喝酒聊天,在宮廷宴會上寫寫詩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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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心里那個憋屈。據說有一次,他喝高了,竟讓皇帝最寵信的太監高力士給他脫靴子,讓楊貴妃為他磨墨。
這種狂傲不羈的性格,在詩壇是風流,但在講究規矩的官場,就是作死。
果不其然,在長安待了不到三年,李白就被“賜金放還”——皇帝客氣地給了他一筆遣散費,讓他走人。
他那個想當宰相的夢,到底還是碎了一地。
之后的日子,李白的人生軌跡更是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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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站錯了隊,被流放夜郎,雖然后來遇赦,但已是垂暮之年。
公元762年,一代詩仙在安徽當涂客死他鄉。
李白的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失敗和漂泊中度過。
但神奇的是,他個人的悲劇,卻絲毫沒有減損那句“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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