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3月19日,撫順戰犯管理所里頭,氣氛有點不一樣。
最高指示下來了,“都放了算了”,最后一批國民黨戰犯要特赦。
念到“周養浩”這個名字的時候,不少人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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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當了二十多年刺頭,誰都不服的軍統“活閻王”,終于也要出來了。
管理人員按規定問他,想去哪兒。
在場的人都以為,他會選回浙江老家,或者干脆就地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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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個沉默了快三十年的男人,抬起頭,眼神里像是燒著一團火,吐出兩個字:“臺灣。”
空氣當場就凝固了。
周圍的人全懵了,誰都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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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些年在監獄里寫的悔過書,開的積極分子會,難道都是演戲?
這個手上沾滿血的特務頭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他一心想回去的那個“黨國”,真的會張開懷抱接納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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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得從一個叫周名達的農村娃說起。
周養浩這輩子,一直在改名字,好像改個名就能換一種活法。
他老家的名字土,叫周名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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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中學,他覺得得有點文化人的樣子,就給自己改名叫“周文豪”,一聽就透著股墨水味兒。
人也確實聰明,腦子活,硬是考進了上海法學院,在那個年代,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可光有文憑在三十年代的上海灘根本站不住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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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到處都是機會,也到處都是陷阱。
一個沒錢沒背景的窮學生,想往上爬,比登天還難。
周文aho敏銳地感覺到,想出頭,得找靠山,得跟權力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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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他一個浙江江山的老鄉戴笠,正在給蔣介石張羅一個叫“復興社特務處”的組織,滿世界地找那種有文化、有野心、不怕臟手的年輕人。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不,是野心對上了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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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笠一看,這個小老鄉讀過法律,腦子清楚,還沒那些讀書人的臭架子,是塊好料。
一張調令,周“文豪”就進了特務處。
他學過的法律條文,本來是用來講公平正義的,現在全變成了研究怎么抓人、怎么定罪、怎么讓對手消失得無聲無息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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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戴笠當成這輩子最大的恩人,死心塌地地跟著干。
軍統局成立后,他坐上了司法科長的位子。
他不提槍,不動刀,殺人全靠一支筆、一個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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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設計的抓捕方案,邏輯嚴密,手段隱蔽;他寫的審訊條陳,字字誅心。
軍統里頭的人,背地里都叫他“書生殺手”。
這四個字,不是罵他,是夸他,夸他殺人不見血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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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說在軍統局本部,周養aho還只是戴笠手上的一把快刀,那到了貴州息烽集中營,他搖身一變,就成了能主宰幾百號人生死的“閻王爺”。
那會兒的息烽,因為虐待犯人、草菅人命,鬧得外面風言風語,名聲太臭。
戴笠為了堵住悠悠之口,派了他的心腹“法律專家”周養浩去當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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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養浩一到任,又給自己改了個名,取了個“養浩”,意思是“養吾浩然之氣”,還在辦公樓門口掛了副對聯:“養天地正氣,浩清白家風”。
他確實搞了些新花樣。
廢掉了一些沒人性的酷刑,讓犯人能吃上幾頓飽飯,還把黑牢房改名叫什么“忠齋”“孝齋”,甚至組織讀書會,看起來一片“文明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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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層皮底下,是更陰狠的手段。
就在他掛著“養天地正氣”對聯的辦公室里,他策劃了對關押在這里的楊虎城將軍一家的嚴密監控。
無數革命者和進步學生,都是在他“文明管理”的時期,悄無聲息地被折磨死,或者直接被拉出去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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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后來統計,經他手死在息烽的人,不下六百。
時間快進到1949年秋天,國民黨大勢已去,準備往臺灣跑。
蔣介石在走之前,下了道密令,把關著的“政治要犯”全部“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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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扎手的一個,就是被關了十二年的楊虎城將軍。
這活兒,又落到了周養浩頭上。
他又一次拿出了“書生殺手”的看家本領——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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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自出面,編了一套天衣無縫的謊話,告訴楊虎城,說蔣總裁要和談,準備在重慶接見他,然后送他去臺灣,恢復自由。
被關了十二年的楊將軍,對自由的渴望壓倒了一切,他沒有懷疑。
他帶著兒子、女兒,還有秘書宋綺云一家老小,高高興興地上了車,以為終于熬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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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直接開到了戴公祠,那里,周養aho早就安排好了劊子手。
干完這票“臟活”,周養浩自以為大功告成,揣著機票準備從昆明飛臺灣。
可他前腳剛到機場,后腳云南省主席盧漢就通電起義了,機場一封,他跟沈醉、徐遠舉幾個軍統頭子,一塊成了甕中之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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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變了,從“閻王”變成了囚犯。
在北京的功德林戰犯管理所,他把自己的律師才能全用在了抵賴上。
審訊他,他引經據典,說自己只是“奉命行事”,是個沒有選擇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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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心眼兒里瞧不起那些主動交待罪行的同伙,還因為這事跟第一個悔罪的沈醉在牢里動了手。
他成了最頑固的分子,誰也撬不開他的嘴。
后來轉到撫順,眼看著一撥一撥的同伴被特赦回家,他還沒戲,徹底絕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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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坐在窗戶邊,嘴里念叨著“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懷念他南京的舊夢。
可就在這個時候,最后一批特赦的消息傳來了。
這個老特務的嗅覺馬上又靈敏起來,他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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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換了副面孔,積極勞動,學習改造,在最后兩年里,成了人人夸贊的“模范”。
這才有了開頭那一幕。
他大概是算計好了,自己前面二十多年的頑抗,加上最后兩年的“積極”,足以證明他對“黨國”的忠心,也足以讓共產黨相信他改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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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這張去臺灣的機票,是手拿把攥。
他等啊等,在香港足足等了140天。
臺灣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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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紙上登的都是他們這些“叛徒”的消息。
蔣氏父子早就把他們這些沒了利用價值的舊臣當成了累贅,避之不及。
跟他一起申請去臺灣的另一個特赦戰犯張鐵石,在漫長的等待和羞辱中徹底崩潰,上吊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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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鐵石的死訊傳來,周養浩心里那根弦,徹底斷了。
他為之殺人、為之坐牢、為之背叛靈魂的那個“黨國”,原來早就不要他了。
那一刻,他信仰的一切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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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心如死灰的周養aho去了美國,投靠女兒。
晚年,他基本上不跟外界來往。
直到一個叫段克文的獄友在美國出了本書,胡編亂造,抹黑撫順戰犯管理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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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很久的周養浩,竟然站了出來,在媒體上公開指責段克文是忘恩負義。
對著鏡頭,他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話:“我今天能在美國和家人團聚,享受天倫之樂,是托了毛主席和共產黨的福!”
他在美國度過了最后的歲月,死后悄無聲息。
那句發自肺腑還是又一次表演的感謝,成了他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后一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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