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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節年為首。春節歷來是炎黃子孫最盛大的節日,盡管節日的具體時間在中華民族漫長的歷史中有過不同的變遷,但節日的內涵和儀式似乎一直未變,久遠傳承:除舊布新,祈年納福,拜神祭祖,親友團聚,共慶春回大地、萬物新生的又一個輪回。蕓蕓眾生無論富貴貧賤,每個人都以各自不同的方式舉行大體相同的儀式,正如一首歌中所唱,有錢沒錢回家過年!
2021年的春節,因為肆虐全球的疫情比往年多了些特殊性,許多在外地打拼的人們響應號召就地過年,只有就近或符合規定的游子踏上歸途回家過年。近兩年一直在省境內東奔西走的我,符合綠碼出行,所以,回家過年還是我一如既往的議程。
母親的電話渴盼的情
我所在的單位,臘月二十六上完班就放假了,臘月二十七日下午的時候,母親似乎心有靈犀,打電話問我放假了沒,再問我什么時候回來。
我說放了,今天買點東西,明天回來。母親讓我什么也不要買,她和父親養的年豬殺了,菜妹妹已送過去,瓜子水果前幾天她去街上趕集也買好了,只是讓我把孩子領上回來就可以。然后又說她打電話的意思就是問我什么時候回去,她要在好久沒有住人的房子里把火生好,免得回去以后我們受凍。我頓時無言以對,不知道說什么,又能說什么?
也許,這就是我們時常心心念念的家。無論你在哪里,無論你富貴貧賤,都在默默地呵護著你、默默地等著你。
然而,第二天因為妻子沒有放假,回家沒能成行,我也沒給母親回電話,母親也沒有再打電話給我。臘月二十九的下午兩點多,我正領著八歲的女兒整理東西時,母親打來電話,不是問我什么時候回來,而是帶著些許的擔憂問我能不能回去。我內心一陣凄然,知道母親昨天等了一天,見我沒有回去,肯定心里有了很多很多的想法,最擔心的就是生怕我遇到了什么事不能回家過年,所以就有了能不能回去的一問。心里不免愧疚至極,趕緊說能回去,現在正在收拾東西,晚上八點多就能到家,說完,我似乎感到母親在電話那端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說了一句“那我們等著”掛了電話。
不知道是領導開恩還是活干完了,妻子比平常早下了一個小時的班,四點半的時候,我們急急忙忙地趕往蘭州西客站,本想著坐上五點多的高鐵能早一刻鐘到家,沒想到中途堵車,還是錯過了計劃好的乘車時間,只能改坐六點多的動車。
昔日擁擠的西客站,此時顯得空蕩蕩的,偌大的候車室里沒幾個人。這是大年三十前的最后一天,也許有車的自己開車回家,沒車的人早已回家,我們可能是剩下的最后回家的人了吧!
性情中的跑車人,孩子是照亮夜色的全部燈光
七點鐘,我們走出定西北站,這個靠近陰面山根的隴中小站,黑乎乎的看不見幾點燈光,不知道是因為偏僻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沒有一點過年的氛圍。給幾年來一直送我回家的左師傅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已經站,他讓我到停車場私家車區域等幾分鐘,馬上過來。
我和妻子帶著大包小包領著孩子走出廣場來到停車場,一眾攬生意的司機前后涌來,帶著熟悉的鄉音異口同聲問我去哪里,我告知已說好了車,馬上就到,有人聽了之后走向別的方向去找尋目標,有三兩個依然圍在身邊想討價還價,妻說已經說好車,我們不能失信于人家,幾人一聽熱情大增,說如果車還沒到他們現在就可以走,這時候了能早點回就早點回,在這還等什么,妻一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我趕緊解圍說是親戚的車,幾人才有些遺憾地走開,而左師傅也正好到了跟前。他是去葛家岔鄉送人剛剛返回定西。因為中午的時候我給他打過電話說了大概時間,所以,他也是掐著時間趕來。
我雖然是安定區人,但對定西城區不是太熟,加上晚上就更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不知道在哪個方位上,他說了一句咱們上高速吧,原來一直是在白天,他走的是312國道,我理解他是節省那來回二十多塊錢的過路費,這次他說走高速,讓我不知道怎么回應了,我說你想走312就走312吧,沒什么,他說夜里那面的路不太好走,也趕不了快,就上高速吧,我說依你。
上了高速之后,左師傅的話就多了起來,他問我兒子怎么沒在一起,我說去了北京,今年不回來。同齡的兩個人聊起孩子,話題自然少不了,更多的時候他說我聽。
左師傅兩個孩子,大的女兒在江西南昌某個大學電子科技專業畢業后,好像是某個專業的資格證書沒有拿到手,托人找了一份工作,因為沒有資質證書人家不錄用,現在待業在家,整天玩手游,連罵帶說好言相勸,就是不聽,不但不聽,說的多了還對他不理不睬,有時候他半夜回去還在玩,實在氣不過,就痛罵一頓,然后,之前不喝酒的他就找來酒一醉方休,借酒澆愁。說到這里時,我明顯的感受到他情緒的激動,語氣憤懣,身體也扭動了好幾下。我說,孩子到了叛逆期,打罵都無用,即使找個心理輔導師也作用不大,但我也沒有更好地建議和意見給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說一句“慢慢說吧”。
兒子,性格比較內向,學習很好,一直是定西市某重點學校的班級尖子生,年前到蘭州參加了一次好像是“奧數(他也沒說具體)”之類的競賽并獲了獎。回來之后高興地告訴他,獲了獎的有獎學金,結果后來不知道什么原因,說獎學金沒了,兒子從此好像變了個人,平常話不是很多的他就更少了,偶爾說幾句話,總是透露出對老師的不滿,學習成績也是一落千丈,這次考試,由原來的尖子生倒退到了幾十名。左師傅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原本對兒子上大學抱著很大希望的他,現在只是想著兒子只要能上學就好,哪怕兒子只要上個高職,他也不再說什么。
我說,只要上個高職就能學一門技術,將來走向社會,最起碼有一門手藝能謀生,也不是不可以。接著,我跟著問了一句,兒子的這種心理變化確定是參加完那次競賽之后嗎?他說是。
于是,我就幫忙分析說,問題的癥結很有可能出在獎學金上,咱們現在不知道獎學金的具體情況,可是,老師一定給孩子承諾過,孩子的心理也一定對獎學金的期望很大,大到占據了他的整個心靈,突然沒了,把孩子全部的寄托和夢想一下子抽沒了,甚至波及到了對老師的形象問題,因為孩子心里,老師向來是一言九鼎,結果老師的話“放了空炮”,那么,老師的形象乃至孩子內心的一切都坍塌了。我說,回去試著跟孩子溝通一下,如果問題在這里,就把孩子的心理癥結打開,或許會好一些。他對我的說法也表示認可。
快到西鞏驛出口時,他的妻子打來電話問在哪里,左師傅告訴妻子正往新集這面送人,九點多就能回家。從簡短的對話中,我聽到他們彼此的牽掛,左師傅給妻子的回家報時,應該都是跑車人給家人的報平安吧,我是攜妻帶女回家過年的人,他是送回家過年的人,一行一送,流通的是貨幣,滋養的是生活,這中間,如我等底層百姓,在大年除夕前的最后一天,依然在路上奔波,讓家人擔憂,真應了那句“生活不易,且珍惜吧!”
快到家的時候,左師傅突然問我,家里人知道你們今天回來嗎?我說是,看你們家的院燈亮著,家里人肯定在等,老人的心啊永遠在兒女身上。我都透過車窗看到家里的燈確實亮著,我想,今天的父親和母親進出大門肯定不下數十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父母如此,作為兩個孩子父親的我如此,在夜色里跑車的左師傅又何嘗不是如此?
到了家門口,我邀左師傅進去喝口水再回,他說不了,進去一坐時間就多了,不能按說的時間趕回家里,家人會著急,然后調轉方向原路返回。我看著那束明亮的燈光,在黑夜曲曲折折的山路上漸行漸遠,內心突然五味雜陳,默念幾句話聊表謝意:
我們
都是夜里回家的人
我已到家
愿你一路平安!
再過幾個時辰
就是大年三十
讓我們
和一年四季分別的親人
圍坐在火爐邊
品嘗難得相聚的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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