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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肆意又迅疾。
如常,我背著書包電腦去學校寫論文,疫情期間很少人在學校,辦公室幾乎就成了我的專享,安靜整潔。還沒到教學樓下就迎面趕上恣意的樹木,與風合舞,那般暢快,在道路斜坡兩旁上放肆地美麗。我站定,欣賞它們的舞姿,觀看它們與春天的交媾。
辦公室在四樓,已經可以俯瞰整個校園,綠蔭郁郁蔥蔥,你遮我掩,是數不清的綠的層次和形狀,只有兩處圓房頂突出來。
忽而狂風大作,滿園的樹都叫囂起來,張揚出一年到頭都不曾炫耀過的健碩軀干和舞姿。樹葉刷刷跟著樹干搖晃,鐵面舞蹈。花粉因此席卷各處,摩擦,攀附,包裹,糅合。原來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生之舞,借風起勢,隨木發力,雄雌相遇。
我第一次見到在陽光和春風下如此瘋狂的樹木,以前它們總是只在暴風雨夜里,以一種悲壯凄苦的姿態被迫暴烈,反抗者的咆哮。原來,全力以赴不只是在反抗求生時,更在孕育新生時。是我一直誤解了樹木,把它們看作安靜乖巧的看護者,歲月靜好站立,枯榮。我或許是羨慕這一種長久的寧靜,不被侵擾的自在,但如此才發現,世事常動,泉水翻涌,安寧總是瞬息的,生命求生與繁育時會使勁全身的力量,不會認輸。安寧不是樹木的一種選擇,暴烈也不是樹木的一種被迫,這不過是,生的萬千模樣中的一種。
Dancing trees
我永遠不愿成為一個麻木的人,希望總是可以被一片樹葉打動,總是可以為一縷舊風停駐。這些固執的詩意卻時常被忙碌吞沒。就像我長久不再寫散文或詩或故事,而是論文接論文。論文的美不在詩意,而在精準,像建筑師搭建樓閣時候的精雕細琢精心設計,一種理性的網,智性的力。我也不過是個初學者,學著做一塊磚,蓋一片瓦,慢慢想要盤弄出一個小亭子。當然還是會一如既往地被文學俘獲,跳動的音節,不凡的鋪陳,一個沒有見識過的人物。
昨天偶然翻到一朋友的近年文章,寫的她的鄉村故事,突然感慨,她已經在我一直想做而沒有做的事情上耕耘很久了,瞬生低落。向她表達這樣一種欣賞和遺憾,她告訴我:你也一直在寫啊,博士論文啊。我恍然大悟,我并不是什么都沒做,我只是在做另外的事,也對我很重要的事。
我總是習慣了對自己說“你做得不夠”“你做得不好”,也習慣了羨慕他人,卻沒有習慣接受自己正當的放松需求,接受自己選擇背后的代價。
前幾天又進入了自我譴責的時刻,跟朋友說“我覺得自己小氣、虛偽、脆弱、懶惰、自怨自艾”,朋友告訴我“小氣也可以理解為心思細膩敏感,虛偽和脆弱也可以是一種自我保護,懶惰則是因為人需要休息,人不是機器,自怨自艾則是因為對自己要求高的掙扎”。是啊——所有人都可以不理解我,但是我其實是了解自己的,了解自己行為背后的原因,那些沒有解開的心結,那些還未學會的得體。但我也可以選擇審判自己,不給予自己被理解的機會。是一種選擇,那就選擇讓自己寬心一些吧。
不要PUA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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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月其實也做了不少的事情,一月過博士綜合考,二月過綜合考的答辯,一直以來準備的比較文學會議在三月舉行了,組織的“生命政治”讀書會在昨天完成最后一次討論,目前還有兩次的討論筆記會發,期間還和兩位朋友討論兩次女性文學,這個月馬不停蹄寫研究計劃和兩篇期末論文隨時感覺會崩塌完不成……也準備了八月在國內一個博雅項目教文學課(戳這里報名喲:索言學院2021 | 研討課介紹(下))。
我一直想要成為一個可以把話說清楚且言之有物的人,現在看來,大約在實現這個目標的路上吧,當然,一輩子可能都會在這個路上。高中時候的我,從來沒想到我可以出國,覺得那都是有錢人家孩子路,大學時候的我,腹中空空,也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教文學課,這樣看來,大約是有進步的。
所有那些漫長的路啊,希望行路人可以對自己寬厚,希望每跨過一次河流都得到由衷的贊許,希望山洞再黑你也總走出它。
春日癡癡
Find me if you are adora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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灣灣同學
在美國讀比較文學博士的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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