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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的一個秋天,去了一趟陜甘寧交接處的六盤山,正直細(xì)雨霏霏,山高天低,云層壓在山頂之上,煙嵐細(xì)雨中,車輛蜿蜒穿行,行走在被秋雨洗凈鉛華的盤山公路上,有了種騰云駕霧、飄飄欲仙的感覺。
蒼翠的森林和茂盛的野草,繞過一程還是一程。縹緲輕柔的霧,不知從何處而來、又向何處而去。有些在半山腰向后裊裊而去,有些將山頭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不見一絲縫隙,有些則在縹緲的煙嵐中若影若現(xiàn)。上面是山,下面是坡,路在半山腰。一會兒霧在車窗外,所有的景致顯得隱約朦朧,一會兒飄到對面的山腰上,溝壑與山坡上的景物就清晰可見,樹木葳蕤,碧草相連。
霧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時近時遠(yuǎn),來回奔跑。向后看去,又見白色的霧從山澗中姍姍而來,從澗底到山頭,猶如一層輕紗帷幔從后向前拉來,將整個溝壑填滿,搖曳著充盈豐腴的朦朧之美。有些則如青煙一樣從半坡的山坳里一縷一縷地升起,跨過山澗、走過坡梁,徐徐向前。
不由想起那首“像霧像云又像雨”的歌詞,其實,此時不是像,而是真切地行走在云雨煙嵐之中,被一種清涼溫潤所包圍,心曠神怡,心境空明。
我們常說自然的洗禮,或許更多的時候只是一種天馬星空的臆想,并未真正去感受大自然的洗禮。這次無意地遠(yuǎn)行,正好趕上濛濛細(xì)雨和如夢如幻的縹緲煙嵐,這算不算是大自然的恩賜?讓我久沉繁瑣和世俗冗雜事物中的心靈得到了一次大自然真正的洗禮?
其實,對于這種美輪美奐、寧靜怡人的云雨煙嵐,我有種骨子里的喜歡和熱愛,曾經(jīng),看過潔白的霧從溝壑間冉冉升起,然后沿著山坡一直上升到山頂,曾經(jīng),踩過這輕輕的霧,雙腳被打濕;也曾經(jīng)伸開雙手掬起過霧,看著它從指間輕輕地流過,將雙手潮濕。
不過,這些已經(jīng)是很久遠(yuǎn)的事了,自從離開隴中山坳里的那個小村之后,基本上沒有遇到過這種煙嵐雨霧。多年以后,再看到相同的霧、淋到相同的雨,有種久違的親切感和親近感,而且身在異鄉(xiāng),便有了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或許是一種多愁善感的緣故吧。
多愁善感也罷,觸景生情也罷,六盤山作為渭河平原和隴中高原的分界線,是歷史上的兵家之地,有“山高太華三千丈,險居秦關(guān)二百重”之喻。因此,作為一處關(guān)隘要地,昔日粗狂雄壯的陽剛之美,此時有了煙云縹緲的嬌柔之美。但真正讓我記住六盤山這個名字的,是毛澤東“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fēng)。今日長纓縛在手,何時縛住蒼龍”的豪邁雄壯、心懷天下的膽識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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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大山溝壑之中,所以對山情有獨鐘,喜歡它的雄壯挺拔、粗狂豪放,喜歡它的連綿起伏,蒼茫高原,也喜歡它的煙雨濛濛、草木溫潤,這種溫潤并不是江南的溫香軟玉,而是北方的質(zhì)樸醇厚,這也正是南方的山和北方的山的不同之處。
南方的山可以四季常青,而北方的山基本體是四季風(fēng)明,春天山花爛漫,夏天草木蔥蘢,秋天煙雨蒼茫,冬天冷然傲霜。我走過六盤山草木發(fā)新芽的春天、郁郁蔥蔥的夏天和積雪皚皚的冬天,唯獨沒有走過它的秋天,沒想到那個仲秋的穿行,讓我領(lǐng)略它細(xì)雨溫潤、煙波浩渺的朦朧之美。
那年年初,漂泊到銀川,看到和聽到“塞上江南、神奇寧夏”之類的描述,一直以為黃河搜刮了上游的甘肅和青海的黃土,在這里調(diào)皮地甩出了一個土壤肥沃的銀川平原的緣故,這次從銀川前往六盤山,廣闊的原野刷新了我對寧夏的認(rèn)知,難怪黨項族的李元昊要在銀川建國稱帝。六盤山在南,賀蘭山在北,形成南北屏障,拱衛(wèi)銀川,守護寧夏平原。
而廣袤的寧夏平原對于游牧民族來說,是絕好的生存之地。黨項族人李元昊稱帝銀川后,將彼時的興州(現(xiàn)銀川)升格為興慶府,至今。銀川市有一個區(qū)叫興慶區(qū)。那年,我就住在興慶區(qū),遺憾的是未能去拜謁西夏陵。
雖然寧夏是甘肅的近鄰,但我是初次到銀川,剛開始,銀川市的開闊給我的感覺與合肥、武漢有得一比。我曾在正午的陽光中,站在八層的樓頂眺望過,除了遠(yuǎn)處朦朧的賀蘭山還有些叫人想起這是西北之外,其它呈現(xiàn)出的則是一望無際的平原。
后來去固原,走過吳忠、中寧、同心等地,才發(fā)現(xiàn)這種開闊的平原何止銀川,原來都是一馬平川,東西雖有山脈,但是兩邊的山看起來遙不可及,才發(fā)現(xiàn)“塞上江南”的稱號是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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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去了彭陽縣和隆德縣,兩縣占據(jù)了六盤山的一東一西,雖然有高山峻嶺,但氣候環(huán)境溫潤怡人,原始森林遍布兩縣境內(nèi),樹木葳蕤、水草豐茂,不是江南,卻和江南有得一比。至此,我才真正領(lǐng)略到了“塞上江南”的真正內(nèi)涵和要義。
至于“神奇寧夏”,則是另一種風(fēng)情和意蘊,那就是在這水草豐美的境內(nèi),又有著漫漫黃沙與眾多的大小湖泊分布其中。
沙漠,我并沒有去,當(dāng)時,有一場沙漠汽車越野賽就在寧夏舉辦,朋友邀我一起去看看,對此我不感興趣,所以沒去。而湖泊倒是去看了一下,在銀川市的另一個區(qū)金鳳區(qū),朋友開車從興慶區(qū)出發(fā),花了半個多小時。
其實,那湖并不叫湖,有一個大氣而文藝的名字,叫閱海。名稱的由來,我并沒去在意,湖也好海也罷,總之都是水。對于出生于干旱的隴中的我來說,看見水,自然是美好的事。當(dāng)時是四月下旬,岸邊一些樹木剛剛泛綠,這與蘭州并無差別,令我沉醉的是那片藍盈盈的水,藍的純凈,靜的安謐,雖然近在眼前,但湖岸遙遠(yuǎn)。絲絲春風(fēng)拂來,水的氣息便彌漫開來,讓浮躁的心有了沉迷的安靜。
如果不去六盤山,我對寧夏的認(rèn)知也就僅止于此了。去了六盤山,才知道寧夏原來是另一番風(fēng)景。江河湖泊、高山平原、草原森林、沙漠綠洲和南方的米、北方的面共處,這大概就是寧夏的神奇之處吧,
不過,相對于美景和大自然的壯美,我是還難以忘記雨過天晴、向晚的夕陽中那漂浮在溝壑山梁之間的一團團、一簇簇或潔白如棉、或略顯幽暗通透的霧,有的在溝谷間懸浮,像云朵從天上掉下來;有的漂浮在山梁上,像潔白的哈達搭在山峰梁;有的匆匆飛越溝壑,變換成各種形狀,時而向像騰空的馬,時而像趕路的羊群,而幽暗通透的霧,則象是雪花落在水里,飄著飄著就消失不見了。
現(xiàn)在想來,人生也許如霧吧。雖然形態(tài)多姿多彩,甚至行走留痕,濡濕一棵草或一粒塵,但最終還是在不經(jīng)意間悄然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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