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業扶持政策朝令夕改，這種營商環境讓落戶企業進退兩難

近年來，由于各種因素的疊加，辦公樓宇和產業園的空置率居高不下，招商引資也日益白熱化。為此，各地政府都在優化營商環境，并出臺了不少相關政策，用于吸引企業、尤其是優質企業落戶。最近，在做這方面的調研時，有位科創園的老總向筆者嘆苦經：去年，他們獲知有一家從事玻纖增強聚氨酯復合材料研發生產的企業，正在做選址論證，原計劃是想把研發和生產都放在外地的，園區在經過充分的行業調研后，認為企業研發的這種新材料，其性能遠高于現有同類產品，它可廣泛應用于綠色低碳建材行業、太陽能光伏行業、新能源汽車行業等，具有輕質高強、耐候性能出色、安全無害等特點，是非常有發展前景的一種新材料。作為國家級科技孵化器的園區，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好企業，于是，經過與企業反復溝通引導，企業逐漸改變了原有想法，準備將研發留在上海進這家科創園；生產部分選擇放在外地。但企業在測算成本中總感覺把研發部分放在上海的園區成本還是比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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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巧，正在企業猶豫之時，這家科創園所在區正在大力推動產業轉型升級，鼓勵相關園區引進和培育科創類企業，并出臺了具體扶持政策，如對經區認定的優質科創企業，給予一定時期的租金補貼扶持等。于是，園區幫助企業做了申報，經區投促等部門的審定，確認企業符合優質產業項目租金補貼扶持的條件。這樣，經過企業再次比較權衡后，覺得成本還是算得下來，于是，最終決定將研發中心落在了科創園。為了搶抓市場機遇，不到一年時間，企業已投資近千萬，建了8條中試生產線，今年，研發中心將進入實質性運作。

正當企業準備上報優質產業項目的租金補貼時，沒想到的事發生了，企業被告之這個政策今年取消了。平心而論，政策取消的原因多半也是出于無奈，而且往往解釋不清。但對企業而言，這種政策變化卻好比當頭一棒，讓企業無所適從、進退兩難。由此問題也連鎖出現了：企業認為當初正因為有這個政策，降低了企業入駐成本，而且企業也通過了認定，這樣最后才決定進科創園的，現在突然取消了，企業成本立馬上去了，怎么補上這塊成本呢？更何況，中試8條線的投資都發生了，弄得企業進不是退也不是，甚為懊悔。可以想象，企業碰上這種情況，對所在地政府的信任度還能剩多少？對當地營商環境的感受度會是怎樣？

當然，企業是不敢找政府理論的，于是，就遷怒于園區了，覺得是園區把它們給騙了，要求園要么補上政策取消所造成的差額；要么減免掉這部分租金。對園區而言，自然也是有苦說不出，有理沒處說。于是，政策突變又引發了企業與園區的矛盾越來越大，甚至還準備打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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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位老總的一番“訴苦”，筆者除了深表同情外，也沒有精力對這件糾紛發生的前因后果做更細致全面的了解核實，不過，僅就老總所描述的事情過程看，還是頗有一些感想的：

笫一.優化營商環境確實任重而道遠。如今上海的營商環境建設已進入8.0版階段，這項涉及面廣的系統工程，不僅要有“面上”的宏大敘事洋洋灑灑，更要有“點上”企業發自內心的獲得感。本文中所講的例子或許是個別現象，但即便如此，似乎也是在進入8.0版本后不應發生的。政府調整政策終歸有它的考慮無可厚非，但是否真正從企業的角度著想了呢？企業在這種政策變化面前當然是無能為力的，只能自認倒霉、企業間互相埋怨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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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制訂政策切忌急功近利趕時髦。在當下各地區都在搶抓機遇、搶先培育新產業、搶奪好項目的大背景下，各地政府出臺政策無可厚非也是必要的，但要防止一些偏向：一是攀比。你有我也要有，過去有句話叫做“天下文章一大抄”，如今，似有了“天下政策一大抄”的套路，不然好像跟不上時代步伐比別人矮一截，臺面上也過不去；有的甚至不顧自身財力是否有可能，先出了再說，行不行以后再看；二是兌現難。不少政策字面上寫得花好桃好，很吸引人，但實際兌現過程如同登天頗費周折難得很。說實在的，雖然政策是要靠“真金白銀”支撐的，但它的根本還是要體現政府的“真心實意”；三是變化快。主觀隨意性大，朝令夕改讓企業心里不踏實，降低了對未來的預期，增加了經營的不確定性。如果這些現象不解決，對所在區域營商環境的傷害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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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政策調整也要善于“軟著陸”。要保持政策基本的穩定性和延續性有許多行之有效的辦法。如現在出臺政策，大都有一個時間期限，預先告之讓企業知曉。現在的問題是，如像文中所述的，在有效期內，可能是因特殊原因造成政策變化了怎么辦？其實，“軟著陸”的辦法還是有的，這就是上海在幾十年改革中屢試不爽的經驗：“老人老辦法，新人新辦法”，以本文所敘述的事情為例，即便是今年政策不實施了，但對已認定符合?貼條件的企業，按照“老人老辦法”來操作處理，不是就可以避免本來不該發生的矛盾和糾紛嗎？

原創作者：上海產業轉型發展研究院首席研究員

責任編輯：胡珊毓

策劃審核：夏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