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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智遠 | ID:Z201440
宗馥莉的事情在熱搜上掛了好幾天。
從「繼承權」到「豪門內斗」,從「六親不認」到「她接不住娃哈哈」……各種說法一股腦地冒出來,好像每個人都很懂她。
但你有沒有發現?這些討論,和她真正要面對的問題,根本不是一回事。
她現在是這家企業的掌門人,要解決的不是誰分多少錢的問題,而是家族信托的法律效力、企業治理的透明度、品牌轉型的節奏、股東信任的重建……
所以我說,真正值得關注這場風波背后的深層次問題。比如,宗馥莉的「繼承權」到底是什么?有沒有法律效力?
01
說到「繼承權危機」,很多人第一反應:這不過是「有錢人的分家戲碼」?其實,這件事遠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宗慶后生前設立了一個家族信托,據說里面涉及18億美元資產,原本是留給宗馥莉的。
結果,有三個人站出來說:我們也姓宗,我們是宗慶后的子女,每人也該分7億美元。他們自稱是「同父異母」的弟妹。
宗馥莉這邊則表示:父親生前早有遺囑,資產歸屬早已明確。于是,這場「繼承權」的法律拉鋸戰,就這么開始了。
開始之后,這里面就出現了三個關鍵問題。第一個,外界質疑:信托到底合不合法?
這個信托是2003年設立,當時宗慶后讓下屬在香港匯豐銀行操作;但問題是:有沒有正式的信托文件?條款是否清晰?有沒有宗慶后本人的簽字?
如果只有口頭指示,或者文件不全,那信托的法律效力就會打折扣。這些信息目前也沒有公布,聊了也白聊。
第二個問題網上討論最多:非婚生子女有沒有繼承權?
我特意查了下,根據《民法典》,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繼承權。但如果宗慶后生前沒在遺囑中明確分配這些資產,那這些子女就有可能通過法律程序主張權益。
換句話說,只要他們能證明自己確實是宗慶后的親生子女,那他們就不是「來搶錢」,而是「本該有份」。
第三個問題,也不是網友們可以用觀點解決的了。
這個案子涉及杭州法院和香港法庭,而兩地法律對「信托」和「繼承權」的認定標準并不完全一樣。
在內地,大家更看重「遺囑優先」,而在香港,更看重「信托結構是否合法」。一旦出現沖突,誰說了算?
而這些法律問題,又直接影響到娃哈哈集團的穩定。因為這場訴訟一旦進入長期拉鋸,娃哈哈的核心資產,商標、生產線、股權結構——都會變得不確定。
銀行和投資機構最怕不確定性,一旦風險評估上升,融資難度就會加大,甚至影響日常運營。
更關鍵的是,這場「繼承權危機」也讓外界對娃哈哈的治理結構產生質疑:宗馥莉到底有沒有實權?她是不是真的能掌控全局?
這些問題被反復質疑,企業的價值就可能被重新評估。
所以,你看,這是一場法律、倫理、商業邏輯的多維度博弈,如果只盯著「誰分多少錢」,那看到的只是表面。
02
而當我們把視線從「法律細節」轉向「公眾行為」,你會發現,事情會越來越復雜,因為很多人不看「企業治理」,只喜歡看「豪門恩怨」。
你有沒有想過,公眾為何熱衷消費家族內斗?其實背后的傳播邏輯,我們都很熟悉。
家族糾紛天然具備“戲劇性”,不像財報分析那么枯燥,也不像供應鏈重組那么復雜。它有沖突、有人物、有情緒,還帶點“吃瓜”的快感。
就像一部現實版的豪門爽劇,主角是宗家的人,配角是媒體和網友,而圍觀群眾,就坐在屏幕前,看得津津有味。
但我們看到的,從來不是“真相”,而是故事。媒體要流量,AI要內容,我們自己也需要一點情緒出口。于是,「豪門內斗」就成了最好的素材。
它不需要太多背景知識,也不需要理解法律條款,只要說一句「六親不認」「豪門恩怨」,就能迅速引爆短視頻平臺。
更關鍵的是:公眾對富二代、豪門的想象,早跑偏了。
此前記得宗馥莉說過一句話:「我不需要討好任何人。」這句話被解讀為冷酷無情,但她作為一個企業管理者,說這句話,可能是在表達「我要按商業邏輯辦事」。
又比如她關停18家工廠、員工年終獎減半,被說成「卸磨殺驢」,但背后可能是企業效率改革的陣痛,也可能是股東之間的博弈。只是這些細節,沒人愿意深挖。
因為「豪門內斗」比「企業治理」更容易傳播。
還有,這類敘事是一種「情緒代償」,我們圍觀宗家的事,在看權力如何爭奪、親情如何破裂、富人怎么分家,這讓我們產生一種「我好像也參與了大事」的錯覺。
所以,宗馥莉的繼承權危機,在公眾的討論中,早就不是一場法律糾紛了,它變成了一場情緒消費的狂歡,這種狂歡,恰巧是關注商業的人最應該警惕的地方,因為,我們一不小心,就會把事實讓給情緒。
情緒可以被圍觀,企業卻必須被管理。當輿論在爭論「誰更有權」時,宗馥莉要面對的,是更現實的問題:比如,她有沒有能力,穩住這家企業?
雖然她是宗慶后的長女,但「血緣」并不等于「合法性」。她必須同時獲得家族成員、老臣子、外部股東的認可。
2024年7月那場「辭職風波」,就是一次公開的質疑,盡管她后來復職,并交出了728億元營收的成績單,但信任的裂痕,其實已經出現了。
她面對的還有企業內部的信任危機,宗慶后是個「溫情式管理」的代表,靠人情、靠關系、靠「家文化」維系團隊。而宗馥莉不一樣,她更偏向「效率優先」,甚至被員工形容為「六親不認」。
再者,她面對的還有多元利益相關者的博弈,這些年來,娃哈哈的股權結構越來越復雜,杜建英家族、老員工、地方政府、外部投資者……每個人都希望她「公平」,但「公平」的標準不一樣。
還有一個更大的挑戰:她必須在輿論壓力下證明自己。
公眾對她的認知,還停留在豪門內斗、六親不認、富二代接班」這些標簽上,她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被放大解讀。在這種環境下,她需要一種「共情型領導力」。
03
宗馥莉接班之后,很多人以為娃哈哈會迎來一個新時代。
現實是她上位之后,企業并沒有像外界期待的那樣“煥然一新”,反而陷入了更復雜的困局。品牌老化、組織僵化、渠道依賴、輿論壓力……這是一個時代的接班難題。
從她以往的動作來看,她其實一直在嘗試「去娃哈哈化」,比如推出新品牌「KellyOne」,主打高端果汁市場,想擺脫「兒童飲料」的標簽,也嘗試用更年輕、更國際化的形象重新定位。
但你會發現,市場對這個新品牌的反應比較平淡。消費者說它「貴得沒理由」,經銷商說它「賣不動」,媒體則說它「脫離了娃哈哈的群眾基礎」。
這背后,智遠認為,其實缺的是一個「過渡機制」。
娃哈哈整個運營邏輯,還是「宗慶后時代」的。宗慶后靠的是「人治」,他親自下市場、親自見經銷商、親自聽消費者反饋。他靠「接地氣」的打法,把娃哈哈做成了國民品牌。
宗馥莉不一樣,她面對的是一個講系統、講數據、講現代化管理的時代。
而娃哈哈的體系,還沒準備好接受這種「現代化」。她不是沒動作,而是動作沒有打中市場的節奏。毋庸置疑,她的變革思路更深。
但在公眾眼里,她更像是一個繼承者,而不是創造者;在員工眼里,她像是一個改革者,而不是領路人;在股東眼里,她更像是一個執行者,而不是戰略家。
所以,她沒有建立起屬于自己的領導敘事方式。
那當我們再問「宗馥莉時代」能否突破困局時,其實是在問一個更根本的問題:她能不能從「接班人」,真正變成「掌舵者」?
這是一個關于「信任重建」「身份重塑」「戰略定力」的長期過程。智遠觀察認為,她現在最缺的,不是資源,也不是權力,而是「屬于她自己的故事」。
04
而這個故事,背后也映射出中國無數家族企業都在面對的共同困境:當第一代創業者老去,誰來接班?又該如何接?
很多人以為,接班是「把位置傳下去」;但真正的挑戰不是「誰來」,而是「怎么來」。一個接班人,要面對的不只是能力考驗,還有家族內部的博弈、老臣子的質疑、外部股東的觀望。
更難的是,要在「舊秩序」里建立「新權威」,這是一場涉及法律、治理、情感與權力的復雜手術。
宗馥莉不是第一個面對這種困境的人,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在過去二十年里,我們已經見過太多「富不過三代」的案例。
有的企業因為股權不清,陷入多年內斗;有的因為接班人能力不足,斷送多年基業;還有的,是因為沒人愿意接班,最終被迫賣掉公司。
這些故事背后,都藏著一個共同的問題:中國家族企業,到底該怎么傳?
很多企業家,根本沒為「傳承」做好準備。他們習慣「人治」,習慣靠直覺做決策,習慣把企業當成「家產」而不是「組織」。
他們沒有建立起現代治理結構,沒有明確的授權體系,也沒有清晰的接班路徑;于是,當創始人突然離世,整個企業就像失去了方向盤,只能在風浪中飄搖。
宗馥莉的案例,恰恰暴露這套體系的脆弱性,她面對的是一個組織和時代的系統性挑戰。
她要解決的是:如何建立現代治理機制?如何在情感與制度之間找到平衡?如何讓企業從「家族意志」走向「組織理性」?
如果我們把視角拉得更遠一點,你會發現,中國民營企業正站在一個關鍵的十字路口。
第一代創業者陸續退休,第二代接班人正在上位,而整個社會、法律、資本市場,還沒有為這場「系統性傳承」做好準備。我們缺的不只是一個「合格的接班人」,而是一整套支持家族企業平穩過渡的機制。
所以,當我們問「中國家族企業能不能走出生死劫」時,其實在問:
我們能不能從靠人走向「靠制度」?能不能從「家天下」走向現代治理?能不能從「一代傳奇」走向「百年企業」?這是整個中國商業世界,必須面對的時代課題。
宗馥莉的故事才剛剛開始,未來,可能會有更多「宗馥莉」走向臺前。
一代人的傳奇,終究會沉淀為一代制度的底色;而中國傳統家族企業,必將經歷這一切。或許,靠一個人撐起一個企業,終究不如靠一套機制穩住一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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