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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我看今天的故事:
01
每天午飯,我通常只吃一份沙拉。
很多年的習慣。
同事從外面回來,給我分她買的零食,我禮貌的推辭了。
我和她不熟。事實上,我和整個公司都不熟。
那是2014年,我剛入職一家服裝公司。因為談成了一項重要的合作,帶來了巨大的效益,大家忽然就對我親近起來。
包括肖騰。
肖騰是公司的老總。股東之一,三十多歲。之前幾乎沒什么交流,可是那天他卻把我叫去了他的辦公室。
其實沒什么重要的事,都是些夸獎吹捧的場面話。他說,你剛來不久,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直接問我。
雖然我進公司時間短,但早就看明白了公司里的那點關系。
這位肖總,不過是掛名而已。公司是他老婆和另一位合伙人開的。他在公司里沒有實權,上上下下,只有市場部的總監顏心潔,算是他的人。
我作為一個入職不久,背景干凈,且有些能力的員工,他籠絡我的心都要呼之欲出了。
02
說起顏心潔,我和她平時來往比較多。
我的工作直接對接她的部門。而我上次談成的合作,讓她部門業績翻了番。
顏心潔結婚早,有個兒子。她性格活潑開朗,有市場部慣有的熱情。說實話,能力不太夠。
但肖騰在公司里找不出可用之人了。當初市場部經理突然跳槽,肖騰飛快地把顏心潔提拔上來。
她是懂得感恩的人,在公司里,對我特別好。
一個月后,肖騰把我升為部門經理。
職場就是這樣,即便我和肖騰沒有任何關系,但他以飛一般的速度提升了我。我在所有人眼里,便成了他的人。
多少還是有些小心機的。但我并不太介意,成年人的世界,哪會有平白無故的真誠。
至少,肖騰和顏心潔在工作之外,也是真的想和我做朋友。
一次我病了,工作太多,又請不了假。下午的時候,我實在頭暈,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有員工給我送來一盤水果,放著我愛吃的柚子和葡萄。
是顏心潔讓她送來的,還問我要不要緊。肖騰也派人過來,讓我去他辦公室躺一躺。
人病的時候,最容易感知別人的善意。
何況那時的我,特別的孤獨,像赤身站在深冬的夜晚,看不見光,只有冷。
03
顏心潔說,我有一點不明白,憑你的能力,為什么來我們這樣的小公司啊?
我說,因為……離家近。
顏心潔撲哧一聲笑出來,說,你又不是小學生。
那時候,我和顏心潔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假日里,我們私下會聚一聚。
其實,我沒有和她開玩笑。
進公司之前,我已經拿到一家奢侈品公司的offer。但一是遠,二是要出差。我家里人都不放心。
因為,我抑郁已經快一年了。
在我的心里有塊隱疾,一直揮之不去。那是我前夫留給我的。
我們曾經熱烈地相愛過,有過無數快樂的片段,然而一場車禍,擊穿了所有的幻覺。
那天他開著車,載著我去度假。我們在高速路上,被大貨車追了尾。
因為車座變形,我卡住了腿,出不來。而他卻飛快地逃出車子,把我一個人丟下了。
那是我一生都忘不了的惡夢。
我聞著濃重的汽油味,身邊有車輛飛馳而過。
那是高速公路啊,一旦發生二次碰撞,后果不堪設想。
可是他躲在路邊,遠遠地看著,不論我怎樣哭喊,都不肯過來幫忙。
他說他也沒有辦法。他也是人,也會怕。
而我呢,從此對這個世界的信任崩塌了。
我永遠忘不了自己被困在車里的無助與恐懼,精神受到了嚴重打擊。我離了婚,辭了職,把自己關在家里,整整一年。
我吃不下,睡不著,像具日夜不寧的行尸走肉。
直到我的銀行卡里,只剩下2000塊。我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抑郁了。我不能讓自己永遠沉溺在過去的泥沼里。
生活終要繼續不是嗎?
04
顏心潔總說,是我救了她,讓她在倍受質疑的位置上站住了腳。
肖騰也很感激我,在他孤立無援的時候,支持了他。
可我心里卻覺得,是他們搭救了我。
有時,被人依賴,才會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那時候,我們成了最好的朋友。不論事業,還是工作,都彼此照應。
半年后,我幫肖騰干出了一番業績。公司看重我的能力,邀請我入股。
事業和友情,讓我漸漸忘記了愛情留給我的傷。
然而,公司的內斗一直沒有停下。肖騰的老婆突然就提出了離婚,公司的另一個股東,也撤資了。他的家事,我不好細問。但多半和肖騰最近干得風生水起有關。
職場這個地方,真的很奇怪,庸庸碌碌反倒保你不死。鶴立雞群,卻要斬草除根。
肖騰是凈身出戶的。
因為他結婚的時候,就一無所有。拿到離婚證書那天,肖騰把我和顏心潔約出來喝酒。
他哭著說,我在這個城市,除了你們,沒有一個真心的朋友。所有人都覺得我沒本事,只能靠老婆。好不容易干出點成績,卻離婚了。我是不是一無是處?
那一刻,我看著他,仿佛看見從前的自己。對愛情絕望,對命運無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離個婚而已,咱們可以東山再起。
05
不久,我也從公司里退了出來。
我們決定合開一家同樣的公司。三人各出資一部分,掛在肖騰名下。我們就是要讓他前妻看看,即使他沒了婚姻,一樣還有患難與共的朋友。
顏心潔說,等將來公司做大了,看你老婆會不會后悔!
我提醒她說,注意用詞,是前老婆。
有時覺得,那時的自己也有點好笑。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卻滿心的俠肝義膽,恨不得為朋友兩肋插刀。
可能,也因為他們是我僅有的朋友了。
知道我過去的人,我都斷了聯系。只有肖騰和顏心潔,是我新生活的開始。
我們的新公司上手很快。肖騰依舊負責行政管理,顏心潔負責公關外圍。而我負責生產、銷售和運營。我們還帶了一部分原有的下屬,工作上,早有了默契。
創業初期,加班是常有的事。肖騰在業務上是真的不行,但他每天都會陪著。他會給我們泡茶、剝水果,幫我和顏心潔訂夜宵。
那時是真正的形影不離,工作、生活,甚至是假日,也都一起聚會!
我們都把另外的兩個人,當成了自己生命中不可切割的一部分。
顏心潔搬家是我去幫忙搬的。我的房子裝修,是她幫忙監的工。肖騰和前妻的債務糾紛,是我和顏心潔一起陪同談判的。
我們甚至約好了,等老了,走不動了,就一起住進養老院,養花,養魚,養情操。
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能不杯盤狼藉的收場,就已算是體面。
06
不記得裂痕是從哪里開始的,大概是我們在常州設立了新公司吧。
市場開拓方面,自然是我來。我一個人過去墾荒,留他們倆在上海主持大局。
可沒過多久,肖騰就獨自跑來看我,幫我置辦生活用品。他看我天天吃外賣,還去菜市場買菜,為我做晚餐。
我特別的感動,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朋友,真的比一個無情的老公要好得多。
是七月的一天,我都不記得,那天是我生日了。凌晨12點,肖騰突然就帶著禮物出現在我家門前。
他是從上海開車過來的。
進門的第一句就說,我喜歡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心動的感覺。只是我這個年齡,一直在隱忍!現在不想忍了。
我當時覺得腦袋響起一聲驚雷!
第一個反應是,我們只是朋友、事業伙伴。
這是一輩子的!絕不想打破這種平衡的友誼。
我當即就拒絕了他。
那天,送走了他,再細細回想。我才發現,他對我的許多言行,其實早已超出了朋友的界線。
只是我一心撲在事業上,絲毫沒有察覺。
07
那時候,有些慶幸自己不在上海。
至少可以避開天天見面的尷尬。不過,肖騰依然每隔一段時間來看我,不肯放棄。
也是從那時起,公司里開始流傳我作為股東,轉移了資產,中飽私囊的謠言了。
風吹到我耳朵里的時候,我嗤之以鼻。
臨近過年時,我才回了上海總部。顏心潔回了老家。肖騰來接我,順便去建材市場給公司擴建的辦公室選涂料顏色。
路上,我拿著肖騰的手機幫他導航,微信頁面還沒關,忽然微信彈出了對話。
是顏心潔發來的一張自拍。
她只穿了內衣,撩人的咬著嘴唇。她說,肖肖,剛到家兩天就想你了。
我瞬間石化了。
沒想到在我為公司奔命時,他們竟然早就有了私情。而肖騰一邊和顏心潔偷情,一邊還向我表白示愛!
我當時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顫抖,我一直引以為傲,堅不可摧的友情究竟是什么?
他們不過把我當成傻瓜一樣,在我面前演著不知真假的戲。
08
我沒有當場拆穿肖騰。
畢竟已是春節。
公司還有太多的活動。我不能因為自己,而毀掉員工的喜慶心情。
然而,我還沒有爆發。肖騰和顏心潔卻先鬧起來了。
那是年后,剛剛復工。顏心潔大概發現了肖騰對我的感情,打翻了醋壇。
開始他們還只是在會議上冷戰。后來,竟然在辦公室里發生了嚴重的爭吵。我的憤怒和隱忍真的達到了極限。
當天晚上,我就把他們約在一起開了私密的小會。
我明著告訴他們,我知道了他們的關系。搞婚外情我可以不管,在我面前演戲,我也可以假裝不知道,但是這種不顧大局,不顧公司業務的行為 ,我不能接受!
他們先是一臉的震驚,之后慢慢萎了。
顏心潔第一個反應過來。她說,我,我們沒有啊。
我能理解顏心潔為什么不說實話。她有家,有孩子,即便事實擺在眼前,也要抵死不認。
而我只放下一句話,只要好好工作,我什么也不管。
是的。我和他們近6年的情誼,那天抹得一干二凈。
我只剩這家公司了,我求他們做好自己分內的事。
然而,那只是我的一廂情愿。
三天后,顏心潔突然在朋友圈發了一條退出公司經營的消息。當時就在圈子里炸了鍋。我簡直不能理解。
即便友情不在了,錢總要賺的吧。
我對她無言以對,只能勒令肖騰想辦法管住她。可是兩天后,公司卻出現了我和肖騰有私情的傳言。我憤怒不已。
后來,還是我的助理告訴我的。
她回上海總部時,無意中聽到顏心潔繪聲繪色地編著我和肖騰的故事。
其實,我猜到了,只是我不愿承認。友情走到這一步,真的什么也不剩了。
她怕自己的丑事泄露,于是先栽贓在我身上。
我一個人承受著超強工作負荷,最后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09
我一氣之下離開了公司,一個人去了三亞。
我住在酒店里,閉門不出。我的抑郁癥復發了,可我根本控制不住。
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坐在浴缸里放聲痛哭。我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什么命運總要給我這樣殘酷的痛擊。
我相信過愛情,可愛情給了我痛徹心扉的離棄。
我也相信過友情,可友情給了我欺騙人生的背叛。
這個世界,我還能相信什么?依靠什么?
回家去尋找父母慰藉嗎?
他們老了,我怎么能再用自己慘淡的人生,去打擊他們平順的晚年。
我在三亞的酒店里,關機,關網,整整躲了一個月去調整自己。
開機的那天,無數的信息沖進來。
一半是公司的,那邊早已亂套了。我不看也心知肚明。
一半是肖騰的,起初是尋問,關懷,之后就開始變味兒了。
他說,我想你的身體了,你回來吧。咱們有過那么多美好的記憶,不要離我而去……
我默默地翻著,心里冰一樣的涼。
10
我崩潰了。
從身體到意志,完全垮掉。
我患了癌。輾轉了幾家醫院,見了許多腫瘤科專家。
后來一位專家對我說,你從事什么工作啊?到底是什么樣的壓力才會讓你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你沒有任何的身體抵抗力,藥物和手術都救不了。
我聽到這句話,突然嚎啕大哭。
終于有一個人真正看透我病倒背后的本質。
我就是從那天起,決定放棄我的公司,放棄我的股份。
此后幾個月,我把公司法人做了變更,接受了手術。手術中出現意外,二次搶救,差點沒有醒過來。直到三個月后,身體才緩慢恢復。
以前的老員工來看我,說我走之后,肖騰和顏心潔違法經營,惹上官司,不知道最終能不能妥善解決。
而我,根本不想聽。
有關他們的一切,不論是好,是壞,對我都是一種傷害。
直到現在,我依然會在夜里,想起那一天。
我看著肖騰發來的曖昧短信,全身發涼。
我打開通信錄,撥通了顏心潔的電話。
我問,那些話,是你發的吧?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那天他喝醉了,我就用了他的手機。反正你也是單身。我拍下來給我老公看,證明一下我的清白,就算你幫人幫到底吧。
在她眼里,所謂朋友,就是拿來利用的吧。
可能是因為手術時人差點沒了,我開始對一切變得淡然。
百毒不侵,刀槍不入。從此,再也不信人情。
PS:今天是職場故事。心疼女主,祝福她快快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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