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浙江桐鄉,哪吒汽車的生產車間格外地安靜。偌大的廠房里,只有一百多名工人留守,忙著維護設備、調試產線。
三個月前,這里是另一番景象——哪吒供應商堵在大門口討債,經銷商拉著橫幅聲討欠款,場面一度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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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資本市場卻在悄然升溫。阿里拍賣平臺上的“哪吒汽車母公司重整”項目,截至8月8日已有65家投資人報名,近萬人圍觀。曾經年銷15萬輛、意氣風發的造車新勢力,如今擺上了拍賣臺,成了投資人爭奪的籌碼。
絕境邊緣的信號
哪吒的困局,并不是突然到來的。
今年5月,資金鏈徹底斷裂。創始人方運舟所持2000萬元股權被凍結,兩天內,公司就有超10億元股權被司法查封。翻開招股書,虧損數字觸目驚心——2021年至2023年,合眾新能源累計虧掉183.73億元,三年沒一年盈利。
銷量同樣慘烈。今年第一季度,哪吒僅賣出487輛車,同比暴跌97%。4個月總銷量還不到500輛,和巔峰時期月銷過萬的光景,仿佛隔了一個時代。
但7月,公司按時足額發了工資,這個細節立刻引發了市場聯想——資金狀況似乎在回暖。上海一名技術人員透露,雖然多數員工還在居家辦公,但發薪已恢復正常。這對一家正等待重整的車企來說,是個不小的信號。
三張底牌
在重整管理人眼中,哪吒的價值不在眼下的銷量,而在它還握著的三張底牌:
第一張,是稀缺的“雙資質”——既有發改委的新能源生產資質,又有工信部的準入資質。如今審批趨嚴,這對想快速入局的資本來說,是一把現成的入場券,市場估值早已過20億元。
第二張,是不小的產能——江西宜春、廣西南寧兩大整車基地,加上安徽桐城、鳳臺、鳳陽三家零部件工廠,年產能30萬輛。桐鄉工廠沖壓、焊接、涂裝、總裝四大工藝齊全,設備狀態保持良好。
第三張,是渠道與海外布局——國內巔峰時期有300多家經銷商,其中七成深耕三四線城市;海外的泰國曼谷工廠已投產,印尼雅加達工廠也已落地,為出口留好了通道。
65家資本的賽點
8月4日,管理人正式發布重整投資人招募公告,門檻設得不低——9月15日前遞交材料并繳納5000萬元保證金,簽約后三天內還得再交1億元投資保證金。顯然是要把真正有實力、有產業資源的玩家留下來。
公告還特別強調,會優先選擇能提供產業資源支持的投資人,這意味著產業資本更可能勝出。市場上已有風聲,山子高科有意作為戰略投資人參與,但對外依然低調回應:“一切以公司公告為準。”
按計劃,投資人遴選、協議簽署、法院裁定三個環節將在年底前走完。但復產滿產,至少要等到2026年。
行業的淘汰賽
哪吒的遭遇,并非孤例。
今年以來,高合被一家黎巴嫩公司控股,威馬被深圳地方資本接手,極越則收縮回吉利體系。另一邊,比亞迪和吉利的擴張速度驚人——比亞迪上半年賣出214萬輛,吉利增長47%至141萬輛。新勢力中,零跑、小鵬和小米分別賣出22.17萬、19.72萬和15萬輛,新的格局正在成型。
這是一場典型的“強者恒強、弱者出局”的產業淘汰賽,留給中小玩家的空間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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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難關
即便重整成功,哪吒的復活之路依然不輕松:
品牌信任:社交媒體上,對哪吒的討論兩極分化,有老車主期待重生,也有消費者直言“不會考慮”。
資金缺口:截至去年8月底,合眾新能源賬面負債157.81億元,資產不足60億元,債權人申報總額更是高達228億元。
技術迭代:停產的這段時間,行業在高階智駕、智能座艙上的進步飛快,華為等玩家已將L3級能力下探到15萬元級車型,留給哪吒補課的時間并不多。
向死而生,還是資本幻影?
如今,哪吒桐鄉工廠的燈重新亮起,阿里拍賣平臺上的關注人數還在增加。對資本來說,吸引他們的,或許不僅是產能和工廠,更是那張稀缺的牌照。
但造車不是靠拍下一套資質就能翻盤的生意。高合和威馬的故事已說明,資本可以迅速點火,但能不能燒旺,得看產品、技術和市場的硬實力。
新能源車市的規則很殘酷——要么進化,要么出局。哪吒的重整,不僅是一家車企的自救,也是對這個行業的一次試探:在淘汰賽的末尾,資本能否真讓一匹“瀕死的黑馬”再次疾馳,還是只留下煙花一閃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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