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分享｜米樂：落葉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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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正按：這是一位叫米樂的朋友寫的一篇散文，寫的很美。為把這類文章分享給更多的朋友們，從今天起再增加一個(gè)名為“美文分享”的新合集。

落葉的歸途

作者：米樂

清晨下樓跑步，小徑上零星散落著金黃、赭紅、枯褐等各色落葉，默默宣告著初秋的到來。

清潔阿姨正揮動(dòng)著大掃把，麻利地將落葉聚攏成堆。葉子徒勞掙扎、不住翻滾，身不由己，它們馬上要與臭烘烘的垃圾為伍，被運(yùn)往那個(gè)“該去的地方”。縱有千般不愿，但此刻只能無聲蜷縮，即將徹底告別滋養(yǎng)它們的母樹與曾經(jīng)仰望過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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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葉堆上：它們曾是春風(fēng)里的嫩芽，在料峭中舒展，在陽光下生長，承受烈日的暴曬和驟雨的洗禮，直到漸漸舒展身姿，終于可以迎風(fēng)起舞。它們迎接日出，送走夕陽，在狂風(fēng)中堅(jiān)韌挺立，為行人遮陽擋雨。每片葉子，都是一部用綠意書寫的詩篇，一段努力存在過的證明。

可四季如鐵輪碾過，再絢麗的葉也會(huì)松開枝頭，帶著眷戀和無奈，飄然墜落。那飄落的一瞬，是生命“謝幕”的舞蹈，也是與過往的深情告別。

看著那堆即將被帶走的落葉，心頭不免涌起一絲悲涼與悵惘。這人為的“歸處”，無情碾碎了它們“落葉歸根，化泥護(hù)花”的愿望，原來大地的懷抱并非它們的必然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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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的歸途，何嘗不是生命的鏡鑒？從嫩芽初綻到綠葉亭亭，從風(fēng)姿綽約到凋零成泥，恰似人生旅程的縮影。我們不曾都是那枝頭的新綠，懷揣希望，汲光向上，渴望綻放光華？

但自然規(guī)律如四季更迭，盛衰有序，終歸塵土，這是萬物不可逃避的宿命。那“臭烘烘的垃圾”，正是生命終結(jié)的赤裸隱喻，并非所有的凋零都能 “化作春泥”，并非所有的終結(jié)都彰顯著崇高。生命最終的歸宿，可能平凡，甚至帶著難以隱喻的不堪，就如同落葉混雜于日常的垃圾中。

但這看似 “不潔”的歸宿，真能抹滅存在的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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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不！價(jià)值早已淬煉于向上之路：它們曾擁抱陽光，吐納氧氣，為世界織就綠意，為行人撐起蔭蔽。那奮力活過的姿態(tài)本身，便是一首生命的贊歌。

凋零的本質(zhì)，并非真正的終結(jié)，而是生命形態(tài)的悄然轉(zhuǎn)換。葉落歸根，無論是融入泥土滋養(yǎng)新芽，還是混雜于垃圾進(jìn)行另一種物質(zhì)循環(huán)，本質(zhì)上都是回歸宇宙的運(yùn)行洪流。是卸下了“葉”的生命形態(tài)，開啟另一段未知的旅程。坦然墜落，恰是對天地法則的至深禮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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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zhuǎn)身離去。垃圾桶正吞噬著最后一堆落葉，空氣中依稀殘留著草木的余韻。明天又有新的落葉重新聚集，萬物在枯榮間生生不息……而腳下的泥地土里，正孕育著新生的密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