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真的就是一個輪回,每個人都坐在生命的蹺蹺板上,起起伏伏。
不光是自己的一生有浮沉,把一個家族看盡,依然如此,一代起,也有一代落。
作者趙德發(fā)筆下的《繾綣與決絕》里的天牛廟村,看盡這片土地上七十年四年人的人生后,不禁感嘆,怎樣的人生才算贏?怎樣的活法才算有意義?
雖說被改編后的電視劇《生萬物》,把小說里的很多人物情節(jié)都做了改變,把人性的惡都掩蓋了起來,但讀完這本不遜于余華的《活著》與莫言的《生死疲勞》,這部《繾綣與決絕》不愧為人民文學(xué)獎獲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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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里主要講了寧家、費家、封家,這三個姓氏家族的故事,這三個大家族的人物命運又是相互糾纏在一起的,村子就那么大,一代一代傳下來,都是沾親帶故的,那么就以人物之間的關(guān)系作為線索來講吧。
寧可玉和小米:銀子的兒子和膩味的女兒
寧學(xué)祥作為村里最大的財主,生了四個子女,銀子婚后第十年才生下了兒子寧可玉。
寧學(xué)祥被封四的兒子膩味帶頭打死,只因他要公報私仇,要回他家抵債的三畝地,為父親封四報仇;銀子也被膩味抓了后,用木棍插入下體折磨而死。
當(dāng)寧學(xué)祥和銀子都相繼死去以后,繡繡便把寧可玉帶大,卻沒想到,寧可玉的一生會這么苦。
作為財主的小兒子,寧可玉的人生,背負(fù)了太多家族的命運。
寧可玉上完中學(xué)以后,繡繡家沒錢再供他上學(xué),只好下地去勞作,因為是地主家的兒子,沒人把閨女嫁給他,寧可玉直到三十多歲都還是個光棍。
一直住在繡繡家的寧可玉,白天從來不見他人影,只有晚上他才會出來去掃大街,就這么熬到了摘帽的時候,寧可玉已經(jīng)快四十歲了,人生過半,早被搓磨沒了心氣兒。
寧可玉一翻身,第一時間是把寧學(xué)祥死前藏在井里的那筆五千大洋拿出來,偷偷到外面去換成錢以后,蓋了新房,買了村里的第一臺電視,還存了四千塊的三年定期。
只有寧可玉一人知道,寧學(xué)祥偷偷地給他藏了錢,他也把這個秘密守了四十年,等的就是有翻身的這一天。
寧可玉一下子在村里揚眉吐氣了,他的新家成了村里的公共放映院,村民們都來他家看電視,似乎沒人再躲著他,也沒人嫌棄他當(dāng)年的身份有多不光彩,只是一個勁兒地羨慕他有個好老子給他藏了錢,才讓他如今過上了村里最發(fā)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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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味20歲的小女兒小米貪圖寧可玉的錢,不顧父親的反對,硬要嫁給了四十多歲的寧可玉,婚后他才發(fā)現(xiàn),寧可玉當(dāng)年悲憤自殘過,根子只剩下了半截,根本沒有生育能力。
小米的好日子過夠了以后,頓覺生活的空虛,就像有個自己的孩子,增添家里的熱鬧,可面對無法生育的寧可玉,小米思子的心切,開始不安分了。
她和村里的唯一的爆破員寧二歪嘴搞到了一起,寧二歪嘴在20歲的時候得過吊角瘋,嘴就這么一直歪著了。
小米懷了寧二歪嘴的孩子,卻被寧可玉發(fā)現(xiàn)了,把她硬拖去打了胎,小米依然沒有收斂,她誓要有個自己的孩子,于是寧可玉開始了對小米極盡變態(tài)瘋狂的折磨。
用針線縫下體、用熱油灌下體、用筷子戳,把小米折磨得已經(jīng)快奄奄一息了,硬的不行又來軟的,又拿錢來誘惑她,可小米已經(jīng)對這個瘋子徹底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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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大腳的大孫子封運品成了村里的首富,他辦了個拆車廠,老膩味就在他廠里當(dāng)保衛(wèi)科科長。
當(dāng)老膩味發(fā)現(xiàn)躺在家里快沒氣的女兒小米時,便找到在井邊曬棉花的寧可寶拼了這條老命。
在糾打中,寧可玉心一橫,用老膩味撲過來的那股勁兒,抱著他一起摔向井里,打撈上來的時候,兩人還緊緊地抱在一起。
當(dāng)小米的下體傷口好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成了石女,肚里的孩子命大,竟然平安生了下來,卻發(fā)現(xiàn)也是個石女,小米從此以后,帶著女兒本分地生活下去,再也沒有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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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丫:蘇蘇和郭龜腰的私生女
蘇蘇嫁給費文典以后,一直未能生養(yǎng),費文典長時間在外工作,跟城里的一位年輕女子有了感情,和蘇蘇提了離婚。
離婚三年后,蘇蘇和郭龜腰糾纏到了一起,半年后懷上了孩子,生下了一個女兒,可郭龜腰有妻有子,根本不會管這個女兒,蘇蘇執(zhí)意要生下,
羊丫一開始是喜歡的鐵頭的兒子封合作,還準(zhǔn)備獻身于他,可是封合作沒看上,因為他爹鐵頭是村支書,給他說了個媳婦,是王家臺村支書的女兒王作玉這個胖丫頭。
羊丫受她同學(xué)的刺激,跟她姐夫有染,從窮丫頭變成了鎮(zhèn)上百貨店的售布員,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覺,羊丫回來后,就徹底變了。
先是跟放電影的隊長老山混在一起,說可以調(diào)她來放電影,哪知老山一直用這招,騙了十幾個姑娘,后來被抓了。
羊丫懷孕了,她用線坨子塞進去,把自己折磨得快不行了,終于把那個肉坨弄了出來。
羊丫后來如愿以償,當(dāng)上了百貨店的售布員,是因為她跟了公社組織委員老常。
羊丫最終嫁給了一個供銷社飯店愛喝酒的廚子張立勝,生了一個女兒,在封大腳的大孫子封運品那里敲了五萬塊錢,開了一家飯店,招了外地倆姑娘做特殊服務(wù),見到好的,她自己也偷偷地親自服務(wù)。
村支書封合作,在村里的男人都外出打工后,他就跟大多數(shù)在家的婦女們混在了一起,跟費大肚子的小孫子大木的媳婦走得最近,因為大木出去已經(jīng)失蹤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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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運品和封運壘:封家明的倆兒子
封家明19歲那年第一次離家出遠門,是去參軍,回來時一條腿被水炸了,走路就一瘸一拐的了。
在包干到戶那年,三家人分了一頭牛,輪流耕種,牛牽來時,已經(jīng)耕了兩戶人了,牛實在累得不想動了,但家明還是在一個勁兒地抽牛,牛發(fā)了狂,角直接頂進了家明的心肺處,當(dāng)場死亡。
家明的小兒子封運壘,一直很著父親在做農(nóng)活,氣得用鏟子把牛砍死了。
封運品在村子的公路邊開了一家拆車廠,越做越大,已經(jīng)是村里的首富了,是村里第一個蓋起兩層樓的人。
老膩味就在運品的廠里當(dāng)保衛(wèi)科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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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運品和妻子生了一個女兒,叫月月,但在女兒9歲的時候,封運品酒后開車把車開到水庫里,媳婦淹死了,他爬了出來。
事后流傳著運品是故意淹死他媳婦的,只有羊丫知道,運品那天中午在她家只喝了三兩酒,羊丫找運品要了五萬塊錢開飯店。
沒多久,封運品娶了個年輕的女大學(xué)生叢葉,月月對她從來沒有好臉色。
封家明的二兒子封運壘,娶了他嫂子細(xì)粉的一個遠房親戚左愛英,又黑又不愛說話,運壘很嫌棄她。
左愛英也是個奇葩,生下第一個兒子才五天,就被她用被子不小心給捂死了;生下第二個女兒,沒多久又被她睡覺時,胳膊給壓死了;到第三個兒子臭蛋時,才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天牛廟村因為鐵牛被鑒定為世界之最的石鐵類隕石后而出了名,在天牛廟村劃了一千畝地成立了開發(fā)區(qū),這其中就有大腳家的所有地。
沒了耕地,莊稼人就沒了收成,不光是大腳心里難受,封運壘也種了一輩子莊稼,也不愿意。
開發(fā)區(qū)成立后,一直沒能拉來投資,地就這么荒廢了一年,運壘看到地荒著,就去種,誰知被開發(fā)區(qū)主任攔住了,并和村民爆發(fā)了大規(guī)模的沖突。
運壘打傷了主任,被抓走后判了一年,但在運品的活動下,半年就提前出來了。
運品的生意越做越大,不但在城里買了房,幫家里所有人都辦成了城市戶口,還要在開發(fā)區(qū)建分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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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繡繡的女兒枝子,生了三個兒子,叫大國、二國、三國。
三國想去北京打工,卻在河北時就被人騙去了,說包吃住還每月賺300,哪知去了才是賣血的,兩個月抽了二十多次血。
三國被成功地解救了出來,后來娶了大木的媳婦劉正蓮。
費大肚子只剩下了唯一的一個小兒子籠頭,銀子被折磨死后,大兒子偷東西也被打死了,小女兒難產(chǎn)死掉了。
籠頭后來又生下了大木,一家人全都遺傳了能吃還長不胖的基因,大木娶了劉正蓮。
村里來了一個人來買證件,50塊一張,大木一下子就賣了家里四個人的證件,得了200塊。
誰知警察找上門來說大木在深圳殺了人,結(jié)果上門一調(diào)查,大木一直在村里,別人冒用了他的身份。
村里開始流行起打工潮了,大木也跟著出去了,他決定去深圳,去把那個冒用他身份的人抓住,可大木這一走,便一年都杳無音信。
村里的男人都外出打工了,剩下女人們在家,便成了封合作和寧山青的目標(biāo),封合作是鐵頭老來得的子,接任了鐵頭的村支書,寧山青是村長。
劉正蓮就成了封合作的目標(biāo),還把他安排到了橡膠廠去做出納,出差應(yīng)酬都帶著她。
到了春節(jié),大木還是沒有回來,劉正蓮就真的開始慌了,叫有經(jīng)驗的三國陪她去賣血的地方找找,結(jié)果聽說那些人不是死就是被抓了。
劉正蓮回來,就把兒子留給了公公籠頭,她改嫁了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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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大腳的晚年,其實是被所有人嫌棄的,包括繡繡,因為他從地成了集體的之后,就再也沒有去勞作過了,經(jīng)常稱腳痛不去掙工分,繡繡便代替他出外勞作,直到又變成了包產(chǎn)到戶,花高價買回了他在鱉頂子的那塊地之后,大腳才又拖著他那年邁的身子去種地。
繡繡得了老年癡呆,八十多歲無疾而終,只有大腳一個人最長壽,盡管兒孫滿堂,卻活得越來越?jīng)]勁兒,他的記憶一直停留在過去那片屬于他的25畝地里辛勤勞作的場景,雖然窮,日子卻真的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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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一生:
費文典離婚后,和城里的時學(xué)嫻結(jié)了婚,沒有生育,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兒子,叫費弓。
費文典一直做到了區(qū)民政局局長,年老后得肺心病去死,費弓遵照遺囑,回鄉(xiāng)安葬,鐵頭將他和蘇蘇合葬在一起。
將費文典安葬完之后,鐵頭回憶起過往種種,最后也倒在了這片土地上,長眠。
費大肚子是喝油喝死的,在饑荒年,他偷跑到糧油倉里,人差點鉆進油桶里,這一喝便再也沒有抬起頭來。
寧可金帶著妻兒,跟著老蔣去了臺灣,兒子寧迢和寧遙受封合作的邀請回鄉(xiāng)投資,用200萬買下了100畝地。寧迢成了大商人,寧遙是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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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者的筆下,天牛廟村七十年的歷史變遷,一晃而過,四代人的命運,都在這片土地上流轉(zhuǎn),天牛廟村因為矗立在這里千百年的鐵牛而聞名世界。
鐵牛的傳說,經(jīng)鑒定為石鐵類隕石之最,天牛廟村建了開發(fā)區(qū),引進了很多的工廠和商業(yè),天牛廟村的未來,將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些或許不再讓人提前過往,都將塵封在這片耕種過的土地上,沒人再記起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也無人記得他們的一輩子為了多買一畝地,究竟付出過什么。
看小說,里面有太多人性的惡,電視劇卻全是善,或許這就是現(xiàn)實與理想的兩種割裂狀態(tài)吧。
再看歷史,恍若隔世,那些真實地發(fā)生過的一切,只能成為這個宇宙的一粒沙,最終無痕無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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