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西城
組設長城影業的張善琨點子多,他將擬拍的影片都制成立體圖繪大牌,在酒店舉行盛大晚會,搶奪眼球。
舊日中國電影界人物,我最佩服的是李祖永和張善琨,前者大氣魄,后者頭腦靈活,點子多。張善琨乃父親故交,無妨先說他一下。張善琨素有“噱頭大王”之稱,宣傳一把手,他先時跟隨李祖永,“永華影業公司”由他全權延攬人才,卻因一些微妙關系,始終是高級顧問,沒有任何名義,及至《國魂》《清宮秘史》《火葬》等影片先后完成,拓辟中國大陸市場,鑒于國內情勢動蕩,不能不擴展東南亞市場。張、李二人在制片的方針上漸生嫌隙,張遂脫離“永華”,一九四九年跟友人們組設“長城影業公司”。總經理袁仰安,經理胡晉康,廠長沈天蔭,宣傳主任初為林檎,未幾即由朱旭華、黃墅擔任正副主任。張善琨則仍像在“永華”一樣,無任何名義,只居策劃,幕后老板是呂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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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建康以航業起家,和袁仰安、張善琨等組有“勝利影業公司”,拍攝京劇舞臺紀錄片,在趙樹燊大觀片場,用十六米厘拍攝彩色京劇《借東風》及《打漁殺家》。兩片攝成后,成績理想,呂、袁對電影興趣增強,決斥巨資,擴大業務,結束“勝利影業公司”,組設“長城影業公司”,張善琨遂派員至上海調兵遣將,在“永華”外別樹一幟。
一九四八年末至一九四九年春,上海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港、滬兩地的空航、海航仍無影響,“永華”羅致的大明星劉瓊、周璇、李麗華、陶金、白楊、袁美云等,通過張善琨的延攬,均簽訂了長、短不一的合約,“長城”只好向上海邀聘了白光、嚴俊、王丹鳳、韓非、王人美、龔秋霞、陳娟娟,和已在香港的顧而已、顧也魯;導演方面,邀聘了岳楓和馬徐維邦,幕前、幕后陣容不弱。張善琨為求跟“永華”掰手腕,自不得不搞些“噱頭”。
張善琨在朱旭華協助下,將擬拍的影片都制成立體圖繪大牌,并租下畢打街的香港大酒店大堂及二樓,舉行盛大成立晚會,遍請香港紳商名流、戲院院商、影片商和在港的男女紅星,衣香鬢影,裙裾翩翩,極一時之盛。翌日報刊均辟大幅版面刊載,“長城”一舉為香港大眾所認識。其后,“長城”又舉行了一次內部宴會,地點是九龍半島酒店,參加者全部都是“長城”的職工和演員。
“長城”創業作是由岳楓導演、白光、嚴俊主演、改編自文學名著《復活》的《蕩婦心》,打響了第一炮。白光風情尤物,曾在日本求學,攻習聲樂,崛起于敵偽時期的上海影壇,歌聲?腸蕩氣且富磁音,極受歡迎。在《蕩婦心》中她所唱的《東山一把?》及《嘆十聲》,風靡一時,直到今日,猶有歌星引吭。另一部杰作便是《血染海棠紅》,白光、嚴俊、韓非、陳娟娟、龔秋霞主演,岳楓導演,再加上李萍倩導演的《一代妖姬》,這三部電影成為白光從影以來的杰作,銷魂蝕骨的風情,迷盡天下男士,因而有了一代妖姬之名。
《豪門孽債》是“長城”出品中較大堆頭(即陣容鼎盛)的影片,由劉瓊導演,陶金、李麗華、顧而已、顧也魯等主演,題材系影射國民黨在大陸主政時代的政界豪門丑史,片中有平素以男裝打扮之某小姐,形象更是呼之欲出,這是一部深具諷刺與揭露性的影片,很獲好評。這時候,中共的軍隊已越過天塹長江直趨南京,上海、廣州頓成了政經界人士聚集要埠,《蕩婦心》《血染海棠紅》雖告場場滿座,法幣價值一日數落,獲利不豐。要勞張善琨胞弟張善瑚前往廣州主持發行工作,在戲院每晚將票款結清后,急急改兌港幣保值,這才獲回一筆相當的款項。
老長城與新長城
“長城”上下同心,生氣勃勃,卻也僅維持了一年半,便易名改組,主因是經濟與人事關系,國內市場逐步喪失,收入與支出不易平衡。加之原希冀可以大收的馬徐維邦所導演的《瓊樓恨》進度遲緩,成了不輕的致命傷。在改組中,張善琨、胡晉康、朱旭華等先后退出,袁仰安仍掌大權,廠長沈天蔭被挽留任,各部門負責人無甚變動,呂建康全力支持,公司路線這時開始“左傾”。所易名沿用至今,全名為“長城電影制片有限公司”。在影界一般習慣,將張善琨負責策劃制片時期稱為“老長城”,經改組后的“長城”稱為“新長城”來區別,象征這有?里程碑的不同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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