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任秋：孫殿英身邊的紅色特工，不僅是統戰高手，更是策反英雄！

土匪出身的孫殿英，可謂臭名昭著。他因為盜掘清朝慈禧太后的陵寢而一舉成名，被冠以“東陵大盜”的惡名。

可在黨的統戰工作中，孫殿英部卻盛名遠揚，彭德懷曾經這樣評價道：

“黨中央認為，國民黨軍和八路軍的統戰關系，從全國來說，孫殿英部是做得最好的。”

作為八路軍的副總指揮，能夠代表黨中央做出如此高的評價，實屬罕見。

那么，我們黨為何要對這個“東陵大盜”做統戰工作？這背后的功臣又是誰？

他就是潛伏敵營16的紅色特工靖任秋。

靖任秋

• 受周恩來派遣，他到敵營潛伏

1937年9月，抗戰全面爆發后，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周恩來在山西太和嶺一個防空洞內緊急約見了靖任秋，當時八路軍總指揮朱德也在場，他指示靖任秋：

要利用舊日關系，到孫殿英部隊去工作，主要還是做爭取的工作，爭取孫殿英堅持華北抗戰，建立跟八路軍的友好合作統戰關系。

七七事變

周恩來為何選擇靖任秋？為何又把統戰對象對準了孫殿英？

這里面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更體現了周恩來的高瞻遠矚。

之所以選擇靖任秋，這與他的個人經歷和政治素養以及人脈關系是分不開的。

1905年靖任秋出生在江蘇徐州銅山縣一個地主家庭。他自小聰明好學，早早地就進入了私塾讀書，打下了深厚的文化功底。

進入中學后，中國正從近代向現代社會轉折，受“五四”運動影響，一向酷愛讀書的他，開始大量閱讀進步書籍，由此思想發生重大轉變。

1925年他從江蘇省立第七師范學校畢業后，為了開闊眼界，便前往南京，在東南大學當了一名旁聽生。

在學校，靖任秋廣泛地參加各種進步組織和愛國學生運動，在斗爭中迅速成長成熟，并在這一年經陳子堅（東大學生、黨支部負責人）、華少峰（中共南京地委書記）介紹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靖任秋一直勤奮好學，妥妥的一個學霸。當時中共南京地委為了培養革命力量，就在1926年4月推薦他去廣州報考黃埔軍校。靖任秋也不負厚望，順利考取了黃埔軍校第四期步科（同期的還有林彪等）。

進入黃埔后，靖任秋如魚得水。由于表現突出，翌年，他就擔任了中央軍校武漢分校政治部黨務股長兼特別黨部主任委員，筆者上文介紹的黃埔五期學員廖運周就是他介紹入黨的。

剛入學時，靖任秋被編入入伍生第一團第一連。不久，他就調到葉挺部隊二十四師政治部任組織部長，并先后參加了北伐和南昌起義。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由于他出身黃埔，在國民黨軍隊中具有廣泛的人脈，同時，又政治堅定，機警靈活，黨組織出于長遠考慮，就委派他在西安、北平等地從事地下工作。

靖任秋先是來到西北軍楊虎城部做兵運工作。1931年初，他已成為楊虎城潼關行營參謀處中校參謀兼情報科科長。利用這一職務便利，他一方面做楊虎城的統戰工作，爭取他與中共親近，另一方面，積極在基層官兵中發展黨員，壯大組織力量。

在隴西點檢期間，靖任秋遇到了一位名叫何戒僧的年輕團長，他發現何戒僧的思想比較進步，痛恨甘肅軍閥的愚昧腐敗，便有意接近和引導他，建議他向臨近四川的隴南發展。后來，何戒僧在隴南發展到五個營的力量，并且與紅四方面軍建立了聯系。

但是，好景不長，意外發生了。

1932年夏季的一天，蔣介石直接給38軍軍長孫蔚如發電報，稱在鄂豫皖剿共中，有資料顯示，靖任秋是共黨，要求立即逮捕，并在十日內就地處決。

好在西北軍不是蔣介石的嫡系，楊虎城又在靖任秋的努力下比較親共，而孫軍長早就反感老蔣，與靖任秋私交很鐵，在靖任秋的策動下，從不與共產黨為敵，這次他自然也不會為難靖任秋，忙派秘書張退庵通知他趕快逃走，事后找了個借口將此事搪塞過去。

第2天，靖任秋離開了西安，在陳子堅和李之樸介紹下，輾轉來到山西晉城41軍軍長孫殿英處。

孫殿英

孫殿英是土匪出身，1930年中原大戰時，曾參加了馮玉祥、閻錫山的反蔣作戰，因此與蔣介石交惡。大戰結束后，孫殿英撈到了就任安徽省主席的好處，但他對西北有野心，看不上安徽職位，索性和閻錫山、馮玉祥一起退到了地形險要的山西搞封建割據。

可是，山西是閻錫山的主場，他和馮玉祥只是客居，只能局促一隅。因此，他很想招攬人才，借助外部力量向西北發展。

正好此時靖任秋來他這避難，他自然求之不得。一方面，靖任秋在楊虎城那兒干過，對甘肅、陜西熟悉，有自己的人脈，另一方面靖任秋有共產黨的背景，攀上了這棵大樹，自然好乘涼，將來也好與老蔣抗衡。

靖任秋情商也很高，讀透了人性，他對孫殿英也如實相告，這一點很對孫的脾氣，孫殿英見他如此坦誠，非常受用。

就這樣，靖任秋留在了孫部。

不久，他就遇到了棘手的事。

1933年3月，何應欽被任命為北平軍分會代理委員長，負責華北軍政事務。何是親日派，主張對日妥協。當時，馮玉祥高舉抗日大旗，何應欽就想收買孫殿英，私下許諾，只要他趕走馮玉祥，就把察哈爾省主席的位置留給他，并要求他派親信到北平面談。

這是一舉兩得的毒計：既可以分化孫馮，削弱反日力量，也可以拉攏孫殿英，壯大親日力量。

靖任秋得知情況后，對孫殿英反復勸說，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陳之以害，最終孫殿英在民族大義面前，打消了驅馮的念頭。

但他又不想得罪何應欽，就派靖任秋為全權特使去北平面談。靖任秋不辱使命，既堅持了原則，也沒有激化矛盾，孫殿英很滿意。

1937年抗戰爆發以后，作為挺進敵后的主要基地華北，中共非常重視各派武裝力量。

此時，孫殿英拉起了一支隊伍，自封為晉冀察游擊司令，在山西晉城一帶活動。此時，靖任秋已經離開孫殿英。

鑒于孫殿英與蔣介石的深層次矛盾難以化解，孫部又處在華北抗日的后方，同時，靖任秋又在孫部工作過，所以，抗戰全面爆發后，周恩來便指示靖任秋再次潛伏到孫殿英身邊，爭取孫殿英堅持華北抗戰，建立和八路軍良好的合作關系。

• 潛伏在孫殿英身邊，書寫統戰工作傳奇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這次孫殿英很是為難。

因為孫殿英想利用華北抗日的混亂局面，借助蔣介石的力量東山再起，這個時候，他的部隊已經接受了國民黨的委任，孫殿英也成了名副其實的晉冀察游擊司令。

但是，老蔣對他極不放心，要求軍統戴笠負責對其控制，戴笠派了一個特務工作組帶著電臺到了孫部，負責監視孫殿英的活動。

靖任秋可是蔣介石曾經要正法的“共黨”呀！怎么辦？

孫殿英雖然是大老粗，但涉及到核心利益時，他并不糊涂，就來了個“刀打豆腐兩面光”，國共他都不想得罪，就把皮球踢給了戴笠。

當時是國共合作抗日時期，孫殿英決定讓靖任秋與戴笠見一面，看戴笠對靖任秋怎么說。

靖任秋經請示后，與戴笠在上海見了面。

戴笠也是老奸巨猾，同意靖任秋留在孫殿英身邊，同時，把軍統內一些共產黨的叛徒引薦給靖任秋認識。話別時，戴笠送給他一本密電碼和一支手槍，很明顯，一方面，戴笠希望靖任秋叛變投靠他，另一方面，希望靖任秋成為他的眼線，及時把孫殿英的情況報告他。

就這樣，靖任秋得以再次回到孫殿英部隊。

但他在從上海回來途徑南京時，向李克農作了匯報，并將手槍和密碼本也一并上交。

1939年，孫部晉冀察游擊隊正式編成新五軍，移防到林縣以西布防。孫殿英任軍長兼第四師師長，靖任秋任第四師少將副師長。林縣以北直到涉縣都是共產黨的根據地，日益壯大的八路軍就在新五軍的周圍。為此，靖任秋做了大量的工作。

通過靖任秋的工作，孫殿英懂得，蔣介石是不會要他過黃河以南的，而要留在華北敵后就得和共產黨搞好關系。他采取保存實力的方針，對日本不主動出擊，對八路軍也不得罪，有時甚至提供便利，如掩護八路軍東進縱隊通過孫部到平漢路東開辟工作；利用他在敵占區的關系采辦軍工器材、無線電通信材料、醫療衛生用品等；利用孫部的證件（護照）、服裝等到國民黨后方活動等。

為了擴張自己的勢力，培養部隊骨干力量，孫殿英給靖任秋布置了一個艱巨的任務，讓他到豫西招募學生，籌辦教導大隊。

靖任秋揣摩到了孫殿英急于做大做強的心理，同時，也為了給黨留下火種，他不斷擴大招生規模，實際招生1000多人。

為了讓孫殿英放心，他把招來的學生分成七個中隊，軍事干部全部用孫部的軍官，政工干部則全部是共產黨員。

但好景不長，有人到一戰區告狀，說教導大隊就是一支準共產黨的隊伍，戰區司令量長官衛立煌就嚴令孫殿英解散教導大隊。

對孫殿英來說，有隊伍就能當穩草頭王。雖然拖延和交涉了半年，但是，終究胳膊拗不過大腿，到了1938年底，孫殿英采取明升暗降的手段，將靖任秋調離教導大隊。他一走，教導大隊就被解散。

幸運的是，解散后，教導大隊的人全部去了延安抗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嚴峻考驗很快到來，現實再次逼迫孫殿英必須做出選擇。

1939年年底，蔣介石悍然發動第一次反共高潮。當時國民黨在太行山以西，黃河以北只有3個軍：朱懷冰的九十七軍在北，孫殿英的新五軍在中間，龐炳勛的四十軍在西南。這三個軍中，朱懷冰的九十七軍是反共急先鋒，屢次侵犯我根據地。129師的劉伯承、鄧小平決定拿朱懷冰開刀，殺雞儆猴。

朱懷冰

開戰之前，靖任秋接到指令，盡可能讓孫殿英中立。孫殿英聽了報告后，左右為難，既不想與八路軍交鋒，傷了自己的元氣，但又怕見死不救，傷了友軍的和氣，激怒了老蔣，斷了自己的糧草。

就在這時，靖任秋主動提出，讓孫殿英離開，自己來應付這個局面。

此話一出，正中下懷，孫殿英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不出意外，戰斗打響后，朱部向孫部撤退，逼迫孫部施以援手，但靖任秋按兵不動，八路軍速戰速決，避免了雙線作戰，朱懷冰部被圍殲。

事后，靖任秋把孫殿英扣留朱懷冰的100余挺機關槍送到八路軍總部，代孫做了一次人情。為酬謝孫殿英的中立，彭德懷答應孫殿英供給其一個師的棉軍服、棉花和布料，雙方關系進一步鞏固。八路軍在反共高潮開始后，還能夠順利渡過黃河到洛陽活動，靠的就是這層關系掩護。

對此，彭德懷曾抑制不住興奮，贊許地說道：

“黨中央認為，國民黨軍和八路軍的統戰關系，從全國來說，孫殿英部是做得最好的。”

• 險象環生，他成“集中營”的唯一幸存者

在敵營中潛伏，無疑是刀口舔血。靖任秋也不例外。他一生屢歷險境，五次被捕、兩次入獄，尤其是在孫殿英部的那次最為艱險，差點丟了性命。

1941年8月的一天，靖任秋突然接到一戰區司令長官部召見的命令，他預感不妙，果然，他一進長官部的門就被逮捕。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來，朱懷冰第97軍被消滅后，孫殿英的新5軍和龐炳勛的第40軍重新改組為第24集團軍，由龐炳勛擔任司令長官之職。合并后，龐炳勛就公開大罵孫殿英：

孫殿英，你的部隊里，養了大批中共，想造反！

這帽子扣得夠大的，指向性也很明確。

孫殿英嚇出一身冷汗。別說，這老孫看上去是個大老粗，波瀾不驚，但實際上，此人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經常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現在，朱懷冰部完犢子了，雖然他有“不在場的證據”，但畢竟他的部隊沒有施以援手，這事如果被龐炳勛捅上去，他也是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決定拿靖任秋“頂包”，因為他曾有共黨嫌疑，但又不想得罪中共，于是，他耍了個滑頭。

1941年初，他將靖任秋派到重慶中央訓練團參加訓練，還給他派了個副官，隨時監督他。

這樣可以起到“一石二鳥”的作用：既可表明他對蔣介石的態度，也可借機將靖任秋調離部隊。

離開之前，孫殿英專門給一戰區的胡宗南和戴笠寫了一封信，請靖任秋去西安和重慶時分別會見他們。

他的算盤打得很精明，反正人我給你們送來了，如何處置悉聽尊便。

由于戴笠打了招呼，靖任秋得到了岳燭遠（1925年加入中共，之后叛變，成了國民黨少將特務頭子）的關照，在重慶參加培訓相對順利。

培訓結束后，蔣介石在畢業典禮上致辭，并為靖任秋等軍官舉行宴會。

即將返回時，靖任秋收到通知：戴笠有請。

戴笠像孫殿英一樣，戴笠也是千年的狐貍。既然都是千年的狐貍，你孫殿英又何必在我面前演《聊齋》呢，于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也來了個“一箭雙雕”。

一見面，戴笠就開門見山，拍著胸脯說道：

“你應該負責新第五軍。中央政府沒有問題，我完全負責。”

意圖很明確，一是拉攏靖任秋反水投靠軍統，二是可以趁機搞掉孫殿英，消滅國民黨內的雜牌軍，為老蔣出口惡氣。

“新五軍軍長”這個籌碼已經夠大了，但戴笠還不放心，臨了還要他去見見蔣校長，并迅速做了安排。

蔣介石不知蔣介石是有意還是無意，見面后并沒有再提自己曾經下令要“處決”靖任秋，而是開口就問華北抗日情況如何？

靖任秋這人挺“實誠”，也實話實說：

孫殿英的新五軍進駐林縣，國民黨在黃河以北沒有部隊。所以，現在華北抗日戰爭中的力量只有八路軍。

他的話剛說出口，老蔣就生氣并大罵中共。

看到此情此景，靖任秋就“嚇”得不再說話了，談話也無法進行了。

蔣介石看到他不再講話時，就沒有再提出任何其他問題，拿起一支紅色和藍色的鉛筆，在便條上揮了幾下，就像和其他屬下談話一樣，批了一張2000元回去的路費。

這次會面就這樣結束了。

靖任秋知道，這次他徹底得罪了老蔣和戴笠，孫殿英那兒也待不下去了，便去找周恩來匯報，希望能去延安抗日。

周恩來著眼全局，還是指示他堅持潛伏下去，并以做到接收這支部隊為目的。

靖任秋只好繼續去孫殿英部潛伏。可在返回洛陽的途中，他兩次給孫殿英發電報，說想回到洛陽，都被拒絕了。

但是，為了執行周恩來的指示，靖任秋仍然冒險帶著妻兒回到洛陽。

回到洛陽后不久，他即被捕。很顯然，老蔣、戴笠拉攏不成，“敬酒不吃只能吃罰酒”，孫殿英自然心領神會，何況此時老蔣又發動了第二次反共高潮，孫殿英覺得從國內外形勢看，中共已經日薄西山，“大樹”要倒了，因此，就給一戰區發了密電，出賣了靖任秋。

孫殿英寫給一戰區司令部的密電，列舉了靖任秋三個“罪行”：

一是可能是中共黨員；二是畏縮不前；三是策反軍隊。

審判中，靖任秋對此一一駁斥，軍事法庭法官無言以駁。不久，他被轉移至西安的道裕村監獄。

靖任秋知道開罪老蔣和戴笠，不會有好下場，事實也是如此，目前為止，進入這個監獄，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的，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斃，他決定越獄。

通過接觸和觀察，靖任秋發現，監獄看守中一個名叫陳立朝的副班長，對部隊欠餉非常不滿，便多次給他做思想工作，策反他一起逃離監獄。

沒想到陳立朝答應了。

1943年5月19日晚上11點，在陳立朝的里應外合下，被拘留了將近兩年的靖任秋終于成功越獄，成了這所監獄唯一的幸存者。

• 多次策動起義，他成了策反英雄

幾經輾轉，靖任秋終于在1944年秋季，重新進入了解放區，回到了組織的懷抱。

黨組織得知1934年他在北平讀書時，與一個叫王道的人有過聯系，現在此人在山東益都當了偽軍旅長，有反正的可能，所以，組織上又給他下達了新的任務：

策反王道。

讓靖任秋沒有想到的是，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當他潛入益都入住后，竟然發現國民黨也派了叫王景羊的專員來煽動王道“反正”，而且還和靖任秋住在一家旅社的同一個房間。

更奇葩的是，他們一起吃飯和生活了一段時間后，慢慢地也了解彼此的處境和意圖。王景羊是王道的朋友，他竟然公開叫板，如果靖任秋將王道拉到八路軍一側，他肯定會把王道拉回到國民黨一側。

從此，兩個不同陣營的同房男人開始了暗戰。

當然，靖任秋還是技高一籌，一路走他他熟諳人性本質，善于利用人性弱點，無論是說服孫殿英保持中立，還是勸說監獄看守越獄逃跑，他從未失手。

1944年7月21日，王道率領1600多偽軍成功起義，還帶來了28挺機關槍和數百匹戰馬等等。

這次起義是抗日戰爭中偽軍的首次率兵起義，對偽軍產生了很大的影響。為此，中共山東分局首長鄧小平專門給靖任秋發來嘉獎電報。

在靖任秋的策反工作生涯中，還有一起影響巨大的起義，這就是高樹勛新八軍起義。

高樹勛

1945年10月中旬，抗戰剛結束，蔣介石就迫不及待地為內戰做布局，他發出密令，要求國民黨第十一戰區副司令長官兼新八軍軍長高樹勛，率領戰區第三十軍、第四十軍和新八軍等共4萬余人，沿著平漢線向我晉冀魯豫解放區進犯，妄圖打通平漢路，配合空運和海運的國民黨軍進入華北地區。

不料，劉伯承、鄧小平領導的晉冀魯豫八路軍早就嚴陣以待，很快就把他們裝進了預先準備的“口袋陣”，以打逼談。

在軍事壓力與政治攻勢下，高部軍心開始動搖。高樹勛知道自己這個雜牌軍本來就不被老蔣重視，這次為老蔣賣命也是被逼無奈，如果繼續打下去，他的新八軍一萬多人的性命就會斷送在老蔣的手里，于是，他要求談判。

因為靖任秋與高樹勛有深交，所以，劉、鄧決定派已是晉冀魯豫軍區聯絡部副部長的靖任秋和參謀長李達前去談判。

此時，新八軍已經無險可守，無路可逃，然而若宣布起義，高樹勛一時又下不了決心。

那個晚上，三個人談了整整一個通宵。靖任秋再次發揮他熟諳人性的優勢，換位思考，曉以利害，一條一條地給高樹勛進行分析。

經過通宵達旦的努力，高樹勛最終打消顧慮，決心起義。

1945年10月30日，高樹勛率所屬新八軍和一個縱隊通電起義，使敵軍受到很大震動，喪失了固守的信心。

劉、鄧隨即指揮各部，對國民黨軍多路攔截，四面圍攻，取得平漢戰役的全線勝利。

高樹勛起義及隨后開展的“高樹勛運動”，促使國民黨內戰前線大批倒戈起義。

靖任秋后來擔任第二野戰軍第十縱隊參謀長、桐柏軍分區參謀長。他利用舊時關系，又策動了偽東亞同盟自治軍軍長王天祥率部在大名起義，旅長莫振明在益都起義，第110師師長廖運周在淮海戰場起義等。

一人策動這么多起起義，這在中共隱蔽戰線上并不多見，由此，他獲得了“策反英雄”、“策反專家”的美譽。

靖任秋

解放后，靖任秋先后任天津市政府委員、公用事業局局長、交通部黨組成員、中共上海市委統戰部副部長和市政協第五、六屆副主席等職務。

由于靖任秋長期從事秘密工作，解放后他也先后兩次受到了長達16的審查。

在審查中，他留下了十萬多字的“認罪材料”和“供認材料”，這些文字貫穿了他的整個潛伏歷史。

后來這些材也全部歸還給了他。這對于劫后余生的靖任秋來說，簡直是“意外的收獲”，由此成就了《靖任秋回憶錄》。

1996年5月3日，靖任秋因病去世，享年91歲。

他去世13年后，《縱橫龍潭虎穴間——靖任秋回憶錄》由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這位紅色特工英雄的傳奇故事也才廣為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