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的相冊：一個普通老人的影像史

人人都是一本書

一本家傳抵萬金

人人都是他自己的歷史學家

這本相冊是我從舊書攤上淘來的，主人是2018年才去世的一位院士。

在周院士的相冊里，一張1959年的全家福夾層中，掉落出半片干枯的丁香花瓣。照片里穿列寧裝的男人抱著戴虎頭帽的嬰兒，背后墻上掛著「先進工作者」獎狀，獎狀右下角洇著奶漬——那是長子人生第一口母乳的印記。

如今獎狀上的金粉早已剝落，與舊書攤上的各種舊報紙共享同一種荒誕的歸宿。

被丟棄的記憶

在一頁泛著潮斑的活頁夾里，藏著張被反復粘貼又撕下的照片。穿布拉吉的姑娘站在未名湖畔，辮梢系著的蝴蝶結缺了一角，背面用鋼筆寫著「1953.5.4 贈明禮兄」，墨跡在歲月里長出了毛細血管般的裂紋。

也不知道這本影集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想必主人生前必然細細保管，那是生命的見證。但現(xiàn)在，因為沒有記憶，不再擁有任何意義。

這批照片在首屆家風展暨數(shù)字人文教育與家風文化傳承研討會展出時，引發(fā)轟動。

除了驚艷，更多人感慨，你生前無論多風光，身后沒有記憶，便是真正的死亡。

2022年，成都一位老人突然去世，村里的人在整理遺物，看見整整齊齊的光榮證，戶口本。

但人們最感興趣的，是他同樣疊的整整齊齊，分裝在袋里的百元大鈔。

加上存折，大概二十來萬。

一位沒有子女的老人，這筆錢，不知留給誰。

親戚歡天喜地的數(shù)錢，甚至有人在喊：「快找身份證，快找，去銀行取錢！」

一本《光榮證》不小心掉了出來，被人踩在腳邊。燙金大字閃亮，連劃痕都沒有，一看便知老人將它保存的很好。

人生在世，圖片尚有記憶，記憶尚有歸宿。到了身后，所有意義都被「遺物」兩字概括，在他人眼里，不如算計鈔票來得實在。

「人走之后，世界不會記得一個意氣風發(fā)的青年曾經(jīng)來過。」

當光榮證上的金漆化作塵埃，當合影里的笑容霉變成斑，當私密的情書曝光于陌生人的目光，我們失去的何止是舊相紙，分明是把血肉相連的生命史，賤賣成了論斤稱的文化廢料。

當這張承載著家族源流的照片流落市場時，它的價值甚至抵不過包著它的那層保鮮膜。

鐵蛋的半張照片

「鐵蛋」是我祖父的小名。他去世時，正值口罩末期管控最嚴的時期。

我們這些晚輩沒法回家奔喪，父親要我找找照片，看能不能打印一張遺照。

一家人手忙腳亂，竟然沒有找到一張像樣的照片，最后從身份證上摳下來，勉強P了一下。

最近我回老家，幫奶奶收拾東西時，無意從桌面上破碎的玻璃下看到一張粘在一起的照片。

這不就是我大學剛畢業(yè)時，為爺爺奶奶拍攝的合影么？

為什么會被剪成兩截？

父母家人皆不知，我猜，祖父可能在去世前，遵從地方風俗，將他與其他人的照片剪開，以方便燒照片時，生人的仍能保存下來。

而連我這個拍攝者，以及父母家人，竟然都不知道這些照片的存在。

而它明明就在最顯眼的桌上！

下圖是我讓美術編輯修復后的原圖。

我一個替人寫家傳、整理家庭影像的，自己家里卻「虧空」如此，令人汗顏。

這當然也不稀奇。去年我為福建一位企業(yè)家采寫家傳，竟然找不到父輩一張照片，原因是當?shù)仫L俗，人的靈魂會附著在照片上。人一走，照片和遺物全部燒掉無遺。

我寫了300多部家傳、整理了1200多部家族相冊，這樣的悲劇不勝枚舉。

哪怕照片還在，老人一走，后人也無從知曉背后的故事，這些珍貴的照片淪為廢紙。

有一次，我應上海一位中年男士之邀，為其父母整理照片。其母從地下室拖出三只箱子，說都整理好了，就在這。

我問有沒有標注圖片的拍攝地點、時間和圖中人物，以及拍攝時的故事，眾皆愕然。

當我?guī)ё哌@三大箱照片時，這位中年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我先讓美術編輯掃描數(shù)字化、修復，再從中挑選400多張有價值的部分，請家人一起標注。

將設計稿發(fā)到群里，結果炸了鍋。每個人都憑自己的記憶，否定了相當部分圖片說明，甚至有人認不出幼時的自己……

當我在去年召開的家族影像研討會上分享這個故事時，全場為我鼓掌。

最近，我督促弟弟妹妹和父母，將家中所有照片全部找出來，編寫圖片說明，供我統(tǒng)一建檔、印刷成冊。

重建記憶方舟

每個未標注的照片都是座失落的孤島，每本未整理的日記都是艘自沉的航船，而我們這代人正在經(jīng)歷的，是人類史上最悄無聲息的記憶大滅絕。

請趁著夕陽還未收走最后一縷光線，把童年巷口的桂花香寫進電子日記，用手機錄下父親哼了七十年的小調，為母親旗袍上的纏枝蓮紋建立三維模型。

因為在這個原子與比特交疊的時代，我們既是最后的守墓人，也是最初的創(chuàng)世紀者——每個人的記憶博物館里，都供奉著人類文明的一炷香火。

但絕大多數(shù)子女，除了丟棄，根本就沒有搶救記憶的機會了。

上面那戶人家的照片，我們花了整整一年多時間，才整理出一部精美的、可傳世的影像記錄！

• 收集并數(shù)字化
  

盡可能采集所有相關照片，選擇最有留存和傳承價值的部分后，采訪完善圖片說明、篩選、分類。

• 文字編輯、美術設計

文字審核、編輯，并安排記者補充采訪、核實細節(jié)；設計師設計樣書和封面。

• 傳主審稿

傳主審閱樣書，提出修改意見、邀請家人或者親友作序。

• 修改清樣

設計師根據(jù)傳主和編輯的審稿意見，修改、核紅后，制作印前文件。

• 入館收藏

家傳博物館、杭州圖書館等機構專柜收藏，并獲得收藏證書。上海檔案館也收藏了部分有價值的家族檔案。

• 分享親友

與親友分享家傳，聯(lián)絡感情。如果不懂簽名贈書的規(guī)則，可以向我要一份。

關于家傳編輯部

家傳編輯部創(chuàng)立于2020年，由南方報業(yè)原調查記者、浙江媒體高管朱子一等媒體和學界同仁發(fā)起，現(xiàn)已為海內(nèi)外華人寫作家傳超300部，成為國內(nèi)「家傳」事業(yè)的發(fā)起者和頭部機構。

成立以來，得到國家級和省級電視臺、通訊社、報紙的報道：

以及局委領導的正向批示：

此外，家傳編輯部與高校合作，上線家傳APP，推動數(shù)字人文和公眾史學事業(yè)。

家傳APP立志于接續(xù)CBDB的傳統(tǒng)，希望能為國人留下完整的文化譜系。

CBDB由北大、哈佛和臺灣中研院聯(lián)合發(fā)起，截至2025年5月份，已收集超64萬部中國古代人物傳記。

父親積攢了一生的照片，總不能扔了吧？家傳APP是一款專業(yè)的家庭照片整理平臺，可永久保存，全家共同維護：

家里的照片在發(fā)霉，我卻不知道他對父母而言意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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