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很多剛踏進醫學院教學樓的學子，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去上一堂普通的實訓課。
誰知推開那扇門，撲面而來的氣場，堪比《盜墓筆記》開棺。
“十多個面色各異的塑料人，要么平躺著，要么正襟危坐，表情像被暫停的電視劇。”
這些假人的表情，比負責教學的老師還要嚴肅，有人眉頭緊鎖、或嘴角上揚、要么半開雙眼直勾勾盯著天花板。
“尤其是夜間大課，一開燈，好家伙，場面壯觀得當場把你的血壓打到180。”
這些假人病患，從頭到腳都透著實力派演員的敬業。
他們被精確地安放在教學樓必經之地，走廊盡頭、示教室、實驗臺旁，無論你是去打水還是取快遞，都可能被空洞的目光射中。
“那種靈魂對視的殺傷力，不亞于羊駝突然和你比心。”
“有的時候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自己干活，如芒刺背。”
假人們穿著的服裝，大多是資深的淺色病號服，有患者甚至以為那是自己的同行，離近了才發現原來不是人。
也有幾位被老師隨手套上隔離衣、創口貼，偶爾還會出現人體彩繪式的筆記。
血管、神經、肌肉層次一覽無遺，活像哪位解剖學家開的小型裝置展。
更邪門的是表情管理，有的像是在暗示你“來，勇敢地扎下去，我都不怕，你怕啥”，有的微微翻白眼，仿佛在提醒“你消毒棉球沒擦干凈”。
還有些面無表情，卻散發出一種生無可戀但仍想努力配合治療的堅毅，果敢，決絕。
這群塑料患者不是為表演而生，他們是醫學生的第一批客戶。
他們不會因為你針頭歪了而投訴，也不會嫌棄你的手法笨拙，更不會在你量血壓的時候問你最近處對象了嗎。
他們唯一的工作，就是在無聲的陪練中，替未來的病人抵消風險。
有人說這些專業的教具，是自己的大師兄，二師姐，或三師弟，他們從未想過離開，只有在自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無數張合影中，就能看出醫患之間的魚水之情。
“剛問老師能不能和假人合照，結果同學直接把它抱了個公主抱。”
這些假人能動的部位不多，主要靠關節和手指撐場面。
他們一旦被擺成點贊或比心，就像無聲地宣布：今天的技能考核，你要加油。
但也有人俏皮，把假人手掰成托腮沉思，V字剪刀手或躺在蘋果樹下的牛頓，讓整個實驗室多了幾分深沉。
曾有學生說，他在一次期末操作考試中，同學們排隊在假人旁邊等候。
一位心肺復蘇模型忽然發出“嘀嘀嘀”的報警聲，把一位前面的姑娘嚇得針頭直接飛到地上，那是新款高科技假人，自帶心率監測。
監考老師面不改色地對她說：“別慌，患者在提醒你，他要窒息了。”
“那位姑娘嘴角抽搐：老師，她，她是塑料的，她窒息什么？”
有時沖突不僅發生在假人vs學生，還會有假人vs患者家屬。
某教學醫院曾舉辦公眾開放日，邀請社區居民體驗醫療小課堂。一位大爺不明就里，看到假人后猛地沖上去，拍著胸口說：“同志，這人咋半天沒動靜？快救他！”
工作人員連忙解釋：“大爺，這是教學用假人。”
大爺狐疑地撫了撫假人的額頭，又認真聽了聽心跳，最終得出結論：“這人是裝的，因為他們看上去，一個個都挺爽的。”
假人不只待在實驗室，它們還時常潛伏到醫學生寢室。
傳說某屆畢業班，在答辯壓力下，把三具舊假人抬進宿舍練習操作，用白大褂裹好，準備深夜進修。
凌晨，室友半夢半醒地睜眼，看見幾個黑影折疊成詭異的形狀練瑜伽，當場嚇得又睡了過去。
有次一個兒科病房里的嬰兒假人被遺忘在床邊，一位外地媽媽剛進門，瞬間石化，“護士！這個孩子臉色不對！”
當得知那只是練習喂奶姿勢的模型時，她長舒一口氣，又忍不住嘀咕：“說上出哪里怪，就是感覺不太對勁。”
“這個歲數的孩子，按說不該這么活躍。”
學生們傳言，有個假人祖師爺長期鎮守技能中心，“校長上學那會也跟他握過手”，據說在一次暴雨后，它的頭微微轉向窗外，像在欣賞風景。
有人得出結論，它這是在告訴新人，“行醫之路，風雨兼程。”
“每次考試前都去摸一把，時間長了，祖師爺的手都包漿了。”
久而久之，假人甚至成為校園日常的彩蛋。
他們甚至還有自己的昵稱，比如外科假人一般叫“老王”，因為“總在被切”；產房假人叫“小美”，因為“總在生產”；心肺復蘇假人叫“阿強”，理由是“練出感情了，他每次都能挺過來，人挺樂觀的”。
不可否認，假人已經和醫學校園里的氣氛融為一體。
在白衣和無菌布之間，它們承擔著過渡地帶的角色，對學生來說，它們是練手的第一個病人，對老師來說，是緩解尷尬的最佳同事，對整個醫學院來說，它們展現出的人類多樣性，會讓未來的病房氣氛趨向沉穩。
“每次練習操作課，一開燈都會哈哈一樂，然后結束前的嚴肅宣誓，又讓大家感覺生命無常。”
有人覺得，這些假人們才是最懂醫學生的人。
它們看盡你的通宵、背書、翻車、重考，從未評價一句，只是靠在那里，用靜默守護你的操作臺。
或許有一天，AI模擬器會取代這些塑料先輩，但在無數學醫人的記憶里，那些臉色微妙、肢體微僵的假病人，仍會像走廊盡頭的燈，一點點發著古怪的暖光。
畢竟，哪怕是醫學生的夜晚，也需要一點好笑又詭異的小宇宙，提醒所有人：
人生不只是考試，多去看看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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