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原阻擊戰打完了,時任志愿軍第19兵團第63軍軍長的傅崇碧陷入昏迷。長達12個晝夜不眠不休的激戰,掏空了傅崇碧所有的精力,在重大壓力突然得到釋放時,既是一種放松,也是一種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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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崇碧醒轉過來之時,發現彭德懷守在他的身邊,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鐵錚錚的漢子就這樣落了淚。傅崇碧眼含熱淚的開口第一句話,不是向彭德懷說自己有多難,也不是向彭德懷請功,而是顫抖的說了三個字:“我要兵”!
這三個字的份量,彭德懷明白,傅崇碧為何落淚,彭德懷也知道。看著眼前的四川硬漢,與敵人拼命時沒有一點猶豫,打仗時也總是堅持一線指揮,不怕犧牲的精神不輸任何人。但在此時安全了,他卻落淚了。
包括彭德懷在內,在場的眾人都知道傅崇碧為啥落淚,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勝利,為了犧牲的戰友。同為軍人,心意相織,彭德懷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落淚了。在場的眾人受兩位感染,也都紛紛落淚,不是他們太感性,實在是鐵原阻擊戰打得太慘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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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63軍在鐵原打的這一仗有多難,傅崇碧有多么不容易,彭德懷比任何人都清楚。早在鐵原阻擊戰打響之前,63軍就已經連續作戰數十天,早已經是疲憊之師,加之缺糧少彈,還是硬著頭皮上了戰場。
彭德懷也知道63軍難,即便給他增派了65軍194師,總兵力也不過24000余人。相對于較長的防御戰線而言,這點兵力杯水車薪,每公里的兵力只有370多人。反觀范佛里特的兵力,總兵力4個師,每公里兵力達到了700多人,近乎是我軍的一倍。
而且,武器裝備美軍占據絕對優勢,補給線也順暢,還有空中力量的強大火力支援。范佛里特這個人打仗又沒什么技巧,基本都是靠強大的火力覆蓋取勝,打仗完全不計成本,見面就是狂轟亂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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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戰法雖然看著不太聰明,但作用確實不小,密集的火力覆蓋之下,再多的地面防御工事也都給你炸平了。即便躲入地道里躲避,也要時刻張著嘴,避免被炸彈爆炸的沖擊波震壞了耳朵。這些經驗都是一批一批志愿軍從實戰中得出來的,但也僅僅是能保住底線,耳鼻被震出血的情況還是難以避免。
1300門火炮的密集轟炸結束,美軍的180余輛坦克開始發威,步兵躲在坦克后面推進,缺少反坦克武器的情況下,很難阻止敵人的步坦協同,炸美軍坦克的履帶,讓坦克暫時癱瘓,成了我軍阻擊敵軍腳步的主要手段。
但這樣的做代價著實不小,尤其是在開闊地帶,炸了坦克缺少掩體,想全身而退就難了。兵力劣勢,武器裝備劣勢,就連補給都困難,更沒有休整的時間。此前已經連續作戰數十天,現在疲憊不堪的63軍,由于此前65軍僅守了4、5天的時間,距離堅守15-20天的命令而言,剩下需要繼續堅守10-15天的艱巨任務,自然就要落在63軍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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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德懷知道63軍的處境,也知道63軍要完成這樣的任務并不容易,畢竟65軍的慘烈就在眼前。但阻擊美軍在鐵原和漣川一線,對于志愿軍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甚至可以說是關乎著志愿軍的生死存亡。
一旦美軍突破鐵原和漣川一線,就會將志愿軍東西兩線的聯系切斷,屆時分割包圍,無險可守,畢竟咱們可沒有坦克建立臨時防御圈,也沒有空投物資補給,被分割包圍以后根本扛不了多久,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彭德懷即便知曉63軍的困難,也必須讓63軍頂上去。志司給63軍下達阻擊命令時,已經有了傅崇碧會抱怨或者提要求的心理準備,但真正下達命令以后,傅崇碧竟然直接就接受了命令,沒有說一句抱怨,更沒有提任何要求,而是轉身就去了一線親自指揮,不顧連日作戰的疲憊,開始制定阻擊計劃,以及搶修起阻擊的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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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崇碧將63軍的阻擊計劃報告交上去以后,第19兵團副司令員鄭維山當時與楊得志一起看的。鄭維山看完以后,頗為意外的問楊得志,傅崇碧沒提困難?其實,提沒提困難在報告中就能看出來,明顯是一點也沒提。
鄭維山發問,不是向楊得志確認傅崇碧提沒提困難,而是提醒楊得志。傅崇碧一直以來都是楊得志的心腹愛將,而楊得志也是善于用兵之人,自然對63軍當時的處境和面對的困難非常了解。楊得志自然清楚鄭維山此問的用意,便回了一句“傅崇碧應該是回避了困難”,就轉身離開了。
此時的63軍大戰在即,能否完成任務誰心里都沒底,但這一戰注定慘烈,卻是一個共識。面對巨大的困難,傅崇碧對困難只字不提,但楊得志不能不幫。盡管楊得志當時能調動的可用之兵也不多,卻還是想給傅崇碧調去幾百經驗豐富的老兵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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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楊得志聯系傅崇碧時,卻發現聯系不上了,這才知道傅崇碧一直在前線指揮,沒在指揮部。后來電話轉電話的找人,這才在189師的陣地上找到傅崇碧。楊得志開門見山的問傅崇碧有沒有困難,傅崇碧意味深長的回了一句“困難是一大堆啊!”
傅崇碧怎么可能沒有困難,只是他不提罷了,如今楊得志私下問了,傅崇碧自然要如實回答。聞言,楊得志也不含糊,直接決定從兵團直屬隊里抽五百人給他。盡管兵力不算多,但兵團直屬隊的兵可都是善戰之輩,對傅崇碧而言無異于雪中送炭。
傅崇碧聽了很高興,立刻表示將消息傳達給63軍所有人,鼓舞士氣。隨后,鐵原阻擊戰打響了,敵人的攻勢如潮,炮火連天,但不管戰局多么艱難,戰況如何慘烈,63軍死戰不退,最終創造了奇跡,也為志愿軍守住了“生命線”。
這一戰斃傷聯合國軍1.5萬余人,但63軍的傷亡也很慘重,很多昔日并肩作戰的戰友,永遠留在了鐵原陣地。傅崇碧不怕犧牲,但怕失去,這些都是他的兵,他想勝利,更想讓他們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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