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AA制四十年,家里一切涇渭分明。
我媽臨終前,甚至還背著我爸偷偷把兩套學區房過戶給了舅舅。
爸爸得知后竟一言不發,默默接受了這個安排。
親戚們都笑他傻,白忙活半輩子卻什么也沒得到。
一年后爸爸重病住院,我們以為要傾家蕩產湊醫藥費。
他卻笑著從保險箱取出一沓文件: “你媽永遠不知道,當年她家拆遷的那塊地,我早就買通了評估員,把她家面積少算了一半。”
“那兩套學區房,只是我財產的百分之一。”
“AA制?呵呵,我就是要讓她一輩子活在自以為精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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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家的AA制,精確到雞蛋都標號。
“徐建華,你為什么吃我編號003的雞蛋?”媽媽尖利的聲音穿透廚房門。
爸爸慢條斯理煎著蛋:“王麗梅,你上周三吃過我一顆編號011的雞蛋,我這是等價交換。”
這樣的早晨,我從小經歷到大。
家里冰箱貼滿便簽,食物分區明確,甚至連調味料都分開放。
他們結婚四十年,AA制四十年,我從沒見他們共用過什么,除了我這個兒子。
但就連我的花費,他們也嚴格記錄在冊,一人承擔一半。
“媽,不就是一顆雞蛋嗎?”我忍不住勸道。
“徐睿,你不懂,這是原則問題。”媽媽把煎糊的雞蛋狠狠摔進盤子。
爸爸面無表情地將自己那份完美煎蛋端上桌,看都不看媽媽一眼。
這樣的場面,我早已習慣。
他們不像夫妻,更像合租的陌生人。
我曾以為所有夫妻都這樣,直到去同學家吃飯,看見他們父母互相夾菜。
那天晚上媽媽來我房間,罕見地柔軟下來:“小睿,如果媽媽有一天不在了,你會照顧好自己嗎?”
我愣住:“您說什么呢?”
她眼角有淚光:“我這輩子,活得太清楚了,也太糊涂了。”
我當時不懂這話的意思。
三個月后,媽媽確診肝癌晚期。
02
媽媽病床前,爸爸依舊保持著他的AA制原則。
“你的醫療費,我墊付了四萬三,這是賬單。”爸爸把一張紙放在媽媽床頭。
媽媽虛弱地笑了:“徐建華,四十年了,你一點沒變。”
她轉向我:“小睿,叫舅舅來。”
舅舅王強趕到醫院時,媽媽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舅舅在病房里密談半小時。
舅舅出來時,眼睛紅腫,避開我的目光。
第二天,媽媽就走了。
整理遺物時,我發現她日記里夾著一張舊照片——年輕的爸媽相擁而笑,爸爸的眼里滿是溫柔,這和我認識的父親判若兩人。
葬禮上,舅舅一直躲著爸爸。
結束后,舅舅終于走過來,吞吞吐吐地說:“姐夫,姐姐臨走前把……把那兩套學區房過戶給我了。”
我震驚地看向舅舅。
那兩套學區房是家里最值錢的財產,市值近千萬,媽媽竟一分沒留給我們?
“她說這是報答爸媽當年的養育之恩,也感謝我這些年來對她的照顧。”舅舅不敢看我們的眼睛。
我氣得渾身發抖:“她怎么能這樣?那是我和爸爸的……”
爸爸抬手制止我,臉上平靜得像在聽天氣預報:“知道了。”
就這三個字?
03
“爸,媽把學區房全給了舅舅,那是咱們的共同財產啊。”回到家,我無法控制情緒。
爸爸卻慢悠悠泡著茶:“法律上,那兩套房本來就在你媽名下。”
“可這不公平!您就這么接受了?”
“人死債消,爭什么。”爸爸抿了口茶,“我累了,明天還要上班。”
他真去上班了,一如既往。
親戚們聽說后,議論紛紛。
大伯來電:“建華,你不能這么軟弱!王麗梅這做得太不地道了,你們夫妻一場,她臨走給你來這一手?”
爸爸只回:“我們AA制,各人財產各人處置。”
鄰居張阿姨偷偷告訴我:“小睿啊,你媽病重時,你爸都沒請過一天假陪護,還是AA制,醫藥費都記賬,也難怪你媽心寒。”
真的是這樣嗎?
可我明明記得媽媽確診那晚,爸爸書房燈亮了一夜,第二天眼窩深陷。
一個月后,舅舅一家迫不及待搬進了其中一套學區房,另一套掛了租。
我氣不過,去找舅舅理論。
舅舅眼神閃爍:“小睿,這是你|媽媽意思,她說……她說你爸不值得。”
“什么意思?”
舅舅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搖頭。
而爸爸,依舊平靜得令人費解。
04
媽媽走后,我和爸爸的生活幾乎無變化。
除了我的房間,爸爸從不踏入媽媽生前空間。
她的物品被整理到儲物間,她的毛巾和碗筷從家里消失得無影無蹤。
直到有一天,我在儲物間翻找大學時的筆記,無意中發現了媽媽的日記本。
猶豫再三,我打開了它。
“1985年3月15日,介紹人安排了相親,對方叫徐建華,化肥廠技術員,他全程沒看我幾眼,只問我會不會記賬,懂不懂分攤費用,真是個怪人。”
“1985年5月20日,徐建華提出結婚,但要求經濟獨立各管各的錢,我答應了,反正家里也急著把我嫁出去。”
“1986年1月7日,婚禮簡單到寒酸,洞房夜他拿出一本賬簿,記錄了我們各自收到的禮金,這就是我的婚姻嗎?我哭了半夜。”
“1988年3月12日,我懷孕了,告訴他時,他第一反應是拿出計算器,說孩子未來花費應該平分,我心都涼了。”
日記里的怨恨隨著年月加深,直到最后一頁:“2023年8月5日,醫生說肝癌晚期,我告訴徐建華后,他沉默片刻,然后說治療費用可以他先墊付,但記得還,四十年了,他還是這樣,也好,這樣我走得也安心,不欠他什么,只是苦了小睿……”
我合上日記,淚流滿面。
原來他們四十年的婚姻,是如此冰冷的交易。
可為什么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05
媽媽去世整一年那天,爸爸突然暈倒在家里。
醫院診斷結果:胃癌晚期。
我如遭雷擊,媽媽剛走一年,爸爸又倒下了。
“需要立即手術,后續化療,總費用預計三十萬起。”醫生冷靜地說。
我愁眉不展,雖然工作幾年有些積蓄,但也遠遠不夠。
“爸,咱們家的存折和銀行卡在哪?我得去取錢。”
爸爸虛弱地靠在病床上,卻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不用取錢,去家里,把我保險箱里的文件拿來。”
“保險箱?咱家哪有保險箱?”
爸爸輕聲指導:“我書房書架后面,有個暗格。”
我震驚萬分,回家按照指示,果然在書架后找到了一個隱蔽的保險箱。
輸入爸爸告訴的密碼,箱門打開。
里面沒有現金,只有一沓文件。
最上面是一份泛黃的合同——“青石村宅基地征收補償協議”。
青石村?那不是媽媽娘家的村子嗎?
06
我帶著文件回到醫院,爸爸正閉目養神。
“爸,文件拿來了。但這和醫藥費有什么關系?”
爸爸睜開眼,示意我扶他坐起:“小睿,你先看看最上面那份合同。”
我翻開那份泛黃的補償協議,當看到補償面積和金額時,驚呆了。
“五百畝?補償金額……八千萬?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三十年前,你外公村里的地拆遷。”爸爸平靜地說,“當時我是廠里派去協助評估的技術顧問。”
我的心怦怦直跳:“可媽媽的娘家只分到兩套安置房啊,她一直說娘家沒落到連嫁妝都給不起……”
爸爸嘴角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因為我買通了評估員,把你外公家的地少算了一半。”
病房里安靜得只剩醫療設備的滴答聲。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另一半的補償,全進了我的口袋。”爸爸說得云淡風輕,“你媽和她家人至今都不知道。”
我手中的文件突然變得沉重如山。
07
“您……您貪污了媽媽娘家的拆遷款?”我聲音發顫。
爸爸搖頭:“不,那本來就是你外公家不該得的,當時政策模糊,我只不過利用了信息差。”
他示意我拿出保險箱里的其他文件——股權證明、投資協議、不動產登記……每一份上的數字都讓我心驚。
“那兩套學區房,只是我財產的百分之一。”爸爸咳嗽著,“你媽一直以為她掌控著家里的大部分財產,實際上她知道的,只是我讓她知道的。”
我跌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所以這四十年……您一直在騙媽媽?”
“AA制?”爸爸輕笑一聲,“不過是為了讓她活在自以為的精明中,她以為我在斤斤計較雞蛋水電,殊不知我早已積累了她無法想象的財富。”
我的世界觀在崩塌:“為什么?您為什么要這樣做?”
爸爸望向窗外,眼神遙遠:“因為你爺爺奶奶的悲劇,我親眼看著我媽——你奶奶,卷走家里全部財產跟人跑了,留下我爸在貧困中自殺,從那時起,我發誓絕不讓任何人掌控我的經濟命脈。”
“可媽媽不是奶奶啊!”
“每個人都有可能背叛。”爸爸的聲音冷硬,“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不是嗎?臨終前,她不還是把最值錢的房產全給了她弟弟?”
我啞口無言。
08
爸爸的手術很成功,但需要長期化療。
我辭去工作,全心照顧他。
有了那筆巨額財富,醫療費不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
舅舅得知爸爸生病,象征性地來醫院探望一次。
“姐夫,聽說治病要花不少錢,需要幫忙嗎?”舅舅假惺惺地問。
爸爸只是笑笑:“不必,還有點積蓄。”
舅舅走后,爸爸對我說:“他知道醫藥費昂貴,是來探口風的,怕我們討要那兩套學區房。”
果然不久后舅舅就來電話,拐彎抹角說學區房已經過戶給他女兒,讓我們別打主意。
我忍不住揭穿:“舅舅,你知道青石村拆遷的事嗎?”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然后是急促的忙音。
再打過去,已是拒接。
幾天后舅舅突然找上門,面色鐵青:“徐建華,你當年是不是黑了王家的拆遷款?”
爸爸不急不躁:“證據呢?”
舅舅氣得渾身發抖:“我查過了,當年同期拆遷的鄰村,每畝補償是我們家的兩倍,是你做了手腳!”
爸爸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訴訟時效已過,而且……你有證據嗎?”
那刻,我從未見過爸爸如此陌生。
09
舅舅憤然離去后,爸爸的精神明顯萎靡。
一天深夜,他突然把我叫到床前,遞給我一個破舊的鐵盒。
“這是什么?”
“打開看看。”
鐵盒里只有一張黑白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男女,在河邊相擁,笑容燦爛——那是年輕的爸媽。
我震驚于他們曾經如此相愛。
信是媽媽寫的,日期是她去世前一周:“建華,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不在了,我知道你一直沒從童年的陰影中走出來。
我也知道你害怕信任,害怕付出,害怕被背叛,所以我接受了你的AA制,接受了這涇渭分明的四十年,但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我早就知道青石村拆遷的真相。
當年你買通的評估員,后來良心不安,把實情告訴了我爸。我爸臨終前要我去告你,但我拒絕了。
因為我理解你的恐懼,也看到了你冷酷外表下的溫柔,記得嗎?小睿小時候每次生病,都是你熬夜照顧。
我爸媽住院時,是你暗中支付了大部分醫療費;就連我弟弟買房,也是你偷偷補貼的首付……
你總以為做得隱蔽,但我都知道。
那兩套學區房,我之所以給弟弟,是因為我知道你根本不缺這點錢,而且我私下存了一筆錢,足夠你和小睿生活。
對不起,沒能陪你走到最后。
如果有來生,希望我們都能學會坦誠去愛。”
信紙從我指間滑落,我已淚流滿面。
爸爸仰面躺著閉著眼,淚水從眼角不斷滲出。
“我……我以為我贏了。”他聲音嘶啞,“原來輸的人一直是我。”
10
三個月后,爸爸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
出院那天,他讓我開車直接去公墓。
在媽媽墓前,他長久站立,最后輕輕放下一束白菊。
“麗梅,我輸了……輸掉了四十年本該幸福的時光。”他哽咽道。
秋風拂過,一片樹葉輕輕落在他肩上,宛如安慰的輕撫。
回家路上,爸爸突然說:“我準備成立一個家庭基金,把一部分財產拿出來,幫助需要幫助的親戚。”
我驚訝地看著他。
“你媽用她的方式教了我最后一課。”他看著窗外,“財富不該是圍墻,而應該是橋梁。”
第二天舅舅接到爸爸的電話,態度冷淡直至震驚。
爸爸不僅沒追討學區房,還設立基金供舅舅的孫女將來上學。
條件是——舅舅必須承認,當年爸爸暗中資助他買房的事實。
舅舅登門道歉那天,老淚縱橫。
年末,我們家的AA制正式終結。
我把媽媽那本日記交給爸爸,他輕輕撫摸封面,卻沒有打開。
“有些回憶,留在心里就夠了。”
如今,爸爸開始學習烹飪媽媽最喜歡的菜肴,盡管他們再也無法共享一餐。
而我,在見證了父母這場長達四十年的誤會后,終于明白——愛需要勇氣,需要信任,更需要放下防備,坦誠相待。
這一切,但愿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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