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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震耳欲聾》,很多人先想到檀健次的“眼技”與手語,但真正讓這部電影跳出“流量主角光環”的,是那群鮮活到仿佛從生活里走出來的聾人群像。
沒有符號化的“可憐人”,沒有刻意煽情的“苦難秀”,老馬、吳阿姨、張小蕊,還有那些連名字都未必被記住的群演聾人,共同織就了一張充滿煙火氣與痛感的網——這張網里,有尊嚴的渴望,有被騙的憤怒,有代際的拉扯,更有在無聲世界里絕不沉默的生命力。
當鏡頭對準他們時,電影才真正實現了“震耳欲聾”的意義:讓邊緣群體的真實活法,被聽見,被看見。
一、這群聾人不“符號”:每個角色都帶著生活的“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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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最難得的突破,是把“聾人”從“弱勢群體”的單一標簽里解放出來,還給他們帶“褶皺”的人生。就像現實里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電影里的聾人也各有各的心事與困境,沒有誰是為了“襯托主角”而存在。
潘斌龍飾演的老馬,是最先讓觀眾破防的角色。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無私奉獻”的聾人代表,反而總把“去好養老院”掛在嘴邊,甚至會為了這個目標,小心翼翼地攢錢、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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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句“不想一個人死在家里”脫口而出,才讓人突然懂了:他的“計較”不是貪心,是怕孤獨,是想守住最后一點做人的尊嚴。
有觀眾說,看老馬坐在空蕩的屋里摸養老院宣傳單時,想起了自己獨居的長輩,那種“怕給別人添麻煩,又怕被世界遺忘”的矛盾,不分聽障與否。潘斌龍沒有用夸張的手語或表情去“演”苦難,反而用慢吞吞的動作、偶爾閃躲的眼神,把一個普通老人的脆弱與倔強,揉進了每一個鏡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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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阿姨的故事,則戳中了更隱蔽的痛點。她不是“單純的受害者”,反而帶著點“不服老”的好強——想證明自己還能賺錢,想被兒子認可,所以才會被“免費雞蛋”“60%理財收益”的騙局勾住。
當兒子不耐煩地說“你別瞎折騰了”時,她突然崩潰的樣子,讓很多觀眾想起家里的老人:他們不是不懂風險,是太怕自己“沒用”,太想抓住一點能證明自我價值的東西。電影沒有指責吳阿姨的“貪”,反而通過她攥緊詐騙合同的手,告訴觀眾:那些被騙子利用的欲望背后,藏著的是被忽視的情感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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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驚喜的是蘭西雅飾演的張小蕊,這個角色徹底顛覆了“聾人=柔弱”的刻板印象,活脫脫一個“清醒的小刺頭”。她會戳穿主角李淇的虛偽,用一句手語“我們不一樣”撕開對方“裝好人”的面具;她面對騙局時不慌不亂,甚至能反過來提醒其他聾人;她不是誰的“附屬品”,反而成了推動李淇覺醒的“引路人”。
蘭西雅把張小蕊的“叛逆”演得很有分寸——不是刻意的張揚,是眼神里的堅定,是手語里的干脆,是知道自己“不一樣”,也敢活出“不一樣”的底氣。有聾人觀眾說:“終于在電影里看到不被同情的聽障年輕人,我們也有自己的想法,也能保護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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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難得的是那些“無名”的群演聾人。他們不是背景板,而是帶著生活細節的“活人”:聊天時會用表情輔助手語,激動時會不自覺發出模糊的聲音,湊在一起打麻將時的熱鬧勁兒,和樓下小區里的老人沒兩樣。這些細節不是刻意設計的“真實感”,而是真正的聾人生活日常——電影沒有把他們“特殊化”,反而用這種“不特殊”,讓觀眾意識到:聾人只是聽力不同,他們的喜怒哀樂、柴米油鹽,和我們沒什么兩樣。
二、群像織就的“社會網”:騙局、司法困境與人性的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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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群像戲,從來不是“各說各的故事”,而是通過角色的交織,織出一張藏著社會議題的網。從反詐到司法困境,從代際矛盾到人性善惡,每個角色的遭遇,都是現實問題的縮影——而這張網的中心,始終繞不開“無聲世界里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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詐騙團伙的“精準打擊”,最讓人脊背發涼。他們太懂聾人的弱點了:信息閉塞,對“官方”“福利”類的說法缺乏辨別力,維權渠道少,所以才會設計“免費雞蛋領福利”“養老理財高收益”的騙局。
吳阿姨的淪陷、部分聾人被煽動鬧事,不是因為“笨”,而是因為他們面對的是“結構性的壓迫”——全國2780萬聽障者,對應的手語律師卻只有20名。
當李淇想為聾人維權時,連找個能順暢溝通的司法人員都難,更別說對抗背后的利益鏈條了。電影沒有喊“反詐騙”的口號,而是通過聾人們拿著合同求助無門的樣子,讓觀眾看懂:他們面對的不是騙子,是整個社會對聽障群體的“信息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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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鐲子的隱喻,更是把這種“壓迫”揉進了細節里。吳阿姨想戴金鐲子,不是虛榮,是想“活得體面點”;其他聾人被吸引,也是因為“想讓日子好一點”。
反派恰恰抓住了這點,用“金鐲子”當誘餌,說“你們也配過好日子”——這句話像一根刺,戳中了邊緣群體最深的痛:他們對尊嚴的渴望,竟被當成了可利用的弱點。有觀眾說:“看到聾人們圍著金鐲子的樣子,突然覺得心酸,他們想要的不是珠寶,是被平等看待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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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難得的是,電影沒有把“善惡”畫成一條直線。群像里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有些聾人被騙子利用,反過來欺負其他同伴;李淇一開始想利用聾人牟利,后來才抵押房產為他們維權;
就連反派金總,也說出了“貪的人太多,騙子不夠用”的渾話——這句話不是為反派洗白,而是點出了更復雜的現實:當生存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時,人性的選擇往往不是“非黑即白”。這種“灰度”,讓群像更真實,也讓電影的社會反思更有力量——它不是在批判某個人,而是在追問:我們的社會,到底給了邊緣群體多少選擇的空間?
三、讓群像“活”起來的魔法:手語是情,場景是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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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群像戲,離不開“會說話”的細節。《震耳欲聾》沒有用大段臺詞去介紹角色,反而用手語和場景,讓群像的故事“自己跑出來”——那些無聲的動作、有隱喻的畫面,比臺詞更有沖擊力。
手語在這里不是“表演技巧”,而是“情感語言”。檀健次為了演好李淇,練了3個月手語,做到“手速同步口語”,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手語里有“情緒”:面對張小蕊時,手勢輕柔,指尖帶著耐心;面對騙子時,手勢急促,手腕的發力都透著憤怒;到了法庭上,手勢從猶豫到堅定,每一個動作都像在“吶喊”。
最戳人的是那些關鍵臺詞的手語傳遞:“我想戴金鐲子有錯嗎?”“公平不該被弱肉強食取代”——沒有聲音,反而讓這些話更沉,更能砸進觀眾心里。有手語老師說:“好的手語表演,不是‘做對動作’,是讓手‘會說話’,這部電影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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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則像“無聲的旁白”,把群像的困境與矛盾藏在畫面里。“玩具廠大院”是最有代表性的地方:晾衣繩上飄著舊衣裳,小賣部的老板用手語和顧客聊天,老人們圍坐在一起打麻將——這些煙火氣,先把“聾人社區”還原成了“家”。
但鏡頭再拉近一點,就能看到藏在熱鬧背后的裂痕:健聽子女想搬出去,覺得“和聾人住在一起沒面子”;聽障長輩想守住大院,覺得這里才是“自己的地方”。代際的拉扯、階級的差異,都藏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
四、群像的力量:從銀幕到現實,不只是“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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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群像戲,最珍貴的不是“演得好”,而是“不消費苦難”。電影沒有把聾人的困境當成“賣點”,反而著重拍他們的“生命力”:他們會打麻將、會創業、會為了維權一起站出來,他們有欲望、有脾氣、有想守護的東西——就像我們每個人一樣。有聾人觀眾說:“第一次在電影里看到自己的生活,不是被同情,是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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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理解”還延伸到了銀幕之外。電影聯動發起的“反詐手語課堂”,走進了多個城市的聾人社區,用手語教大家識別騙局;有律師看完電影后,主動加入手語律師的培訓計劃,想為聽障群體提供幫助。這些不是電影的“附加價值”,而是群像戲的“后勁”,它讓觀眾看完故事后,不是只說一句“好感人”,而是真的想為這群人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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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電影里那句臺詞:“只有我們都發聲,才有機會被聽見。”這里的“發聲”,不只是聽障者的手語,也是我們每個人的關注與行動。當我們看到老馬對養老院的渴望,就會想起身邊獨居的老人;當我們看到吳阿姨被騙的憤怒,就會想提醒家里的長輩;當我們看到張小蕊的堅定,就會明白“不一樣”從來不是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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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群像戲,從來不是“看一群聾人的故事”,而是“看我們自己的影子”——我們都曾像老馬一樣怕孤獨,像吳阿姨一樣想被認可,像李淇一樣在良知與現實間掙扎。這些角色之所以鮮活,是因為他們的困境與渴望,都藏著普通人的真實。
走出影院時,想起張小蕊那句手語“我們不一樣”——其實,我們也一樣。一樣想活得有尊嚴,一樣想被公平對待,一樣在無聲的日子里,努力發出自己的聲音。而這部電影的意義,就是把這些“聲音”聚在一起,變成真正震耳欲聾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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