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哈哈，會重蹈健力寶覆轍嗎？

先拋出兩個問題：宗馥莉辭職將經營“娃小宗”品牌，與國資和“娃哈哈”品牌進行“脫鉤”操作，“娃哈哈”這個金字招牌會走下坡路嗎？假如，我是說假如，讓農夫山泉來收購、經營“娃哈哈”品牌，可行嗎？

據10月10日晚多家媒體報道，宗馥莉已于9月12日向娃哈哈集團有限公司辭去公司法人代表、董事及董事長等相關職務，并已通過集團股東會和董事會的相關程序，娃哈哈方面也證實了這一消息。

財新報道說，宗馥莉此次辭職是因為商標使用“不合規”。宗馥莉執掌娃哈哈后，將娃哈哈集團的員工、生產、銷售渠道等資源轉移至其控制的宏勝集團，并銷售娃哈哈產品，但未向娃哈哈集團支付商標使用費。而娃哈哈集團的股權由三方持有，重大決策需全體股東一致同意，國資股東有一票否決權，這使得商標使用問題難以解決。

宗馥莉決定經營自己的品牌“娃小宗”。一份《關于開展2026銷售年度經銷商溝通工作的通知》顯示，自娃哈哈集團創始人離世后，公司一直努力推進解決各項歷史相關遺留問題，為維護“娃哈哈”品牌使用的合規性，公司決定從2026年新的銷售年度起，更換使用新品牌“娃小宗”。

2024年7月，宗馥莉曾向董事會提交辭職信，不到一周后又宣布復職，這一動作被理解為“以退為進”。當時娃哈哈集團大股東國資方面接到一封來自海外的舉報信，稱娃哈哈目前的運營存在侵吞國有資產風險，后經國資方面和宗馥莉溝通，其重回公司。

2025年10月2日，宗馥莉的“心腹”、宏勝飲料生產中心總監嚴學峰因涉嫌違紀被國資所在地的紀委立案審查，隨后傳出宗馥莉“被帶走調查”的傳言，娃哈哈董事會成員隨即否認傳言，10月9日仍有內部人士證實宗馥莉正常上班，嚴學峰也已于10月5日解除審查并復工。但這仍被視為一次敲打。

宗馥莉與國資股東之間的矛盾已公開化，涉及商標權、資產轉移、關聯交易等問題，甚至引發調查。這種高層動蕩會進一步削弱企業穩定性和外部投資信心。

不管如何，“娃小宗”單飛，對娃哈哈品牌的影響應以負面為主。娃哈哈的品牌價值高達900億元，是其最核心的資產之一。宗馥莉鐵了心另立“娃小宗”，不僅帶走了原班人馬和部分渠道資源，還可能引發消費者認知混淆，削弱娃哈哈的品牌統一性和市場信任。經銷商對“娃小宗”反應冷淡，部分已明確表示不愿跟隨新品牌切換。若渠道體系瓦解，娃哈哈的市場覆蓋能力將迅速下滑。

那么，娃哈哈會重蹈健力寶覆轍嗎？

本號在《宗氏家族戰無贏家？決定性力量一直沉默》已表明立場：娃哈哈再臨窗口期，以浙江對民資的一貫開明，不如趁《民營經濟促進法》實施之勢，解決家族內戰和“國有民營”兩大問題，畢其功于一役。

健力寶的衰落是中國商業史上一個令人扼腕的經典案例。它曾被譽為“中國魔水”，品牌價值一度高達60億元，是當之無愧的國民飲料和金字招牌。它的衰落并非單一原因造成，而是一連串的戰略失誤、體制困局和外部競爭共同作用的結果，主要原因包括盲目多元化擴張、市場定位與營銷模式問題、內部管理混亂、股權更迭頻繁等。前期健力寶保持著鮮明的國企用人特色，后期則在人才引進和任人唯親之間徘徊。

健力寶是一個國企，歸三水市政府所有。1997年，健力寶營收突破54億元，成為中國飲料行業第一，創始人李經緯提出赴港上市計劃，擬通過管理層收購（MBO）實現民營化改制。

但三水市政府以“李經緯團隊無香港居留權”為由否決上市方案，并拒絕其4.5億元收購國有股的提議，雙方徹底決裂。政府方面不愿將“會下金蛋的雞”拱手讓人，同時與李經緯的信任也降到了冰點。2002年，三水市政府作價3.38億元將健力寶集團75%的股份出售給浙江國際信托投資公司（幕后操盤手是當時僅28歲的張海）。

2002年1月，一張“簽約儀式上含淚仰天的健力寶集團董事長李經緯”的照片，成為一代企業家的悲情縮影。

從李經緯末期到張海掌權，再到李志達試圖收購以及三水區政府的介入，健力寶經歷了多次股權變動和管理層更迭。例如 2004 年，統一集團出價 1 億美元收購健力寶，但因經銷商反對和三水區政府的干預而失敗，隨后李志達的收購也因三水區政府的不信任而受阻，頻繁的股權變動和權力斗爭使得企業缺乏穩定的發展環境。

讓農夫山泉收購“娃哈哈”品牌，是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從商業邏輯上看，有一定合理性，但現實中極難實現。首先難以定價，另外需要經過國資、宗馥莉和職工持股會三方同意。若由農夫山泉收購，還可能引發關于市場壟斷的擔憂。此外，考慮到創始人鐘睒睒與娃哈哈過往的一些糾葛曾在輿論場發酵，這樣的收購也可能面臨復雜的輿論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