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王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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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前言】一場場戰友聚會,看似大同小異。但筆者認為:絕不會是每個版本都是千篇一律的復制品。觸景生情、感慨萬千,應是千人千面。是故,甘愿多事,存留念以記之。
近些年來,除了旅游熱之外,還悄然興起了聚會熱。同鄉聚、同學聚、戰友聚,聚得不亦樂乎。每年“八·一”前后,在塞上江南寧夏銀川這片熱土上當過兵的,戰友聚會便成了家常便飯。四川的、陜西的、山東的、寧夏的……鄉上的、縣上的、市上的,一個師的、一個團的、一個營的、一個連的、機關的、團隊的;五湖四海的多,偏居一隅的少;從小范圍到大規模,從有人慷慨解囊到眾人AA制。人緣好的,隔三差五甚至幾乎每天都有赴宴聯誼的節目。天南海北,觥籌交錯;談天說地,談笑風生,好不快哉!??
大家從祖國的四面八方來到大西北寧夏當兵,風餐露宿、摸爬滾打,把最美好的青春年華獻給了腳下這片土地,有的甚至還長眠在了賀蘭山下。他們苦、他們甜、他們哭、他們笑、他們唱、他們跳,此刻都匯聚在這一壺清酒之中。??
戰友聚會的背景故事,該有多少可挖掘、可回憶?也許只有當事人最知曉,但我只想說說我今年經歷的戰友聚會。??
2025年7月5日,我正在外地瞎忙時接到原西湖灘部隊老領導楊吉生教導員發來信函:告知原守備三師后勤部戰友7月20日在銀川舉行第二次聯誼會,要求自愿報名參加。?
7月21日,楊教導員又發來原師后勤部近30名戰友聚會的合影留念。我從中看到了許多熟悉的老面孔:張正魁、辛勤玉、馬鈺霞、范學忠、鄭文舉,等等。??
7月24日晚,我與楊兄通話。圍繞戰友聚會的話題,我提議:西湖灘部隊農場的戰友,也應搞個聚會聯誼活動。“又戰斗來又生產,三五九旅是模范”“一手拿槍、一手拿鋤”,這是我軍的光榮傳統。“八·一”聚會,似乎大部分都是占據有利地形,光鮮靚麗的人在搶鏡,應該讓曾經“灰頭土臉”的“莊稼兵”找找樂子嘛。鑒于楊教導員在西湖灘部隊任職多年,享有很高的領導威信、廣泛的人緣及親和力,我提出建議:由他出面牽頭組織是最佳人選。此外還有兩個人:鄭文舉辦事靠譜,負責具體操辦;小湯人勤腿快,從中協助。一個任帥,用好兩員大將,妥妥地構成一個“鐵三角”。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至少就成功了一半!
?結果,我們不謀而合。這老兄當仁不讓、雷厲風行,當晚和次日晨便一個個聯系在銀川的20多名戰友,且大部分人表示贊同愿意參加。我聞言撫掌笑曰:自己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隨后,楊分解任務壓擔子:鄭文舉、小湯聯系酒店,做好一應后勤保障工作;楊首長又親自測量行程路線,給每個人一一發布通知。??
8月9日,雨后初霽。原定的西湖灘部隊戰友聚會如期舉行。許多戰友在11點前后陸續到來。參加者有:常明、唐振芳、楊吉生、丁少春、蔣獻忠、梁快、曹現青、郝發成、韋懷成、 劉建釗、王生海、辛勤玉、張學才、王朝虎、鄭文舉、湯國章 ?? 聚會由組織發起人楊吉生主持。人到齊相互寒暄后,他先招呼大家合影留念。然后,要求大家按入伍年限(不論比職級)入席落座,楊朗聲道:“今天,為紀念建軍98周年,我們西湖灘的戰友們再次歡聚一堂,我想說三點:??
第一、早幾年,就有戰友給我提建議組織聚會。考慮到資歷等原因,覺得由我牽頭不太合適。今年王生海、蔣獻忠等同志又提議請我出面組織,我欣然接受,遂有了這次聚會。
第二、在這個時候,我不由想起曾在西湖灘戰斗生活的一些老首長、老戰友已相繼離去,像趙明星、王松林、張文斌、向長德、蔡元元……特別意外的是范學忠戰友在8月6日夜間突發心臟病離世。我們聞訊后,經多方打聽詢問也一時無法獲得準確信息。后在鄭文舉的大力支持下冒雨駕車,載著我和蔣獻忠、王生海一行4人趕往青銅峽市殯儀館敬獻花圈、進行吊唁。隨后,慰問了家屬。??
現在,請大家起立,向這些逝去的西湖灘老首長、老戰友默哀(一分鐘)!黙哀畢,請坐下。??
第三、說點高興的事。在我印象中,這樣的聚會至少有三次了。前兩次,都是外地戰友來銀,我個人小范圍接待,不像這次聚會人數多。在聯系的20多個人中,除王占錄、丁立超等人因健康原因不能參加,還有幾人正在外地旅游的以外,今天都到齊了。這次聚會活動,相關事務諸如聯系酒店訂大雅間、下菜單、看酒水、采購水果干果等,都是鄭文舉、小湯兩個人具體操辦的。?他們不辭辛苦,做了許多周到細致和具體實在的工作。下面,有請常副場長講話!”??
當年虎虎有生氣的常連、常團、常副場長,現已年屆八旬。當天,他是拄著拐杖來的。他站起來說:“大家好!回想起當年在西湖灘的奮斗與生活歲月,我們部隊的指戰員團結一心、并肩作戰,抗嚴寒、戰風沙,克服蚊蟲叮咬、酷暑難耐等困難,一身泥、一身汗艱苦奮斗,為部隊建設做出了應有的貢獻!一轉眼,我都轉業40年了。今天與戰友們重逢歡聚一堂,請大家斟滿酒,干杯!”??
隨后,聚會進入相互交流階段。?座中年齡最小的小湯第一個離席給每一位尊長敬酒。后面的人魚貫而行。酒過三巡至半酣、菜過五味正香甜。我瞅準機會站起來說:“圍繞著今天戰友聚會這個主題我想發個言,因為剛才楊老首長點我的名了。
? 關于這次聚會,我確實是一個積極建議者和參與者。就說楊教導員這次出面組織聚會活動,從籌劃準備到策劃實施、從大構思到小細節,都做到了善始善終。臺前幕后,為保障聚會的順利進行,他當之無愧居功第一!還有一個人我要隆重推贊,這就是我的老搭檔鄭文舉。這小伙子(有人插話:如今也不是小伙子了)的做人做事,可以說是有方有圓、不疾不徐、成熟穩重。當年,他從西湖灘調到師部,總是在重要崗位以兵代干,管錢管糧管物。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成為一個值得領導和戰友們信賴的“紅管家”。還有小湯,人勤腿勤有眼色,是固原人中的佼佼者。他協助鄭文舉,兩人聯手為這次聚會盡心盡責。對于他們三人為這次戰友聚會付出的大量心血和勞動汗水,我們應衷心感謝。所以,建議大家給他們三人敬杯酒!”(大家舉杯)??
“蔣老板”(獻忠)不甘寂寞,和川人梁快一唱一和,高聲宣布為戰友們下次聚會預訂時間地點。這是憑實力在說話。?? 鄭文舉幾乎是無縫銜接地站起來說:“各位老首長、老戰友,別的不說,河北承德歡迎你們!希望在座的各位,今后有去承德的招呼一聲。咱那邊有朋友,保證你們去了以后吃好住好玩好!”這是憑底氣在說話。??
挨著我坐的,還有一位從對越自衛反擊戰下來的建功者劉建釗,豫中人。前幾年每逢2月17日,他都會在朋友圈發一條紀念越戰的消息,令人不由的想起在網上有一篇關于那場“裸體戰爭”的圖文報道,直看得人淚雨紛飛……?
“軍中勞模”老郝(發成)站起來引吭高歌。一曲未了,掌聲四起。我在旁邊打趣捧場:“一次比一次唱得好、一年比一年唱得好,是不是專門練的?”他咧著大嘴只是憨厚地嘿嘿笑。早些年,他每逢戰友聚會都會獻歌,我以為他也就是一時心血來潮的“神經刀!”這個老郝我最熟悉和了解,記得他在部隊時沒有這個“藝術細胞”嘛,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幾年過去,誰能想到這個五大三粗,只會挖戰壕、捉鍬把的漢子,搖身一變唱起歌來居然會用假聲,并獨創出腹震音和抖音,真逗,真可以命名為“郝氏通俗唱法”了。
楊教導員插話:“還沒有賦詩一首呢!”記得郝發成有次張口來了一首詩:“西湖灘的風啊冷嗖嗖,西湖灘的太陽啊暖烘烘!”楊首長喜歡踏實本份的人,特別喜歡身先士卒,與戰士同甘共苦的“回回人”——可愛的郝副連長。你還別說,老郝這兩下子,比我吭哧吭哧寫這篇東西還受歡迎,因為人家是現場直播,分享給了現場的每一個人。我算是“馬后炮”,事前不敢張揚,事后寫的這篇東西優劣如何,許多人不一定看得到哈。?
菜,上了一道又一道。熱盤冷拼、葷素搭配,以北方菜系和寧夏特色為主,兼顧川菜的麻辣;沒有山珍海味、不追求高端奢華;不過多鋪張浪費,清淡環保衛生,菜品色香味俱全。?一碟一碗,盛的都是老百姓捧給我們的酸甜苦辣,裝的都是戰友們的情義無價!?
酒,喝得恰到好處。沒人講說過多的酒文化、沒人講搞笑搞怪的葷段子;沒有道聽途說的負面新聞,沒人盯著抓落實一醉方休。戰友聚會,交流感情、禮尚往來;杯杯端起,喝的不是玉液瓊漿,喝的都是軍人的剛柔并濟、喝的都是軍人的正氣盎然。?? 聚會漸入佳境尾聲,楊首長端起酒杯道:“希望來日再聚會。讓我們向革命老前輩看齊,像老一輩革命家宋平一樣健康平安地活著,向80歲、90歲、100歲進發!祝愿今天的戰友聚會圓滿成功,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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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去戎裝幾十年,又一次與戰友們聚會,適逢這樣一個語境。戰友們積幾十年觀察思考,凝煉內心獨白,言談舉止遇到了一個合適的出口,一切都是簡單而自然地釋放。?
? ?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聚會結束大家陸續散去。回望漸行漸遠的酒店樓閣,人走并非茶涼;至少,在我這里余溫尚存。我不由得想起唐代大詩人王維的那首名作《九月九憶山東兄弟》:“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每到“八·一”前后,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念許多老戰友、想念接我到軍營的老班長、想念我炮團的老首長,想念管理股的老領導、警衛班的老戰友……“戰友”二字何其珍重,尤其是曾經朝夕相處的戰友。他們給我指點迷津、給我許多幫助,他們可愛可親,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我的切身領悟是:“八·一”戰友聚會,不是簡單的表象化的熱鬧,它凸顯的是一種情懷、一種格局、一種大度、一種傳承。?軍中無戲言,愛恨兩重天。?
愛的是——有人說:一個國家的強大,一靠科學家、二靠軍人。我理解,科學家主要來源于知識分子,嘔心瀝血、廢寢忘食終成國家棟梁,如錢學森、錢三強、鄧稼先、袁隆平,鐘南山等;軍人主要來源于工農子弟,赴湯蹈火,血肉之軀鑄成鋼鐵長城。聽過這樣兩句話:沒上過大學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沒當過兵的人生,是不完美的人生。軍隊就是一個大學校,可以淬煉出一個人的鋼鐵意志、可以鍛造出一個人成為穿山開路的“全能戰士”!我們為共和國站過崗、扛過槍,誰說這不是一個軍人的驕傲!??
恨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部隊也并非一方凈土。名韁利鎖、官場傾軋,偏聽偏信、冤假鐵案,唯利是圖、明爭暗斗。不然,哪來的軍中貪腐大老虎徐才厚、郭伯雄、谷俊山。有的人并非皇親國戚,本是草根出身,也非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充其量生產隊長水平。但是,一旦得勢,卻可以飛黃騰達;一旦掌握了話語權,便玩起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權術,整得干部哭笑不得、整得戰士跪地求饒,有些人還得意洋洋溢于言表。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提其名其姓也罷。??
當兵人,多少年,賀蘭山下軍營星羅棋布 。我們就像遠方的游子一樣,圍繞在銀川周圍撒豆成兵;我們全副武裝,我們鑄劍為犁。銀川俗稱“小上海”,有海派文化的包容;銀川以她廣闊的胸襟,受黃河文化、移民文化影響,吸納包容了五湖四海的人民子弟兵。我們在這里生根開花結果,建設奉獻,應該熱愛腳下這片土地,感恩腳下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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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生海身在塞上江南,遠望賀蘭之巔,發思古之幽情。黃河之水天上來,賀蘭雄風今猶在。范仲淹“將軍白發征夫淚”,岳武穆壯志難酬《滿江紅》。“馬毛帶雪汗氣蒸‘’,‘’眼角眉梢凝成冰”。我為祖國守邊關,男兒高唱“當兵的人”。縷縷魂,魂牽夢縈;濃濃情,情深意長,自是今生不老、永不消逝的軍人魂、戰友情。? ?學淺說不盡,軍中故事多。電視連續劇主題歌曾唱道:“笑中也有淚,樂中也有哀。幾分莊嚴,幾分詼諧,此中滋味,誰能解得開?”拙筆粗文,倘有人看到能引發些許共鳴,便足可聊以自慰;反之,哂笑也當是一種收獲吧。
本刊獨家原創 抄襲剽竊必究
作者王生海:塞上柳,筆名鐘成、夏海揚等,本名王生海。原守備三師炮團機關警衛班戰士,后任西湖灘部隊農場場部文書、管理員。畢業于北方民族大學漢語言文學系。1988年10月轉業至寧夏回族自治區總工會,先后在辦公室、宣教部任干事,研究室副主任,調研員。業余時間堅持創作,在《六盤山》《朔方》等省級刊物發表過《母校的鐘聲》《勞模是這樣煉成的》(莊電一其人)《從西部走來的畫家許嘉麟》等散文、報告文學、隨筆數十篇。2016年12月退休。現為寧夏作家協會會員。
原文編輯:曹益民 趙蘇平 鞏天寶
本文編輯:徐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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