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 年開春的東京,空氣里還飄著燒過的木頭味兒。8 歲的小美穗攥著媽媽的衣角,在糧站排隊排了快倆小時,腳都凍麻了。前面的老奶奶背著半袋紅薯,走一步晃一下,嘴里念叨著 “要是我家一郎還在就好了”—— 一郎是她孫子,1944 年被征去當兵,再也沒回來。
那天排到她們的時候,糧站的人說 “今天配額又少了”,最后只給了一小把糙米。回家路上,小美穗看見街邊坐著好多拄拐的男人,要么少了胳膊,要么少了腿,還有些老太太在垃圾堆里撿菜葉子。她問媽媽 “為啥街上見不著年輕叔叔呀”,媽媽眼圈紅了,沒說話,只是把她攥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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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咱們看日本,總覺得是經濟發達的國家,可那會兒的日本,真就是個爛攤子。城市里的房子十棟有八棟是塌的,工廠大門都銹死了,最要命的是 —— 能干活的人沒了。后來查資料才知道,整個二戰下來,日本戰死的青壯年男性超過三百萬,這啥概念?相當于當時日本每五個年輕男人里,就有一個沒回來。
你想啊,種地要靠壯勞力吧?工廠開工要年輕人吧?就連修個路、挑個水,都得有能出力的人。可那時候的日本街頭,走十步能著著八個老人、小孩,要么就是傷殘的士兵,正經能扛事的年輕男人比黃金還稀罕。糧食越種越少,工廠開不了工,這就跟惡性循環似的,越缺人越窮,越窮越難養活人。
日本政府那時候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天天開會琢磨咋能把人口提上來。后來聽說蘇聯那邊也缺人,人家把女性結婚年齡降到 16 歲,生一個孩子給補貼,奶粉、布料都管夠,人口恢復得還挺快。日本一看 “這招好使啊”,結果學的時候直接跑偏了 —— 人家蘇聯是 “鼓勵”,日本直接來 “硬的”,1947 年干脆改了法律,把女性法定婚齡降到 13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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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歲啊!現在這年紀的孩子還在初中背英語單詞、躲在被窩里看漫畫呢,那時候的日本姑娘,就得被逼著嫁人。我知道一個叫山田花子的姑娘,當年就是 13 歲被催著結婚的。她本來在村里小學念四年級,數學還挺好,老師說她以后能考上東京的中學。結果有天村長上門,拿著一張紙說 “按新政策,你得嫁人了,不然家里要罰錢”。
花子的爸媽哭著求村長,說孩子還沒長熟呢,可村長也沒辦法,說 “這是國家規定,我也沒法子”。最后花子嫁給了鄰村一個 35 歲的老兵,那老兵在戰場上傷了腿,走路一瘸一拐,干不了重活。花子嫁過去第二年就懷了孕,那時候她才 14 歲,身體還沒長開,懷孕的時候吐得厲害,走路都得扶著墻。生孩子那天,村里的接生婆來了,折騰了整整一夜,花子疼得快暈過去,最后總算生了個女兒,可接生婆說 “你這身體太弱,以后生孩子可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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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哪有小心的余地啊?政府規定每戶人家最少得生五個孩子,生不夠就罰錢。那時候的罰款可不是小數目,普通家庭根本扛不住。花子后來又懷了四次,有一次懷到五個月的時候流產了,她躺在床上流眼淚,老兵蹲在門口抽煙,一句話也不說。等到花子 20 歲的時候,她已經生了四個孩子,看起來卻像四十歲的人,頭發白了不少,背也有點駝,以前喜歡的花布裙子再也穿不上了。
除了逼小姑娘早結婚,日本政府還有個更不地道的招 —— 成立 “特殊慰安設施協會”。你別聽這名字挺 “官方”,說白了就是給駐日美軍提供 “服務” 的地方。那時候美軍剛進駐日本,手里有糧、有罐頭,還有各種物資,日本政府想討好他們,怕美軍鬧事兒,就琢磨出這么個法子。
他們還到處貼廣告,說去那工作是 “為國奉獻”,不僅能優先領糧食,還能給家里換布料。好多女性都是被逼得沒辦法才去的,佐藤雪就是其中一個。她老公 1943 年戰死在太平洋戰場,留下她和一個兩歲的兒子。1946 年冬天,家里的糧缸見了底,兒子凍得直哭,她在街上看見招人的廣告,以為是去做飯或者縫衣服,就報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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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去了才知道是咋回事。那地方是個大院子,里面隔成好多小房間,每天都有美軍進進出出。雪想走,可負責人說 “你已經簽了合同,走了就得賠違約金,你賠得起嗎?”。她在里面待了半年,得了一身病,后來被趕了出來,等她回到家,發現兒子已經病死了 —— 鄰居說孩子發燒,沒人管,最后沒挺過來。雪抱著兒子的尸體哭了整整一天,后來就沒人再見過她,有人說她去了鄉下,也有人說她跳了河。
更讓人心里堵得慌的是,那時候美軍在日本特別橫,有些士兵欺負日本女性,日本政府也不管,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想啊,政府都不撐腰,那些女性能咋辦?結果沒幾年,日本就多了幾十萬日美混血兒。這些孩子里,大部分爸爸都是美軍,等美軍撤走的時候,他們就把孩子和媽媽扔在日本,自己回美國了。
小一郎就是個混血兒,他現在快 80 歲了,前幾年還接受過采訪。他說他媽媽以前是紡織廠女工,1947 年被一個美軍士兵欺負后懷了他。那士兵走的時候說 “我會回來接你們的”,結果再也沒消息。小一郎小時候跟媽媽住在一起,鄰居都看不起他們,小孩見了他就喊 “雜種”,扔石頭打他。他媽媽白天出去撿垃圾,晚上回來縫衣服,勉強能讓他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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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媽媽得了肺結核,沒錢治,在他 10 歲那年走了。小一郎成了孤兒,去孤兒院待了沒幾天就跑了 —— 孤兒院的孩子也欺負他,搶他的飯。他開始在街頭流浪,撿別人剩下的飯團,冬天就躲在橋洞底下。有一次他偷了個面包,被老板追著打,腿被打斷了,后來走路一直有點瘸。他說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 “戰爭” 這倆字,“要是沒戰爭,我媽媽不會那么苦,我也不會像條狗一樣活著”。
就算搞了早婚、慰安所,日本人口還是漲得慢 —— 畢竟年輕男人太少了。政府又想出個招,就是 “默許一夫多妻”。雖然法律上不允許,但只要你能生孩子,一個男人跟好幾個女人過,政府也不管。鈴木健一就是這么個人,他當年 28 歲,沒在戰爭里受傷,身體好,村里就撮合他跟三個寡婦一起過。
這三個寡婦都有孩子,最大的 12 歲,最小的才 4 歲。鈴木家每天跟打仗似的,早上起來要做七口人的飯,白天他去工地干活,三個女人輪流種地、喂豬、縫衣服。晚上回來,他得幫孩子們洗澡、講故事,有時候一個孩子哭,其他幾個跟著哭,他頭都大了。雖然人多,但也窮,孩子們的衣服都是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老三穿,冬天只有一件厚棉襖,誰出門誰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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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后來跟人說,他那時候最大的愿望就是 “孩子能多活幾個”—— 那時候醫療條件差,孩子容易生病,有一次小女兒得了肺炎,沒錢看醫生,他抱著孩子跑了幾十里路,找了個老中醫,才算把孩子救回來。他說 “我不是想娶三個老婆,是沒辦法,她們都是沒了丈夫的人,我不幫她們,她們活不下去,國家也需要孩子,我只能這么做”。
就這么折騰了二十年,到了 60 年代,日本人口總算恢復得差不多了。更巧的是,那會兒朝鮮戰爭爆發,美國給日本好多訂單,讓日本生產炮彈、衣服、罐頭,日本經濟一下子就起來了。東京蓋起了摩天大樓,新干線跑得比火車還快,街上到處是汽車,看起來特別風光。
可沒人提那些 13 歲就結婚的姑娘,她們的身體垮了,一輩子都在生孩子、帶孩子,連自己的名字都快忘了;沒人提那些在慰安所里死去的女性,她們的照片被燒了,名字被抹了,就像從來沒活過一樣;也沒人提那些混血兒,他們在歧視里長大,一輩子都活在 “異類” 的標簽下。
有一次我去日本旅游,在東京街頭看見一個老奶奶,坐在長椅上喂鴿子。導游說那老奶奶可能就是戰后早婚的女性,一輩子沒讀過書,沒工作過,就圍著家庭轉。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花子、雪、小一郎,還有那些沒留下名字的人。日本的 “經濟奇跡” 確實厲害,可這奇跡的底下,埋著多少姑娘的青春、多少孩子的眼淚啊?
現在的日本總說 “尊重女性”,可他們很少提這段歷史。就像一件漂亮的衣服,里面破了個大洞,他們就把洞遮起來,假裝看不見。可那些痛苦是真的,那些犧牲也是真的,就算過了幾十年,也不該被忘了。畢竟,一個國家的歷史,不光有風光的時刻,更該有那些需要記住的、不那么體面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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