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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詳生 畫、編輯|馬桶
原來住的地方有個鄰舍姓賈,屋里的“場面”很一般,但人走出去還是蠻有式樣:頭發(fā)梳得溜光,皮鞋刷得涮亮,給人的印象似乎還蠻有幾分氣質(zhì)和派頭。再加上性格隨和,平時見了人,他總是笑瞇噠,念常還開根把煙給大家抽。因此大家在屋門口碰了面時,也就客套地稱他為“賈總”“賈老板”。
賈老板原來下放當過知青,回城后參加工作進了單位。可是搞了幾年單位效益不好,到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他便停薪留職做起了批發(fā)生意。當時,生意做得紅火,短短幾年就賺了幾十萬。后來單位生產(chǎn)恢復正常,要求他回廠上班,可賈老板已不屑于那點上班工資,任由單位將他除了名。
當賈老板懷里揣著大把票子的時侯,他的身邊便平白無故地多了好多朋友,每天一幫人,茶館進酒館出,間常子還打幾圈麻將,輸贏大得嚇人。有錢,也逗人喜愛,自家還冇搞得坨數(shù)清,身邊便伴上了好幾個“麗格啷”。堂客一怒,一紙訴狀告到法院,兩人便分道揚鑣,各走了各的路。
離婚后,賈老板更是不想鳥事。每天花天酒地,將店鋪的生意統(tǒng)統(tǒng)交給幫老倌打理,自己純粹當個甩手掌柜。有時明明曉得幫老倌會亂坨,他也想得開——反正錢也是他們賺來的。但終于有一回幫老倌搞拐噠大場,在進貨時,不曉得是得了“好處費”,還是不識貨,搞回一大批假貨。貨物批發(fā)出去后,有人舉報,工商部門便上門執(zhí)法。檢查中,又帶發(fā)了走私煙的問題。于是查封了賈老板的鋪子,封了庫存,還開出張大額罰單,一夜之間,賈老板的生意便散了學。
賈老板潰流后,過去的那些朋友也就漸漸地離他遠去了——怕他借錢!最令他過不得想的是,平日那些不知化了他多少錢的“麗格啷”,見他走了麥城,竟然轉(zhuǎn)背就都去另找他人了。
賈老板也算是能伸能屈,無錢冇事,便每天打點塊炮子麻將消磨時光。憑著長年在麻將桌上積累的經(jīng)驗和技巧,間常也能贏點散碎銀子以充生活之資。當然,也有姓背的時侯,不過不要緊,隨便跑到哪個鋪子,賒個盒飯,或者佐借一二十塊錢,一般店老板都會肯,因為是常客,不得不給面子。
后來,有空的時侯賈老板也到舞廳轉(zhuǎn)轉(zhuǎn),用他自己的話講是休閑健身。久而久之,舞跳得多,舞技當然也就蠻有長進。更難得的是,對有些初涉舞池的女同胞,賈君更是很耐煩地主動授藝,因此也會時常得到一些謝師煙酒,而且隨著“知名度”的不斷提高,慢慢的,舞師的招牌便名聲在外,成了他解決煙酒問題的一條途徑。
當然,舞廳的氛圍,賈老板也喜歡,在那一派輕歌曼舞中,不光能使他暫時忘卻幾多煩惱,還能借機在那幽幽的燈光中摟個女人箍得繃緊,然后在輕輕地、緩緩地音樂聲中身首相貼地走上幾圈......
賈老板也不是不想再討堂客,想!而且想得很。只是,自家都是餐搞餐,頓搞頓,還有哪個堂客們愿意跟他啰。然而沒想到,前段時間硬是走了狗屎運。一天,賈老板走進舞廳,便碰了一個穿戴蠻洋氣的堂客們。若論年紀,可能比賈老板要大好幾歲,但一雙手上卻戴了好幾只金戒指,這倒讓賈老板的眼睛放亮。
賈老板便有意識地接近她,一來二去兩人便混得很熟。原來這個女的找了個比她大二三十歲的臺灣老倌,老倌票子足,身體可能不蠻行,因此這女的在滿足了物質(zhì)基礎之后,便又想出來混點感情。見賈君人模人樣,年紀又輕,心里便打起了小算盤。賈君也很樂意伴上個有錢的富婆,于是每天便像只哈巴狗樣的圍著這個堂客們轉(zhuǎn)。后來屋門口有人曉得這回路,就擇他“三十臉上皮打褶,四十又轉(zhuǎn)桃紅色......”,他曉得別人是譏笑他吃軟飯,但也只好裝聾作啞顯出一副懶齒得你的模樣。
有一回,那堂客們想抬他一把,借了筆錢給他,讓他去做點正經(jīng)小生意,感激得賈老板只差冇磕頭。可是錢到手后,這幾年已游手好閑慣了的賈老板,哪里還有么子刻苦耐勞的精神去做么子生意,死活認為打麻將是自家的強項,不如到麻將桌上撈一把——賺錢又不費力。想不到那天往麻將桌上一坐就出了鬼,手氣胮臭的!二十塊錢一炮的全開放,搞得他摳錢不贏。過了一段時間,那堂客們問起他做生意的路,他還捏白,說是朋友的娘老子彈咖噠,把錢借去周轉(zhuǎn)幾天,哪里曉得一倒冇得風,到現(xiàn)在還冇看見朋友的影子。
等過了一向,那堂客們清白了,氣得頸根籮筐大,放肆罵:“背時鬼,你箇坨瀉泥巴硬是糊不上壁!老娘的眼睛真的是瞎咖噠呢!”
你說賈老板這時侯還會探她的白啵?多時就跑得別的舞廳,摟噠別的堂客們嘭嚓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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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祥生
曾在《長沙晚報》發(fā)表過很多文學作品,現(xiàn)退休賦閑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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