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剛剛完播的國產劇《許我耀眼》,不擇手段但敢愛敢恨的“惡女”主角,讓人印象深刻又感情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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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許我耀眼》劇照
其實,“惡女”并非新鮮事物,比如我們今天要說的中世紀的一位女性,她多次結婚、談性論愛、離經叛道,這些故事被不同人出于不同目的而講述、挪用和評判,但是她卻始終超出文本,帶著她的桀驁不馴。
她就是巴斯婦,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存在又不完全存在——她只是喬叟在《坎特伯雷故事集》的一個故事中塑造的一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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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1405–1410年間《坎特伯雷故事集》埃爾斯米爾手稿中的巴斯婦的故事,圖中女性即為巴斯婦。
在今天,巴斯婦的形象仍在不斷被打撈和熱議。牛津大學教授瑪麗昂·特納用《獅吼人生:奇女子巴斯婦傳》,為這位有血有肉的“普通女人”立傳。
一
讓人討厭不起來
巴斯婦為什么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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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紀文學的傳統中,女性形象大多極端——要么被塑造成圣潔高貴的圣女與公主,要么淪為邪惡放蕩的“惡女”與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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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刻版畫《女巫圖》(局部)
漢斯·巴爾東·格里恩1508年繪制
正是在這樣的語境下,巴斯婦以一種極不合時宜的姿態闖入了文學史。她既不是道德楷模,也不是夸張的漫畫式反面角色,而是一位敢愛敢恨、世俗中帶著弱點和幽默的真實女性。
艾麗森,也就是“巴斯婦”,在《坎特伯雷故事集》中以五婚女人的身份閃亮登場。她在序言里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婚姻、床笫之事、理財與旅行見聞,坦言自己十二歲嫁第一個丈夫,已送走五任、還在物色第六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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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特伯雷故事集》,英國詩人喬叟創作,它以一群朝圣者在前往坎特伯雷途中講述各自故事的形式,生動展現了14世紀英格蘭社會的多元風貌與人性百態。
巴斯婦會與年老的丈夫爭吵,用性愛和手段爭取順從與財產,甚至在前夫葬禮上就物色下家(就像中世紀西方文學普遍塑造的那樣)。然而,你卻很難對她生出徹底的反感。
一方面,艾麗森的大膽、粗俗、直言不諱挑戰著中世紀男性世界的禁忌:她大談兩性、反駁教會頌揚貞潔、反思為何女人不能再婚,公開宣稱如果女人能自己寫書,男性惡行才會被如實記載;另一方面,她極其坦率、幽默而機敏,既笑對命運,也能自嘲過錯,對人生充滿熱情。
更重要的是,巴斯婦的剖白背后還藏著傷痕與脆弱。她的第五任丈夫迷戀“惡妻之書”,不僅經常說教,還對她動手,導致她一只耳朵失聰。正因為如此,巴斯婦絕非傳統“惡女”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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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觀點認為,喬叟本人寫巴斯婦的故事可能是為了減輕他的負罪感,歷史上的他曾因強奸罪而被指控。
二
她說她自己
巴斯婦如何超出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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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坎特伯雷故事集》中,巴斯婦具有著罕見的主體性,她用自己的聲音講述人生、思考欲望、衰老、記憶與希望,讓讀者仿佛面對一位真實存在的女性。
她在“過去”和“現在”之間穿梭,既懷念青春的美貌與激情,又坦然面對衰老的現實。她沒有沉溺于悔恨和自憐,而是用“對作樂我仍有貪圖”的豁達,宣告自己對幸福與快活的主動追求。
可是,耶穌基督啊!每當我想起
年輕時我那些尋歡作樂的事,
就被這記憶撩撥得心根發癢——
直到今天都讓我慰藉,
因為年輕時品嘗過人世歡情。
可是,能毒害人世一切的年齡
奪走了我的美貌和我的活力;
算啦,別了,讓這些全都見鬼去!
面粉已經沒有,沒什么可說啦!
只剩下麥麩,可得好好賣一下;
雖然如此,對作樂我仍有貪圖。
(469—479行)
艾莉森的講述方式,使她作為“說故事的人”對于故事掌握了主動改寫權。她不僅自嘲、風趣地談及情感和婚姻的得失,還敢于揭示自己的傷痕與脆弱,比如第五任丈夫的暴力。
她對自己的道德有獨立理解——即便報復丈夫,也沒有任何茍且,只是與他人調情,讓丈夫自食妒忌的苦果。她既坦白自己的不完美,又直面外界批評和性別成見,用機智和幽默化解了厭女傳統里的尖銳指責,把“女人在葬禮物色下家”這種陳詞濫調,轉為令人會心一笑的自我揭露。
要讓他去猜疑、妒忌和氣惱,
在他自己的油脂里受盡煎熬。
上帝啊,在塵世我就是他的煉獄。
為此,我希望他的靈魂就此升入天堂。
(495— 496 行)
巴斯婦用調情報復丈夫,并調侃他將因此上天堂
巴斯婦故事本身其實很簡單:一名騎士因強奸罪被判去尋找“女人真正渴望的東西”,最終在一位丑婦的幫助下,發現答案是“女性的自主權”,并因給予丑婦選擇權而收獲美滿結局(她變成了美麗又賢惠的妻子)。
中世紀文學對“老女人”有刻板形象,而巴斯婦講述的“丑婦變美”故事,與其他中世紀版本相比,不再是對女性美貌的禮贊或巫術的懲罰,而是強調女性的自我和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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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婦以自己的方式,重新定義了什么樣的女性、什么樣的講述可以在文學中占有一席之地。她的故事以“丈夫溫順,女人幸福”為結尾,甚至用調侃的口吻祈禱“不服管教的男人早早死去”。
但愿耶穌基督也能賜予我們女性,
溫順、年輕、充滿活力的丈夫,
并且讓我們活得比他們更久長。
不僅如此,我還要向基督祈禱:
讓不服妻子管教的人早早死掉;
至于那怒氣沖沖的吝嗇老東西,
但愿上帝讓他們早日得上瘟疫!
(1254— 1264 行)
這一切讓文學與生活之間的界限被打破:艾莉森成為“她自己的人”,用屬于自己的語言,講述、批判、嘲笑、反抗,也為讀者留出了更多想象和共鳴的空間。
三
巴斯婦是誰?
她是她們之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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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艾麗森只是喬叟筆下的虛構人物,但在這本書的細致考證下,我們發現巴斯婦的故事與中世紀英格蘭無數普通女性的真實命運緊密相連。
巴斯婦身上許多生活細節,幾乎都能在14世紀的社會現實中找到原型。當時正處于黑死病肆虐之后,英格蘭社會結構大幅松動,男性人口銳減,使許多寡婦意外繼承遺產,成為市場上炙手可熱的“再婚對象”。繼承法的寬容,令這些女性能夠合法掌握丈夫財產、自由擇偶、反復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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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黑死病的啟發,普遍出現在中世紀晚期的
“死亡之舞”(Danse Macabre)繪畫主題
14世紀的英格蘭紡織、制衣等行業大量雇傭女性,甚至部分崗位出現男女同工同酬。時代的巨變賦予了中世紀女性前所未有的空間:有倫敦女性自發組織行會、對抗商人壟斷;有女仆勇敢跳槽、謀求更好前途;甚至有年逾花甲的貴婦下嫁少年郎;民間也有不少熱愛遠行、朝圣、經商的女性香客,她們在真實的歷史長河中,與艾麗森的傳奇人生遙相呼應。
巴斯婦不是一座孤島,她正是千百個“她們”的縮影,是時代造就的可能性。正因為如此,艾麗森身上的每一處“離經叛道”,讓不同的人看到了不同的真實,也讓不同的人都不得不以他/她們的方式來加以回應。
四
巴斯婦的來世
“現在更快樂,也更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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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喬叟筆下的巴斯婦“誕生”以來,這位性格復雜、聲音洪亮的中年女性形象,已經穿越六百余年歷史,被不同文化不斷改寫和再造。
有意思的是,巴斯婦在歷史長河中并非始終被主流文化接納。她那篇大膽直白的自述曾讓無數保守讀者不安——18世紀的譯者蒲柏干脆將她的獨白刪去一半。
然而,也正是這種強烈的個人聲音,她的形象如同“病毒”一般流傳、變異,悄然影響著后來的世界文學與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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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拉·貝蒂飾演的巴斯婦
圖|帕索里尼導演《坎特伯雷故事集》(1972)。
在瑪麗昂·特納看來,巴斯婦在文學史上的不朽,并非因為她“完美”,而是因為她讓無數普通女人的聲音“真實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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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斯婦以“是誰畫的獅子”指出藝術是帶偏見的,
書中特別附贈以此為靈感而設計的兩張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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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聽說過巴斯婦嗎
你怎么看巴斯婦這個人物
你有沒有在閱讀或影視劇中遇到過類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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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點資料來源:
《獅吼人生:奇女子巴斯婦傳》
轉載及合作請發郵件:scb01@pup.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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