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酷刑”

作者：孟慶華

在漫漫人生路上，不同階段總會有不同的經歷，即便是好事，對于老年人來說，也似乎并不開心與尋常。

10月18日周六，這一天讓我記憶深刻。因為今天我要遵醫囑，不能吃早飯，而是要按點到醫院去接受胃內視鏡的檢查。我將這種體檢方法比作“酷刑”。

說它是“酷刑”，在我的感受中是一點也不為過的。在我人生76載平淡的生命中，細細回味下來，我真的是沒有感受過有什么巨大的痛苦，能夠與它相提并論的了。

從昨天晚上，我就遵醫囑開始了斷食，并且也開始了限水。這樣做，雖說是必要的，也無疑是加重了我的心理負擔。因為我曾經經歷過的兩次失敗的胃內視鏡檢查，那曾經痛苦的場景，曾經一遍遍如同恐怖電影一樣，在我的頭腦里頑固地上映不停……

然而，在這個談癌色變的年代，我是不得不去，再次心甘情愿地接受這種酷刑的。

時間一到，我心事重重地走進檢查室。我被白衣護士核實完姓名及生年、月、日后，被要求著倒在床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含上一口麻藥。在心里默默地數上10個數后，才可以把那口麻藥再吞進胃中去。

是的，此刻我又要接受兩年一次的胃癌內視鏡檢診了。在這之前我曾經做過兩次，然而，兩次均以失敗而告終。隨著年齡的增長，加之我的胃，的確每到春、秋兩季就會出現隱隱的疼痛感。

所以這次，在體檢時我下定決心，自己主動提出了要做一次胃癌內視鏡的檢診。因為這種檢診，可以在胃癌癥狀還沒有發現的早期，就可以發現胃癌的存在。

麻藥吞下去后，醫生便像戰士那樣，手拿著閃著冷漠紅光的探視鏡，毫不客氣地從我的口腔開始探視著一路前行下去了。

這時候，我的頭和嘴都是被固定住了的。

醫生一再警告過我：只允許我用鼻子孔向外呼氣，由于受到刺激，我口腔里的吐沫也只能允許它從固定器里流出。而那根恐怖的黑粗的探視棒，此刻，依舊毫不留情地繼續在前行著：我感覺著它睜著恐怖的紅眼睛，毫不留情地進入了我的食道、胃、等器官。然后，它每粗魯地前行一步，都會引發我強烈的不適反應，那就是翻江倒海般的嘔吐感升騰起來，我在控制不住地“嘔嘔……”著，心臟和胃幾乎同時在痙攣起來。

在我控制不住，連連“嘔嘔”的同時，痛苦摻雜著委屈的淚水，竟然也跟著默默地流了下來。

那一刻雖說是滿腔的委屈，可我的腦子里卻禁不住地活躍起來……我不著邊際地瞎想：這種非人的折磨，活活的就如同是一種難以讓人承受的酷刑嘛。它是被什么人發明出來的？甚至還同意被引用到人體上的呢……？！

真是不可思議啊！！！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間，我感到那根眨著詭異眼睛的探視棒又猛地又向下一懟，頓時，我又抑制不住地狂嘔起來，這種強烈嘔吐的感覺，還真是我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體驗。

我控制不住的強烈嘔聲，再次喚起了我身后那位小護士她那只溫柔的小手，她立馬又急忙為我搓起后背來，這舉動就如同救火隊員一樣見效……

我瞇著蒙蒙的淚眼，心顫地瞟一眼熒屏上我胃部的畫面，除了血紅色的畫面外，還真有暗色的點點在晃動著呢，我驚恐地想，那也許就是癌細胞吧？！……

同時，我也無法自控地在默默的想，我這體質，竟然如此不適應這種檢查，接下來會不會發生醫療事故呢？我想提醒醫生，我后悔自己怎么會記吃不記打呢？又一次同意了做這種胃視鏡的檢查。

我真是活該，我果真是吃一百個豆都不知道腥的主啊。

然而，我的嘴被固定著，我完全說不了話。

只有我的淚在悔恨的默默地往下流著……

瞬間，讓我不可饒恕自己地想起了很多的往事，我這胃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的確有對它有過不公正的時候，特別是在年輕的時候，我總是不在乎的冷一口、熱一口地糊弄過自己。到頭來，胃疼這病就這樣上身了。

正在我悔恨思索著的時候，又是一陣狂嘔襲來。我不由地痙攣起來：害怕自己會不會從此挺不住，而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呢？那就是在胃視鏡同意書中所說的偶發事件了……

慌亂中我，驀地想起那份由我簽署的同意書來。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上面說，到目前為止還未曾發現過：由于做胃鏡而發生的死亡事件。

于是，我便心顫顫著不停地給自己打著氣，告訴自己說：你是會挺過去的。因為你的身體一向是不錯的……

轉而，我又在想，如果這次檢查無恙的話，我發誓：此生此世再也不做這種殘酷的檢查了。為什么我一次次好了傷疤又忘了疼呢？！讓這種“酷刑”來懲罰自己啊。這種“酷刑”雖然是有益處的懲罰，但是，它畢竟也是一種很痛苦的體驗嘛。

醫生的操作，雖然用的時間不長，可是，我自己的心里似乎經歷了一個世紀那么久呢……

當一切過去后，當我真的可說話時，還是控制不住地追問道：“醫生，請問您發現我的胃有什么異常了嗎？……”

那位嚴肅的日本女醫生無聲地笑了笑，還是網開一面地對我說了句：“你辛苦了，放心吧，你一切正常！”

那一刻，我也如釋重負，急忙用日本式的鞠躬回敬了她：“謝謝！您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