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密集推出半導體戰略,本質是應對 “三重危機”:市場份額下滑的經濟危機、供應鏈依賴的安全危機、全球競爭的話語權危機,核心是捍衛 “戰略自主”—— 這是歐盟工業政策的底層邏輯(如之前的電池、氫能戰略)。
歐盟是全球芯片需求大國(汽車、工業電子占全球需求的 25%),但供給能力持續萎縮:2020 年全球芯片制造份額僅 9%,而 1990 年這一比例為 19%;2021 年歐盟芯片貿易逆差達 200 億歐元,且 “主流芯片”(28 納米及以上,用于汽車、能源)需求增長快于本土供給,30% 的主流芯片依賴中國進口。


2020 年疫情引發全球芯片短缺,歐盟汽車業首當其沖:德國汽車產量暴跌至 1975 年水平,大眾、寶馬等企業停產數周,直接損失超百億歐元。這一事件讓歐盟清醒認識到 “依賴亞洲產能” 的風險 —— 全球 5 納米及以下芯片產能中,臺灣(TSMC)占 92%、韓國(三星)占 8%,歐盟完全依賴進口;若發生地緣沖突,歐盟關鍵產業將 “斷供”。

全球主要經濟體均在加碼半導體:美國《芯片與科學法案》投入 2800 億美元(含 390 億美元制造補貼),目標 2032 年占全球產能 30%;中國通過 “大基金”(I、II、III 期)投入 1352 億歐元,目標 2025 年芯片自給率 70%;韓國 “K-Chips 法案” 提供 524 億歐元稅收優惠,鞏固存儲芯片優勢;日本 “Rapidus 計劃” 投入 167 億歐元,目標 2027 年量產 2 納米芯片。若歐盟不跟進,將在 “技術代差” 與 “產能布局” 上雙重落后,徹底喪失在數字經濟與先進制造領域的話語權。
![]()
《芯片法案》支柱 I(研發)與支柱 II(制造)聯動,通過 “試點線”(支柱 I)直接對接 “FOAK 工廠”(支柱 II),確保研發成果在歐盟本土轉化 —— 例如,荷蘭 ASML 的 High-NA EUV 技術(用于 3 納米及以下),通過 2023 年 IPCEI 項目接入歐盟試點線,未來將供應本土工廠。
《芯片法案》通過 IPCEI 與 “歐洲半導體委員會”(ESB)整合成員國資源:例如,2023 年 IPCEI 項目中,德國負責汽車芯片工廠、意大利聚焦碳化硅(新能源汽車用)、荷蘭主攻光刻設備,形成 “分工互補”。同時,歐盟明確國家援助規則(支柱 II),避免成員國 “補貼戰”(如之前德國與法國爭奪英特爾工廠)。
支柱 III 建立 “預警 + 應對” 體系:通過 “戰略圖譜” 監測全球產能、原材料(如鎵、硅晶圓)供應情況;通過 “危機工具箱” 在短缺時優先保障關鍵領域 —— 例如,若未來出現硅晶圓短缺,歐盟可協調成員國聯合采購,避免車企與電子企業 “惡性競爭”。
歐盟的核心局限是 “財政權限分散”—— 半導體制造屬資本密集型(建一座 5 納米工廠需 200 億歐元),歐盟預算無法單獨承擔,只能依賴成員國與私營企業。這種 “妥協” 體現在資金結構上(歐盟僅負責 10% 公共資金),也導致戰略目標存在 “不確定性”:若成員國補貼不到位(如匈牙利延遲對三星工廠的補貼)或私營企業撤資(如某車企暫停芯片工廠投資),戰略將受阻。
![]()
現實挑戰:目標 “過于雄心勃勃” 的隱憂
![]()
- 目標與資源錯配
ASML 測算,要實現 20% 份額,歐盟需投入 2510 億歐元資本支出,而《芯片法案》總資金僅 860 億歐元,缺口達 1650 億歐元;且歐盟委員會無法強制成員國協調投資,部分小國因財政壓力難以參與(如東歐國家無力補貼 FOAK 工廠)。
- 外部環境制約
能源成本高(歐盟電價是美國的 2-3 倍,芯片制造需高耗能)、原材料依賴(中國占全球 95% 精煉鎵、日本占 50% 硅晶圓)、技能短缺(預計 2030 年全球半導體人才缺口 100 萬,歐盟占比 20%),以及地緣政治(美國對華出口管制迫使 ASML 限制對華設備出口,影響歐盟企業營收)。
- 執行效率問題
《芯片法案》因疫情緊急出臺,未做充分影響評估,部分目標缺乏量化指標(如支柱 I 的 KPI 無具體數值);FOAK 工廠審批周期長(平均 4 年),即使 2025 年獲批,2030 年才能量產,難以貢獻份額。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