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民軍隊對外作戰的歷史中,最慘痛的教訓當屬抗美援朝第五次戰役的志愿軍180師。
戰斗進行之際,前方多次傳消息說180師“全軍覆沒”,以至于毛主席都致電志司“180師情況如何?甚以為念”。
等戰后歸建,入朝時擁有11300人的180師,只剩下了近4000人,雖還沒到“全軍覆沒”的程度,但短時間內已失去戰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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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師隸屬志愿軍第三兵團,不僅是一個師打得慘,整個三兵團在第五次戰役中,傷亡高達3萬余。
這個結果,讓原定到前線指揮的陳賡心痛不已,他連忙不顧病體飛往朝鮮進行一系列調整,重新確定第三兵團的戰斗思路。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陳賡的能力有目共睹,為何臨時換成了王近山?又是哪些失誤導致第三兵團如此傷亡慘重的呢?這一切,還要從第三兵團入朝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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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臨時重建的部隊
志愿軍第三兵團跟原先的二野第三兵團有所不同,當國內局勢基本穩定后,中央出于實際考慮,逐步撤銷兵團番號,橫掃大西南的二野第三兵團于1950年5月被撤銷。
然而,東北方向突燃的戰火,打亂了我國的發展節奏,無奈只能抗美援朝。在前幾次戰役里,志愿軍打得很好,但武器裝備、后勤補給、人數不夠等因素一直是困擾著志司的問題。
為了加強前線兵力,軍委下令重新組建第三兵團,等訓練好就開赴朝鮮。這個新的三兵團由12軍、15軍、60軍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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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軍是老6縱,王近山的核心部隊,原隸屬于第三兵團;15軍是老9縱,陳賡昔日的部下,原隸屬于第四兵團;60軍是華北的部隊,原隸屬十八兵團。
三個軍,當年基本沒有配合過,臨時被拉攏在一起,想要多默契,基本是不可能的事。這種情況下,如何讓部隊擰成一股繩,就很考驗領導的能力。
原定的司令員陳賡是絕對壓得住,但他身體很不好,又經常往返于北京、越南,大軍入朝時陳賡的狀況無法支撐,只能是讓副司令員王近山暫代。
后來的事實證明,王近山還是不及陳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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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過于樂觀的全軍
要說第三兵團失利所有責任都在王近山身上,那也不對,當時全軍上下都有些盲目的樂觀。
兵團在接到命令后,大家都很興奮,除了想為前線分擔壓力外,還因為看到三野、四野已經有部隊獲得中央嘉獎,他們也想為二野爭光。
他們先前解放大西南,面臨的壓力并不算大,跨過鴨綠江的路程中,人民群眾又是夾道相送,這更讓三兵團覺得是一次不太嚴峻的光榮任務。
有一個很明顯的對比就是差不多同時間入朝的志愿軍十九兵團,楊得志司令員奉命開赴山東整訓時,就已派干部到一線學習、查探真實敵情。
等接到作戰指示,楊得志又是讓麾下幾名軍長,分別帶干部先去熟悉情況,部隊才成批次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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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情況,第三兵團通通沒有。指戰員都是在部隊的后面,前線有什么變化根本搞不清楚,幾乎是兩眼一抹黑。等十九兵團、第三兵團入朝后,彭老總開始著手布置第五次戰役計劃。
這時首批入朝的四野部隊已經歷了連番征戰,難以承擔主攻。第九兵團剛剛恢復一些元氣,于是被選中跟新入朝的兩個兵團一同作戰。
在首次兵團領導以上作戰會議中,彭老總表現出很大的胃口,認為有生力軍加入,必定能改變第三次戰役以來無法大量殲敵的局面。
而王近山也非常豪氣,拍著胸脯說第三兵團肯定能消滅美軍一個師、保證活捉5000名美軍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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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把鄧華嚇了一跳,他提醒了一句美軍不好打,剛準備講講前幾次戰役的情況,就被正在興頭上的彭老總打斷。見此,鄧華不再多言。
另外的兩個兵團司令員面對這個情況也不好多說,第九兵團司令員宋時輪其實已經領教過美軍的厲害,長津湖一戰讓九兵團元氣大傷,美國人先進的武器裝備給宋時輪留下很深的印象。
但,他是為雪恥而來,不能違背志愿軍司令員的意思。而十九兵團司令員楊得志雖然搶先做了功課,也知道美軍的強大,但他善于察言觀色、看出彭總的心思,所以在言語上也選擇順從。
當然,楊得志還是沒被沖昏頭腦說出抓5000美軍俘虜這樣的話,后來打得也謹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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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接連出現的失誤
第三兵團接到的任務是,攻擊發動后先在中線用一個夜晚殲滅面前的土耳其旅,隨即包圍殲滅第二梯隊的美軍第三師,然后再跟兄弟部隊配合,一同殲滅兩翼的美24師、25師。
如果三個目標都能完成,王近山可以實現自己的豪言,可惜現實是全都失手了。
接到進攻命令,第三兵團派出兩個師去打土耳其旅,由于先前沒規劃好,大軍竟被堵在了路上,只有四個團按時抵達預定戰場。
到了一線,四個團的想法又有很大出入,有的想馬上打,有的要等部隊全部到達,一來二去,錯失戰機,導致一個晚上僅殲滅土耳其旅300多人。
天亮后,第三兵團作戰部隊擔心美機轟炸,就暫時退出戰斗。沒成想土軍根本不堅守陣地,趁著空檔跑了。沒完成殲敵目標的第三兵團傻了眼,只能立馬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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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家也不傻,邊跑邊構筑簡單陣地,交火了就呼叫美軍轟炸,一通亂追之下,我軍傷亡慘重。
出師不利,第二個目標就是成了前世重演,也是一路追、一路打、一路炸,跟美軍作戰,第三兵團的傷亡更大。在整個進攻的第一階段,三兵團自身傷亡超過了敵軍,使得彭老總都多次批評。
而在回撤階段,那問題就很多了,最典型的就是60軍180師。
一開始王近山給60軍下達的命令就很奇怪,讓179師調歸15軍在大水洞方向作戰、181師也前往加里山方向加強12軍的攻擊,這就導致60軍軍長韋杰手里只有一個180師。
韋杰指揮180師沖過北漢江不久,王近山又一道命令傳來,要求180師歸兵團直接指揮,導致韋杰在接下來的三天里成了“光桿司令”,軍部能做的就是轉達電報、收集敵情等瑣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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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志司下令停止攻擊,第三兵團就致電韋杰“60軍3個師歸建,并擔負掩護全兵團向后轉移”。這可相當困難,三個師非常分散,背后敵人又咬得很死,根本沒辦法及時靠攏。
好在韋杰那三天里沒有閑著,關注部隊動向的同時還做了很多預案,他立即讓181師迅速北撤做預備隊,179師和180師則北渡北漢江,在春川西北區域建立防線,各部于5月23日統一行動。
這個時間是志司定的,但壞也壞在這里。明明規定了統一撤退時間,志司還單獨給39軍下令提前一天撤,理由是部隊太多,擔心同時轉移會造成道路擁擠。
最高指揮機關都搞特例,下面也有樣學樣,第三兵團也讓麾下15軍提前一天撤,這就害苦了180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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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63軍、180師、15軍三部沖過了北漢江,處于一條阻擊防線上,15軍提前離開,180師左翼門戶大開,唯一的支援只剩右邊的63軍。
這時麻煩還不算很大,只要180師、63軍緊密合作,撐到第二天的撤退時間不成問題。但,第二天180師師長鄭其貴就接連收到兩個暴擊。
一是第三兵團致電,要求麾下各部堅守,必須等到傷員轉移后才能撤退,這意味著180師的任務發生了變化。
二是鄭其貴聯系右翼的63軍時沒得到回應,派人去偵查,發現陣地上沒人了。180師因此成了整個志愿軍的突出部,被隔絕在了北漢江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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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其貴在師里開會討論、向軍長韋杰請示,但沒得到撤退的命令。
這時韋杰也很急,他知道180師必須要撤,但此刻他聯系不上兵團部了,上面沒松口,他也不敢決斷。那第三兵團這時在干嘛呢?答案是電臺被炸了。
《志司作戰處關于六十軍一八零師受損失經過材料匯集》中記載:
兵團由古灘嶺向沙金鶴轉移行經山陽里以東地區,遭敵機終夜封鎖轟炸,電臺、汽車被燒毀兩輛,電臺人員及機要人員跑散,譯電員餓飯兩天步行至沙金鶴,至26日人員才到齊恢復聯絡,所以與各軍三天中斷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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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180師錯過最佳突圍時機,后來韋杰不忍該師被全殲,咬牙“抗命”讓部隊北撤。180師付出重大傷亡后,渡過北漢江在加德山一帶組建防線。
本來在加德山阻擊一陣后,180師就準備撤退,沒想到失聯數日的第三兵團電臺修好了,要求他們原地堅守,掩護傷員撤退。這道命令,基本就斷絕了180師的生機。
之后美軍迅速包抄,180師趕在最后一刻撤退,韋杰派出過幾次援軍,都被打退。最終,180師魂斷鷹峰,師長鄭其貴下令砸毀電臺、燒毀密碼本,全師分散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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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兵團在整個第五次戰役中傷亡合計超過3萬多,氣得陳賡不顧病體趕往了朝鮮。據陪同在旁的王誠漢回憶,陳賡動了真火,見到王近山就嚴厲批評:
王近山啊王近山,你想一口吃成個胖子,以為打美國兵和國內剿匪一樣,想一下子消滅美軍幾個師,這怎么可能呢?你好好反思一下。
如果是陳賡來指揮,第三兵團或許就不會如此慘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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