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那年,為幫竹馬找丟失的寵物狗,我在暴雨里淋了五個小時,高燒到42度。
退燒后,我撿回一條命,但從此世界寂靜無聲。
周野抱著我流淚,發誓會一輩子守護我。
可換上人工耳蝸那天,我重新聽到的第一句,卻是他朋友嘲諷的話:
“陳雨那個死聾子,野哥早就受夠她了。”
“要不是看在這些年的情分,一個殘疾人,連我們清清姐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
“野哥你說對吧?”
我的心高高懸起,不敢回頭。
后面傳來懶散而動聽的男聲。
“不然呢?她有什么資格和清清比。”
“我巴不得她死在那個雨夜,免得一直纏著我。”
“哎呀你們真是的,萬一小雨帶著助聽器,聽到了你們的話還不得傷心死。”
沈清清撐著下巴沖男孩們笑。
周野聞言不著痕跡地掃了我一眼,見助聽器放在課桌上,才繼續漫不經心地說:
“聽到就聽到了,我遲早要取消婚約的,讓她早點死心也好。”
“你們不知道我有多煩,和個聾子訂婚十幾年,臉都丟光了。”
“偏偏她還不知羞恥地糾纏我,我看在伯父伯母的面子上,不忍心讓她太難堪。”
“哈哈,我就說嘛,野哥怎么會喜歡一個聾子,還對她那么好!”
我再也聽不下去,低著頭快步走向衛生間。
關上廁所門,我蹲在馬桶邊無聲痛哭。
周末我去國外做了人工耳蝸移植手術。
留著這個好消息不說,就等著見到周野,面對面地共享喜悅。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十幾年,周野一直盼著我去死。
可明明昨天他還發消息說,開學了帶我去吃奶皮子糖葫蘆。
那些曾經以為的甜蜜瞬間都滲了毒。
我哭到干嘔,用力咬著手背直到出血,心里像裂開一道口子。
那陣撕心裂肺的痛感過后,我擦干眼淚走出衛生間。
我不想讓那些人看笑話。
走出衛生間,就看到周野倚在墻上百無聊賴地等人。
我呼吸一窒,下意識低頭。
俊美的男孩眼睛一亮,朝我走來,笑著打手語:
“誰惹我們小雨點不高興了?告訴我,我去揍他!”
我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容,心里的口子越破越大。
“沒什么,考差了心情不好。”
周野還要比劃什么,上課鈴響起,大家都迅速朝教室涌去。
我側身繞過周野,徑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節課要重選班委。
因為聽不見的緣故,我說話不能像正常人一樣那么標準流利。
為了今天,我特意在家把演講稿念了幾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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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因為周野干擾我的競選。
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上臺,終于輪到選學委。
上了臺,我努力大聲而清晰地背誦稿子。
結束后所有人都給我鼓掌。
我恢復了一些笑容,重新入座。
可我沒想到。
今年沈清清改選學委了。
下課鈴響起,黑板上滿滿的“正”字。
我和沈清清并列第一。
“誰還沒投票?”
“野哥還沒投,他剛剛看見班主任就去操場打球了。”
周圍人哄笑一片。
就在這時,周野運著球跑回來了。
沈清清用濕巾擦去他額頭的汗珠,兩人有說有笑。
“野哥,學委競選,清清姐和小聾子你選誰?”
心臟劇烈跳動著。
周野比任何人都知道,我有多想續選學委。
因為在我心里,這是我向正常人邁出的一大步。
也許他會投我呢?
“當然是清清。”
周野聳肩,笑著看向沈清清。
“除了我們沈大美女,誰還有資格當學委啊。”
“討厭!一身臭汗離人家遠點啊!”
最后一排持續傳來男生們起哄的怪叫聲。
“噢喲~”
“這不親一個!”
我突然就笑出來,鼻頭有些熱。
助聽器不能久戴。
在我聽不到的時候,他們早就成了人盡皆知的一對。
大概在他人看來,我就是那個沒有分寸感的青梅吧。
沈清清不知何時走到我旁邊,一臉歉意,眼底卻滿是得意:
“真不好意思啊小雨,你別怪阿野。”
“畢竟你天生有缺陷,可能還是我更勝任學委的位置吧。”
“阿野也說,這個世上還沒有我做不好的事情。”
我平靜搖頭。
“投誰是他的權利,我沒資格怪他。”
周野聽到我這句話,愣住了。
放學后,我第一次沒等周野,自己背上書包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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