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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公眾號 陳魯豫的電影沙發(lyyy_scndgs)
文|初小軌
沒有天降正義的爽文光環,只有罪與罰的極限撕扯。
沒有傳統追兇的非黑即白,只有在黑暗中掙扎的底層人性。
刑釋人員懷揣尋子執念,他是破碎的父親,也是以身入局的魔鬼;絕境孕婦明明初嘗了失子之痛,卻能冷靜談條件,將母性中的偉大與自私同步演繹;全程一句臺詞都沒有的啞巴男孩,既是墮入深淵的幫兇,也心存善念的星火;催產接生的萬能玉手,恰恰就是骯臟的深淵……
11月15日,《三滴血》一上映,就用這種“全員帶刺” 的復雜人設,果斷打破了傳統犯罪類型片的刻板套路。
不止于揭露家族式人口販賣的隱秘黑幕,不止于將卷入其中的復雜人性全盤托出。
在那片冰原之上,每個人都終將完成一場關于善惡與自身的終極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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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本文含劇透
01
題材之勇:
總要有人直面現實世界的殘酷
“家族式人口販賣”這個議題并不輕松。
但那些經久未愈的瘡疤,總要被看見。
個體悲劇的描摹遠遠不夠。
真相是一個隱匿于角落里的完整罪惡鏈條。
販賣女人的和販賣孩子的,是兩條劃分清晰的產業鏈,井水不犯河水。販秧子,是拐賣婦女的行業黑話。
老姨(閆妮 飾)把著孩子這條線。
買進是進貨,賣出是出貨。
女孩是花椒,男孩是櫻桃,孕婦是豆包。
剛出生價格更貴的男嬰是金櫻桃,賣不出去砸手里的男嬰是爛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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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痛片(楊新鳴 飾)負責盤點每個人販子成員的業績,賬本一翻,除了口頭上的上層鼓勵,還有真金白銀的提成核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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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出貨的貂兒(宋佳 飾)是頭號出貨主力,也是老姨從浴池里“救”出來的失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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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槍硬上的毛嗑(王悅伊 飾)是成員猛將,也是親生女兒。
體系之中,上上下下,全部沾親帶故。
從犯罪網絡的層級分工,到交易黑話的細節設計,影片毫不避諱地揭露了一個真實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家族式作案的犯罪模式。
這種對犯罪系統運作內幕的深度揭露,在國產類型片中堪稱一次大膽的嘗試。
它就是想讓這個世界知道,罪惡永遠不止于表象,更是其背后精密而冷酷的運作邏輯。
那些我們以為的偶然之失,其實一直都是犯罪組織的精準撒網。
為了更真切地看清人販子產業鏈的運作真相,影片從一開始就選擇了獨特的敘事角度。
朱邵玉,外號馴鹿(胡歌 飾),是尋子的父親,也是卷入犯罪團伙的前科人員。
當“犯罪者視角”與“受害者視角”同步交織,我們便清晰地看到了人性中可憎可嘆的灰色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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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為了追尋正義而采用罪惡的手段,其行為的邊界究竟在哪里?
電影中的敘事策略,迫使我們在情感與理智的拉扯中不斷思考著。
尺度與平衡的把握,是擺在類型片面前最經典的難題。
大雪夜,隔壁是李棋(文淇 飾)即將臨盆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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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是幾個買主與人販子成員的打牌逗樂。
一墻之隔,輕易就完成了振聾發聵的人性沖擊。
對這幫人販子來說,死在產床上,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
要么貨品完好,完成交易。
要么爛在手里,成為老姨的賺錢工具。
可佯裝與之是同路人的馴鹿,在那一刻根本承受不了那種撕心裂肺的叫聲。
人性的底色,終究無法騙過自己。
他驚慌,他不安,他的神經不得不被那一聲聲真切的喊聲所牽制。
可人販子與視嬰童為貨物的買主,早就泯滅了這些最基本的人性。
所以,即便永失己愛,但依然愿意帶李棋去找她的孩子。
即便痛恨啞巴孩子冰棍(高子淇 飾)做了幫兇,但還是在倒在血泊中叮囑他以后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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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當然有我們痛恨的黑暗與無法挽回的悲劇,但更有絕境中迸發出的人性微光。
獄友說,跟惡龍纏斗久了,也會變成惡龍。
他嘴巴上說不在乎。
可終究沒有變成嗜血的惡龍。
前路或許晦暗,但一個人依然有選擇善良的權利與能力。
犯罪片的出路,除了劍指黑暗,還要有在個體的命運中看見其主動承載的社會思考與人文關懷。
從這個角度來看,《三滴血》無疑在犯罪片中開辟了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
02
人物塑造:
非典型受害者的復雜人性
《三滴血》的演員陣容中,每個人似乎都有了一次顛覆性的自我表達。
年少無知的問題少女李棋,最初的身份,是人販子成員耗子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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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飯店大著肚子打工,明明自己還是個懵懂的小姑娘,卻要學著社會人的樣子,想著用一杯酒平事兒。
大雪地里,馴鹿幫她系個鞋帶,她立即流露出一份不設防的感激,她會由衷地覺得馴鹿本性不壞,還眼含熱淚地表示一輩子記人家的好。
恰恰,就是這份未經世事磨礪的純粹與近乎天真的信任感,與她后來的冷靜決斷形成了驚人的反差。
"想拿我換你兒子,先把我兒子找回來。"
明知被拐走孩子的痛,可她還是能冷靜地拿這件事來跟馴鹿討價還價。
在生理脆弱與精神堅韌之間,文淇的表演完成了完美的平衡。
那是一位絕境中的母親的本色。
在泥潭中掙扎的女性,一直都不只她一個。
那個看似瀟灑快活的貂兒,在留白之中也盡顯悲涼底色。
她艷麗,笑意盈盈,處處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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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老姨無限忠誠,對犯罪團伙的組織紀律無限忠誠。
明明是李棋相對信任的”表姐“,卻因為人販子團伙規定的耗子偷了“貨”,就用耗子媳婦肚子里的櫻桃頂,便幫著老姨把即將臨盆的李棋給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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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生孩子,她能嗑著瓜子,沒心沒肺地說一句”這女人生孩子,就是嚇人“。
出了事兒,明知老姨要將她賣到邊境的夜總會,可她還是輕描淡寫一句“又不是沒賣過”。
看似是一個沒心沒肺的老江湖,卻在看守所中流露出了一個空洞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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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眼神,隱藏了她這一生被黑暗吞噬的全部過程。
她在浴池中賣的時候,是老姨出手撈了她。
她出事的時候,也恰恰是老姨再度賣了她。
這一生荒誕如戲,她起初只是一個悲慘的人,最終,卻變成了惡龍本身。
與惡龍纏斗已久的預言,始終未被打破。
啞巴男孩冰棍,絕非簡單的 “配角” 或 “符號化受害者”。
因為吃下被人下了藥的糖葫蘆,從此命運改寫。
被弄啞的嗓子,小乞丐一般嫻熟地站在冰天雪地的街頭,隨時待命充當人販子黑色產業鏈中的幫兇,這一切,都成為了被拐創傷的具象化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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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個被拐的孩子,在我們看不見的角落,也許承擔更令人心碎的肢體之殤。
自此以后,冰棍再也不敢隨便吃旁人主動遞來的飯。
火腿腸,方便面,一切包裝完好的成品,成了冰棍保護自己天真的防御手段。
他被稱作爛在手里的櫻桃。
不能賣錢,便在毒打與馴化中成為人販子團伙的幫兇。
搶走馴鹿兒子的變形金剛,將孩子引入偏僻的胡同,落入人販子手中。
只要不去想太多的后果,他就可以借此邀功,在人販子的棍棒下混口飯吃。
可遇到馴鹿后,他們在特殊的鏡像中看見了彼此。
一種不可靠的聯想在逼仄的相處中建立起來。
馴鹿在冰棍身上聯想自己被拐走的兒子。
冰棍在馴鹿身上聯想到那個賣掉兒子的父親。
他的轉變,開始變得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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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鹿塞給他的變形金剛,李棋夾給他的熱餃子,都在他的世界匯聚成了一種奇異的暖流。
在善惡邊界上游走,善惡終在一念之間。
03
社會意義:
犯罪片外殼下的現實思考
《三滴血》在細節敘事上的張力,后勁很大。
電影除了完整還原了家族式人口販賣的運作鏈條,還用個體命運的方式揭露了更令人震撼的“罪惡傳承”。
冰棍只是一個切片。
如果你肯把眼睛放在顯微鏡上細看,那么冰棍的一生都會在你面前徐徐呈現。
犯罪集團會將被拐兒童從小培養成下一代人販子,用暴力摧毀他們的人性,讓罪惡如同血緣般在家族中延續。
踏上尋子之路的馴鹿,也是一個切片。
他歷盡千辛,從橋上墜落差點摔死。
他指甲中全是灰詬,手上全是凍瘡。
最終與人販子相見,找回孩子的那一刻,卻是大夢一場空的終極崩潰。
馴鹿渾身發抖,搓著手,不停地想要捂熱兒子的小手,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找回最初的兒子了。
這是無數失孤家庭的悲劇。
從孩子被拐走的那一刻起,無數個家庭就大概率走向了毀滅與悲涼。
這才是人販子團伙的可恨之處。
在你這視若珍寶的一切,在人販子那里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貨品。
那些以血緣為紐帶糾纏到一起的人販團伙,會在事發那一刻,毫不猶豫地斷尾求生。
而那個以馴鹿、李棋和冰棍組成的三滴血式的臨時家庭,卻可以在風雨中抱團取暖,互為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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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三滴血》的現實意義恰在于此。
它不僅揭露了人口販賣的社會毒瘤,更重要的是,它向所有曾在家庭中受傷的靈魂伸出了橄欖枝——真正的家,可以在陌生人之間的善意與責任中重建。
這三滴血,也許不止是三條命運線的交織,還是一種現實的隱喻。
一滴是馴鹿尋親的血,代表失孤父母的執念。
一滴是李棋生產的血,托舉生命的希望。
最后一滴是“老姨”落網的血,暗示罪惡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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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滴血背后,是個體的悲劇、生命的堅韌與正義的必然。
這部影片,以三滴血為意象,通過一場冰原之戰,完成了對人性、家庭與社會的三重叩問。
最后,雪地蒼茫,血痕蔓延,世界歸于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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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的小車馳騁于雪林,承載著蒙太奇式的未解之謎駛向遠方。
那一刻,我們終將確定,無論身處何地,每個人都能構建一個屬于自己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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