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開國上將葉飛接到調令出任交通部部長,這是實權很大的職務,掌管著全國水路、公路交通的相關工作,但葉飛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因為部門內的局勢太亂了。
他翻開辦公室的檔案卷宗,有多位副部長、司局級干部被扣上帽子,很多崗位有名無實,運轉極不正常。
為了能讓交通部重新走上正軌,葉飛決定恢復被迫害干部的名譽,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彭德清的問題。
彭德清也是三野系統的干部,還曾受過葉飛的指揮,葉飛對其知根知底,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對方是被指責的“叛徒”。
果然,葉飛仔細查看彭德清的“罪證”后,發現所謂的“證據”只有一封特務信,根本經不起推敲。隨即葉飛拿著這些材料去幫忙申訴,沒想到遭到了中組部部長郭玉峰的阻撓,兩人因此展開了一系列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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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逼供信的由來
彭德清戰爭年代也是一位猛將,擔任過新四軍1師3旅7團團長兼政委、蘇中軍區1師3旅旅長、華野4縱12師師長、三野22軍副軍長、志愿軍27軍軍長等職。
抗美援朝時期彭德清率部于長津湖痛擊美軍,全殲敵精銳“北極熊團”并繳獲團旗。回國以后,彭德清跟陶勇一起進入海軍,1965年調入交通部擔任副部長。
彭德清抗日戰爭之后的履歷都非常耀眼,但在土地革命時期,他曾有過被捕的經歷,對于這段往事他沒有避諱,還寫下過《回憶同安越獄斗爭》。然而他是被單獨關押的,如何逃脫,沒有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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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一個監獄里的蔣才培(后任同安縣僑聯副主席)回憶往事時也說:
“1935年2月1日彭德清同志被叛徒彭水錦出賣被捕,關在同安監獄,遇到也被捕的同安縣共青團縣委書記陳九獅和組織部長黃永妙,三人計劃越獄。但次日彭德清就被移押到單獨牢房,后彭德清單獨越獄成功。”
這種情況,就給了別人發揮的空間,60年代交通部受運動波及也很亂,“造”派特意找到曾經與彭德清被捕事件相關的四個人,威逼對方寫揭發材料,指認彭德清是“叛徒”。
靠著假材料,“造”派將彭德清關押數年,家人想見一面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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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葉上將的反應
葉飛曾任蘇中軍區司令員,也曾統一指揮過4縱,回憶錄里寫下過對彭德清的印象:“(出擊魯南)因為彭德清同志發揚了英勇犧牲的革命精神和機智勇敢的戰斗作風,他們出色地完成了掩護大部隊突圍的任務,又奇跡般地保持了自己的完整無損,彭德清同志是立了功的。“
得知老部下的困境后,他開始想辦法,1975年2月中旬就到彭德清專案組調閱了全部材料。
當初寫了指認材料的四個人,有的是跟彭德清關在同一個監獄的,有的是自己說去抓彭德清入獄的,但存在多處互相矛盾的內容,一下說彭德清被捕是33年的事,一下又說35年。
而且這四個人里,有三人是已經確認的國民黨特務,很難說這些人會不會在“減刑”或其他許諾之下,搞出違背事實的材料。
他越看越憤怒,直言“我看到了‘逼供信‘三個血淋淋的大字,僅憑著一些對敵特逼供誘供所獲的漏洞百出、矛盾萬端的材料,就要扼殺一個老紅軍、老共產黨員的政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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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挽救同志,葉飛找到中組部部長郭玉峰,然而對方回復“口供旁證俱全,這個案翻不得。”葉飛瞬間火了:口供旁證怎么來的?逼供信嘛。我們黨倡導實事求是,逼供出來的東西怎么能作為根據?
郭玉峰不知該怎么回答,推脫道:“你們寫個詳細的審查報告,再研究研究吧。”他想的是執行“拖字決”,到時無論什么材料,就空耗著不理睬,慢慢地葉飛會知難而退,但他顯然低估了葉飛的決心和魄力。
與郭玉峰告別后,葉飛立馬要求專案組寫一份審查材料,準備上報中央。可專案組很敷衍,交過來的東西全是些模棱兩可的內容,葉飛皺眉批示了幾條:
一、說對彭的審查“事出有因”,很明顯是錯誤的,報告中所謂的“事出有因”來源于有人揭發。
可四個揭發人里三個是敵特,建國初期他們曾經寫過交待材料,沒有任何提到彭德清的地方,倒是近期突然都想起了這回事,大概率是在特殊背景下,被人找到后專門按照“題目”撰文,逼供加誘供指責彭是“叛徒”。
另外一個是自己同志,但他的供詞也是暴力審訊方式下指題逼供的假材料。如此炮制出來的所謂“證據”,怎么能說“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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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彭德清曾經被捕的經歷,組織早就多次去查證,他沒有任何問題,扯不上“叛徒”、“潛伏當特務破壞革命隊伍”,大可以翻閱以往卷宗材料,這更有可信度。
三、被逼供的四人幾次證詞改動很大,有的人已經松動,再去進行真實審問,互相驗證,這才能得到真實結果。
專案組本次上交的結論稿說“可相信彭本人交待,恢復其組織生活”,看似幫助了彭,但相信本人交待就表明組織還不能做明確結論,這對彭很不負責,應再次調查,給出肯定的結論,不要留尾巴。
專案組對葉飛的三點建議非常重視,內部討論過后,決定還是從證詞入手。真就如葉飛所料,沒有其他手段后,四人里的三人都推翻了原來的供詞,只有一個說當初去抓彭德清的國民黨特務還在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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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單獨審訊談話,這特務也是破綻百出,一下說跟別人同去抓彭德清,一下說是自己一個人;抓捕地點也是換了廈門、同安、集美等多個地方;
建國初期他幾次寫過材料,都沒提及彭德清,1972年卻突然言之鑿鑿。問他為什么確定當初抓的是彭德清,他也出現了兩種說法,一是抓了人送進監獄時,監獄那邊告知姓名,另一說法是從報紙上看到近期抓獲的“匪徒”名單對應上的;連時間也無法說準確,審訊幾次就變了幾次。
這樣的“證據”顯然無法對彭德清“定罪”,專案組領導班子也覺得不好意思,立即表明態度:彭德清沒有問題,不能再留尾巴。
當時對干部定性問題需經過中組部,葉飛已經知道其部長的想法,擔心結論材料送上去會被耽擱,就先去找了先念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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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念同志聽完后完全同意為彭德清平反,讓葉飛寫個正式報告,他來幫忙遞交中央。
有幾人的努力,報告送上去很快就得到批準,彭德清莫名被關幾年后終于恢復組織生活,也恢復了交通部副部長職務。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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