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野時代》我已經看完了。
早上八點場,IMAX影廳,160分鐘時長。
看完之后,心情極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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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想起《金剛經》中的一段話:“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至今回想起來,依然是畫面感十足。
在開聊這部電影之前,我要說一下影片的背景和首輪口碑。
這部金雞影帝易烊千璽一人分飾五角的文藝片,曾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身為主競賽評審團主席的朱麗葉·比諾什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暗示,這個獎是她向評審團爭取而來的,影片對于夢境探討所展現出的某種神秘與不可言說性打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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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推薦和與評審團成員達成一致后,最終《狂野時代》獲戛納主競賽特別獎。
當影片今天正式在內地上映,首日票房預測就高達77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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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眼燈塔預測總票房破2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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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影片首輪口碑,與此前戛納首映口碑一模一樣:兩極分化。
有人直呼看不懂昏昏欲睡,也有人稱其是藝術大作給電影的情書。
看完之后我完全能理解這種口碑的巨大差異。
因為導演畢贛用電影做了一場電影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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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表現主義和怪誕美學織造出一個夢幻般的鏡像世界,鏡中不辨真我,萬物皆幻。
全片充滿震撼、前衛的畫面,銀幕中似乎包含了世間所有的真理,一花、一葉、一浮塵,又仿佛一場穿越不同時空的呢喃,不知所云。
我的建議是,如果你是易烊千璽粉絲或影迷的話,最好在IMAX影廳觀看,雖然不一定看懂畢贛在表達什么,但就憑易烊千璽、舒淇、趙又廷、李庚希、黃覺等群星的新鮮演出,影像上的夢幻設計,時而迷影大致敬,時而25分鐘超級長鏡頭,觀影還是充滿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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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做了一場很長的美夢。
1:觀感如何
看完《狂野時代》,你要問我最直接的觀感是啥,我會用2個字形容,狂野!
哪里狂野?
狂野的,不僅是影片的影像,160分鐘如夢似幻,酣暢淋漓,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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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僅是最后一個夢境那段超級長鏡頭,各種推軌手持,視角多次變化,真是電影中的電影。
還不止是易烊千璽的演出,尤其是那個已經看不出是易烊千璽的吸血鬼,夠狂野。
而舒淇演的電影女神,也美的夠狂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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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不僅是影片的臺詞,“你這么咬文嚼字酸里酸氣是跟誰學的?”實在太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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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狂最野的,是導演畢贛的野心。
一個影迷導演不顧一切給電影寫的情書,竟真的得到電影之神的回應,這你敢信,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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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納電影節上,為畢贛親自頒獎的朱麗葉·比諾什在接受采訪時說:“這部電影的光影很迷人,我不敢說完全看懂了它,但我覺得這不重要,真正讓我深受啟發的是他那種強大的創作力量,感覺他就像是用雙手在親手打造一切,整部電影充滿了一種匠人的‘手工感’,同時又使用了大量特效,而這些特效本身也是精雕細琢的創作……這部電影真的值得一個特別獎。”
說真的,在看《狂野時代》之前,我真的是沖著好奇去的。
但看完之后,我是真被這場迷夢給吸引了。
也很好奇易烊千璽舒淇他們,是怎么敢跟畢贛一起做這么大一場夢的。
在這里,我要鄭重的說一句:國產文藝片的票房大門被易烊千璽一腳踹開了。
2:關于劇情
因為電影不怕劇透,甚至劇透了也未必看得懂,所以我用自己的理解,給大家解讀一下。
《狂野時代》講的其實就是電影的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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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電影,其實就是一場大夢。由尋夢者的六段夢境組成。
畢贛在采訪中提到,他試圖通過釋放出一個“電影怪物”,串聯起跨越百年的電影意象。這六種元素——五種感官(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與意識。
這場電影大夢時間線跨越一個世紀,而串聯各個部分“電影怪物”,正是由易烊千璽一人分飾五角的尋夢者。每段夢境對應一個年代。
總體來說夢境是越來越實在,越來越好懂,故事線越往后越清晰。
第一夢:視覺:致敬默片時代
第一個夢境中,畢贛毫無保留地致敬了默片時代。
時間來到1900年,民國煙霧繚繞的畫卷徐徐拉開,舒淇飾演的電影女神帶觀眾快速經歷了電影最初的路程,《水澆園丁》(1895)《月球旅行記》(1902)等經典橋段悉數登場,接著影片就進入了《諾斯費拉圖》為代表的德國表現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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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烊千璽飾演了一只裝載著夢境的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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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內部是一個電影運作的機器,只有放上膠片才能活動。他酷似《諾斯費拉圖》里的怪物,帶著夢幻與憂傷。
第二夢:聽覺:致敬諜戰黑色電影
接著時間進入20-40年代,故事是民國時期的黑色諜戰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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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影重重中,易烊千璽演的角色為保護一個神秘的箱子,陷入敵人圈套,遭受毒打和拷問。
趙又廷飾演的他的上司被玻璃刺中雙耳,留下一句“當我雙耳失聰,我便走入鏡中”。最后這個片段結束在一段槍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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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夢:味覺:一場充滿禪意的修行
這個夢境最深奧難懂,也充滿禪意,40-60年代一座大雪紛紛的寺廟里,少年因偷盜被留在寺廟之中,卻慘遭牙痛痛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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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到廟里的一位僧人,讓他把所有的石頭都嘗一遍,最苦的那個就是用來拔牙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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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用舌頭體會到了苦的滋味,卻發現那原來是僧人小便殘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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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告訴少年,“甘”與“苦”是共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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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少年用發芽的土豆結束了父親的生命后,以苦味感悟生命的真諦,最終在苦澀中重生為狗。
第四夢:嗅覺:改革開放后的小城犯罪故事
第四個夢境,易烊千璽變成了改革開放年代混跡在小鎮上的老千,他在車站遇到因為母親打工而逗留的小女孩,在老千的游說下,答應他通過相互配合來完成魔術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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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夢跟嗅覺有關的,是小女孩跟老千玩謎語時,問他什么東西離開了身體就不能再擁有,答案是“屁”。
第五夢:觸覺:新世紀末日前的科幻狂歡
第五夢是科幻故事。讓人想起舒淇主演的《千禧曼波》,也是最能體現畢贛風格的一個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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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章節中,李庚希飾演的吸血鬼跟易烊千璽演的染黃發的嬉皮小子產生了一段愛情,他們活在21世紀來臨前的最后一個夜晚,末世的恐懼飄蕩在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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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覺飾演的羅先生為首的黑暗勢力則暗中掌控一切。
最后是夢醒時分。
造物主將主角改造成弗蘭肯斯坦的模樣投入水中,完成了一場電影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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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段介紹,我知道大家想說啥?這到底啥玩意?
是的,即使故事最清楚的第五夢,故事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百年電影的意象。
有人說看不懂,看不懂就對了。本來也沒想讓你看懂。
但是,看不懂,有看不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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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看電影的時候,我也暈頭轉向。
但是,越往后看,電影故事越完整,越往后看,越有味道。
電影160分鐘的長度,剛開始我也有些煎熬,但到電影最后,我竟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一句話,你不能把它當類型片看,要當成一場電影之夢。
3:關于易烊千璽
可以肯定的是,易烊千璽肯定演爽了。
跟大家一樣,在《狂野時代》上映前,我對易烊千璽一人分飾五角:鐘樓怪人、民國特工、破廟少年、小鎮騙子、末日黃毛,也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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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完之后才發現,他的角色不僅是解讀整部電影的關鍵,也彰顯出畢贛對電影文本的深層次探索與致敬。
畢贛給了易烊千璽很大的表演空間,五個角色衍生出不同性格,雖然沒有情節,但易烊千璽對于肢體的控制十分出色,撐起了五種表演風格,也賦予了角色五種不同的靈魂。
正是尋夢者讓人著迷的一生,帶領觀眾完成了一場充滿沉浸的夢中之夢。
他演的最好的地方,就是忘我。從怪物到特工,再到到末日黃毛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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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角色都讓你完全忘記這是易烊千璽。但又賦予了五個角色一種一以貫之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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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缺點,就一個,就是畢贛總讓他的角色在影片里抽煙,但很抱歉,不論怎么看,易烊千璽都不太像老煙槍。
4:關于舒淇、趙又廷和李庚希
先說舒淇。
她的角色雖然貫穿始終,但又是戲份最少的配角。更像連接影片的電影女神符號。
但導演把舒淇拍得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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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人的氣質和獨特的嗓音陪伴著尋夢者,也陪伴著觀眾。
最深的夢境,有最美的舒淇。
再說趙又廷,看完之后我會期待趙又廷的下一部諜戰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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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在民國諜戰部分里,諜戰味出氣的濃。
不過全片最出彩的,竟是李庚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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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庚希在片中是真的很靈,很出彩,一個嚼著蘋果的末世吸血鬼,帶出一種新鮮又黑暗而深邃的魅力。
無論是那個吸血鬼之吻,還是唱歌時淚眼婆娑的表情,都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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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她演活了一個電影的精靈。
5:畢贛發揮到底咋樣
這應該是最難回答的問題,因為很難評價一個夢,是好還是不好。
今年紐約電影節上,畢贛說:“這是一部非常真誠的電影。在《狂野時代》的結尾,我懷著一個非常簡單、純粹的愿望:希望能給觀眾一些安慰。過去的幾年,世界經歷了太多變化,我想為那些正承受這些變化的人們,提供些許慰藉。”
在我眼中,相比《路邊野餐》的詩意,這次的畢贛反倒讓我想起昆茨和羅德里格斯拍的那種玩得很狂野的cult電影,只不過畢贛玩的文藝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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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充滿了默片的吊詭、諜戰片的懸疑、歷史年代片的禪意、小鎮犯罪片的凌厲、千禧年科幻片的瘋狂浪漫,導演盡可能調動了各種不同電影時代的視聽技巧,試圖將電影百年的風格融為一爐。
比如第三夢中白雪覆蓋的破敗寺廟,充滿了東方的禪意。
“甘”與“苦”,現實與夢境,生與死,詩意與哲學,讓人想起金基德的《春夏秋冬又一春》,又想起徐皓峰的《箭士柳白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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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夢長達半小時的長鏡頭,復雜的鏡頭設計、迷人的空間調度和精準的時間把控,時間不過是世紀末的一整個夜晚,一直到第二天海上日出。卻又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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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時間是循環的,人物的生死也早注定。變幻的場景仿佛對觀眾發出人生三問:你是誰?你在哪?你要去向何方?
直到影片的結尾,似乎回到了影片的開頭,觀眾還看到了舒淇架設攝影機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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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以膠片燃燒的灰燼“復活”了電影,整部電影充滿科幻充滿魔幻,可以世俗可以詩意,可能讓你看得一頭霧水,但又在不經意間被擊中內心深處的柔軟處。
只能說這是導演創造的電影的“魔幻時刻”。
是導演畢贛給電影與影迷創造的一個電影女神,如果你愛她,就會忽略一切缺點,只看到黑暗中群星閃耀的星光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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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就仿佛一場尷尬的約會,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這就是電影的世界,沒什么好解釋的,愛就愛,不愛就是不愛。
6:多說一句票房
當然,不止我一個人覺得電影難以評價,豆瓣網友給出的評價也是出奇不一致。
導演畢贛之前拍的《路邊野餐》《地球最后的夜晚》都是文藝范,口碑不錯但票房一般。這次拉上易烊千璽和舒淇,想打造出一部兼具商業性,突破性和審美表達的華語藝術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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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注定能引發討論,但作為電影藝術時尚單品,又注定不是大眾化的電影——你能看到“幾層”,能品出“什么味道”,取決于你自己。
所以平臺預測的兩億票房,我認為合理。
藝術片觀眾本就有限,易烊千璽的存在只是最大限度激發了年輕觀眾的觀影熱情。
但你無法統一觀眾的審美,它是專屬于導演畢贛的口味。
就像紅樓夢中,賈寶玉只是誤入紅塵的一塊“頑石”,每一部電影,也只能游歷人間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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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會消失,走過百年的電影也終會消失,遑論一部電影,但它曾經存在過,曾帶給每個觀眾獨特的人生體驗,喜歡或討厭,都是人生體驗的一種。
這就是電影的意義,它拓展了我們的人生,為我們做了幾個不敢做的夢。
人生這場大夢,只有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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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好不好看,也得自己看。
狂野或不狂野,這都是屬于你的電影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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