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離婚后,我吃飯要憑小票報銷,每頓限額十塊。
他們建了個群叫“拖油瓶喂養計劃”,規定誰審單誰轉賬。
我每天像個乞丐,為了加根火腿腸都要寫三百字申請書。
有次我買水沒要發票,群里瞬間炸了。
姜元成,你女兒學會貪污了,這頓飯你自己掏腰包吧!
劉新月,你少來這套!你給你繼女買最新款蘋果手機時,怎么不讓她開發票?
他們罵完,又私發語音給我,說爸爸/媽媽也是為了讓你學會節儉。
直到那天,我急性闌尾炎痛暈在路邊,在群里求他們轉手術費,他們卻為了誰該出大頭吵了半宿。
最后,我爸發了張他在三亞給繼子過生日的煙花視頻:沒空,忙著給我兒子許愿。
而我媽緊隨其后,曬出她帶繼女做醫美的賬單:我也沒空,忙著給我女兒變美。
看完消息,我直接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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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里彈出一條消息。
今日晚餐報銷申請,因無小票,駁回。
我盯著手機屏幕,胃里一陣痙攣。
那是路邊攤的炒粉七塊錢,老板是個老太太,根本沒有打印機。
我打字解釋:媽,那是路邊攤,真的沒有小票。
三秒后,我媽發來一段語音:
姜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誰知道你是不是吃了五塊錢,想騙我七塊?從小就撒謊成性,跟你爸一個德行。
我爸一聽直接回懟:
別扯上我劉新月,今天審單的是你,你想賴賬直說,對了姜萊,明天早飯申請記得提前寫,少于三百字不批。
我看著手里那份涼透的炒粉,眼淚掉了下來。
為了加一根兩塊錢的火腿腸,我昨晚熬夜寫了三百字的的申請書。
結果因為錯別字扣了一分,火腿腸沒批下來。
我爸媽離婚三年,我是他們互相推諉的皮球。
他們各自組建了新家庭,都有了新的寶貝。
為了防止我在中間“兩頭吃”,他們建了這個群。
每一分錢,都要像審犯人一樣審核。
我咬了一口冷硬的炒粉,機械地咀嚼。
群里又熱鬧起來。
我媽發了一張照片,是最新款的蘋果手機,配文:給我家小雅買的,獎勵她考了全班第十。
我爸不甘示弱,發了個小視頻,漫天煙花下,他摟著繼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兒子,生日快樂,以后三亞就是咱家后花園!
我看著那個視頻,突然想起,我也曾考過全班第一。
那時候我說想要個新書包。
姜元成說:書包能裝書就行,虛榮心怎么那么強?
劉新月說:你爸說得對,女孩子要窮養。
現在,他們對別人的孩子,倒是富養得很。
腹部的絞痛突然加劇,像是有把刀在里面攪動。
我疼得冷汗直流,蜷縮在路邊的長椅上。
視線開始模糊,我顫抖著在群里發消息。
爸,媽,我肚子好痛,可能是闌尾炎,能不能轉點錢我去醫院...
沒人理我。
他們還在群里互相攀比誰對現在的家庭更舍得花錢。
我咬著牙,又發了一條:我真的動不了了,救命...
過了五分鐘,我媽回了。
姜萊,苦肉計這招過時了。上次你說買資料書,結果被我發現是買漫畫,現在又裝病?
我爸:
別理她,就是想騙錢去玩。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節儉,整天想著怎么從父母兜里掏錢。
痛感淹沒了理智,我手機滑落在地。
昏迷前,我看到群里最后一條消息。
是我爸轉發的一條鏈接:《如何識破青春期孩子的謊言》。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的走廊上。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一個好心的外賣小哥把我送來的,還替我墊付了掛號費。
醫生拿著單子過來,眉頭緊鎖。
“急性闌尾炎穿孔,需要馬上手術,家屬呢?”
我張了張嘴,嗓子干啞得厲害:
“我自己簽。”
醫生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
“你才十八歲,手術需要監護人簽字,而且費用...”
“我有錢。”
我撒謊了。
我卡里只有攢下來的三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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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機,在群里拍了一張診斷書的照片。
醫生說穿孔了,要手術,需要五千塊。
群里死一樣的寂靜。
過了很久,我媽發了一條語音。
五千?割個闌尾要五千?姜萊你是不是聯合醫院騙我?社區診所幾百塊就能搞定!
我爸緊接著說:我現在在三亞,回不去。這錢應該是你媽出,畢竟這周輪到她管你。
我媽立刻炸毛:
憑什么我出?上次你兒子過生日你花了兩萬,現在女兒手術費你跟我算計?
那是我的錢!姜萊是咱們的共同債務,必須AA!
AA?行啊,那你先轉2500過來,見錢我再轉。
你先轉!誰知道你會不會吞了我的錢!
他們為了誰先轉賬,在群里吵了一個小時。
我看著那些不斷彈出的消息,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割我的肉。
痛感已經麻木了,心里的寒意卻滲透骨髓。
醫生在旁邊看著我,嘆了口氣:“小姑娘,再不手術會感染休克的。”
我抬起頭,看著醫生,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醫生,能不能...先做手術?我寫欠條,我以后打工還給醫院。”
醫生愣住了。
就在這時,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拿走了醫生手里的單子。
“我簽。”
我費力地轉過頭。
是一個穿著黑色沖鋒衣的男生,看起來很年輕眉眼冷峻。
我認得他,是我們學校計算機系的學神顧言洲,總是獨來獨往。
他刷卡,簽字,一氣呵成。
“你是她什么人?”醫生問。
男生看了我一眼,語氣淡淡的:“債主。”
被推進手術室前,我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我爸發來的:
商量好了,我們一人出一千,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這么大的人了,生病也是自己不注意,要承擔責任。
接著是兩個轉賬紅包。
備注寫著:“省著點花,多退少補。”
我看著那兩個紅包,突然笑了。
我沒有點開紅包,而是直接關機。
手術燈亮起的那一刻,我對自己說:
姜萊,你是個孤兒了。
手術很成功。
醒來后,那個男生還在。
他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腿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
屏幕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碼。
見我醒了,他合上電腦,從包里拿出一張A4紙。
“手術費加住院費,一共六千八。利息按銀行同期貸款算,什么時候還?”
他的聲音很好聽,但冷得像冰。
我虛弱地開口:“我會還的...但我現在沒有。”
他挑了挑眉:“看出來了。”
他把紙放在床頭:“我叫顧言洲,你手機一直在響,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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