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他點(diǎn)燃一支煙，猩紅的火光在黑暗里明明滅滅，像極了很多年前，他們蜷縮在唐樓那張破木板床上，分食一碗車仔面時，窗外那盞接觸不良的霓虹招牌。
那時真窮啊，窮得只剩下彼此。
他記得最深的是一個冬夜，寒風(fēng)從裂縫里鉆進(jìn)來，像刀片刮在兩人身上，他們把所有的衣服都蓋在身上，還是冷得牙齒打顫。
顧檀月緊緊嵌在他懷里，用身體溫暖他，發(fā)頂?shù)种南掳停骸袄^白，再忍忍，等我們出頭了，絕不會再讓你受這種苦。”
他信了。
所以他陪著她從廟街砍到中環(huán)，看著她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女打手，成為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檀月姐。
他后背那道為她擋下的疤，至今還在陰雨天隱隱作痛……
煙蒂燙到了指尖，他才恍然回神。
心頭緩緩涌起一陣酸澀。
這條血路他們走了十五年，卻敵不過后來者輕飄飄的眼淚。
天光亮起，他眼底最后一絲波瀾也歸于沉寂。
他發(fā)動車子準(zhǔn)備離開。
就在這時，樓梯口出現(xiàn)了顧檀月的身影。
“繼白，”她敲了敲車窗，“你一直在等我？昨天事出緊急，沈淵受了驚嚇，我只好安排他在這里。”
“他一個清清白白的人，因?yàn)槲也疟痪磉M(jìn)這種事中，我不能不管。”
車窗是深色的，足夠他遮掩住所有表情。
踩下油門。
車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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