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有這樣一張臉,你可能叫不出他的名字,但只要他一出場,你就知道,“壞人來了”。
他梳著油光锃亮的大背頭,戴著金絲眼鏡,嘴角永遠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奸笑。
他就是被譽為香港影壇“第一奸神”的演員——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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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潤發的《賭神》里,他是那個出賣兄弟、陰險狡詐的“高義”;
在劉德華的《至尊無上》里,他是那個心狠手辣的日本黑幫頭目。
他演的壞人,壞得那么純粹,那么深入骨髓,以至于很多觀眾看完電影都恨得牙癢癢,甚至有影迷在大街上指著他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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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唏噓的是,這位在熒幕上“作惡多端”的大反派,早在2008年就因肺癌去世,至今已過去16年。
他走的時候,年僅54歲,親人甚至沒能趕上見他最后一面。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位“奸神”的葬禮,竟有300多位朋友自發從香港、內地趕來為他送行,連向華強、萬梓良、吳孟達等圈內大佬都送來了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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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留下的3500萬港元遺產,更是全部留給了遠在美國的前妻和女兒。
一個在戲里可恨至極的男人,為何在戲外能贏得如此多的尊重和情誼?
龍方的演藝之路,開始得相當“硬核”,也充滿了那個時代香港電影人的典型印記。
他原名李健民,出生于一個普通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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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他,和表演沒有半點關系,最早是香港一個歌舞團的經理,負責管理日常運營。因為工作關系,他結識了不少演藝圈的朋友。
后來,香港武俠片和動作片盛行,身手還算矯健的他,被朋友拉進了片場,開始做武師。
武師,是片場里最辛苦、最沒有存在感的工種之一。
每天吊著威亞飛來飛去,或者在拳腳戲里充當人肉沙包,拿著微薄的薪水,臉上還不能有清晰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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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年里,龍方參演了《上海灘大亨》、《雙俠》等電影,但都是些面目模糊的小角色,離“紅”這個字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日復一日的龍套生涯,讓龍方感到前途渺茫。
恰逢此時,香港經濟起飛,他覺得做生意或許更有前途。
于是,他暫時告別了片場,跑到美國的一家中餐館當起了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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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借著精明的頭腦和管理經驗,他把餐館打理得井井有條。如果不是那一個“意外”的電話,他的人生軌跡或許會完全不同。
1989年香港電影圈的風云人物王晶,正在籌拍一部野心之作——《至尊無上》。
這部電影請來了當時香港最頂級的兩大巨星——劉德華和譚詠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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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俱備,只差一個能與兩位巨星分庭抗禮,并且氣場足夠強大的大反派。
王晶找遍了香港的“惡人臉”,總覺得差點意思。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有人向他推薦了遠在美國、已經半退圈的龍方。
據說,王晶第一眼看到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龍方時,還覺得他不像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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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龍方按照要求,摘下眼鏡,對著鏡頭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時,那種“斯文敗類”的氣質瞬間迸發出來。
王晶當場拍板:“就是他了!”
就這樣,龍方受邀回港,出演了片中那個心狠手辣、城府極深的日本黑幫頭目“宮本太郎”。
這部電影大獲成功,龍方那張“笑里藏刀”的臉,也一夜之間被全香港的觀眾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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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嶄新的“反派專業戶”就此誕生。
緊接著,王晶又在另一部即將成為經典的電影《賭神》里,為他量身打造了“高義”一角。
這個角色,簡直是為龍方而生。他將高義的陰險、貪婪和背信棄義演繹得淋漓盡致,尤其是在陷害“賭神”高進(周潤發飾)時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成了無數觀眾的“童年陰影”。
“我只要殺了你,我就能擁有你的一切!”這句臺詞,至今仍是港片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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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義”這個角色,讓龍方徹底坐穩了香港影壇“第一奸神”的寶座。
從此龍方的“反派之路”一發不可收拾。
在短短十幾年間,他出演了上百部電影,幾乎清一色都是壞人。
他成了周潤發、劉德華、周星馳、李連杰等巨星的“御用反派”,只要有他在,電影的戲劇沖突感瞬間拉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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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洛傳》里,他是那個欺軟怕硬的賭場大佬;
在《龍的傳人》里,他是那個企圖吞并周星馳家業的無良奸商;
在《新喋血雙雄》里,他又是那個變態瘋狂的殺人魔……他的“壞”,千姿百態,各有不同,但都同樣讓人恨之入骨。
演壞人演得太成功,對一個演員來說,既是榮耀,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龍方就深受其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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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塑造的反派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很多觀眾都將對角色的恨意轉移到了他本人身上。
走在大街上,他時常會遇到對他指指點點、甚至破口大罵的路人。
有一次,他去理發,理發師一邊給他剪頭發,一邊咬牙切齒地說:“高義,我真想一剪刀……”嚇得他哭笑不得。
坐出租車,司機會從后視鏡里瞪他;去餐廳吃飯,服務員會給他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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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來自陌生人的無端惡意,讓他倍感無奈。
更嚴重的是,這種“惡人”形象,也深刻地影響到了他的家庭生活。
據說,他的妻子就是因為無法忍受丈夫總是在電影里演壞人,以及外界因此帶來的種種壓力和誤解,最終選擇與他離婚,并帶著年幼的女兒遠赴美國生活。
妻女的離開,成了龍方心中永遠無法彌補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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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在一次采訪中苦澀地表示,自己演了一輩子壞人,到頭來卻失去了最珍貴的家庭。
2000年在拍完電影《生死拳速》后,身心俱疲的龍方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退出演藝圈。
他不想再演壞人了,也不想再過那種走到哪里都被人指著鼻子罵的生活。
他把目光投向了正在蓬勃發展的內地市場,開始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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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是想換一種生活,擺脫那個如影隨形的“奸人”標簽,用商人的身份重新證明自己。
事實證明,龍方不僅是個好演員,也是個有商業頭腦的生意人。
他在內地經營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積累了不菲的身家。
就在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擺脫過去的陰影,開啟人生新篇章時,命運卻又一次和他開了個殘酷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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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龍方開始持續不斷地咳嗽,起初他以為只是操勞過度導致的小毛病,沒太在意。
直到有一天,他咳出了血,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立刻趕到醫院檢查,結果如同晴天霹靂——肺癌晚期。
從確診到去世,只有短短幾個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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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生命倒計時的日子里,龍方表現出了驚人的堅強和豁達。
他沒有怨天尤人,而是積極配合治療。據他的朋友回憶,即使在病重時,他依然會和前來探望的朋友開玩笑,囑咐他們要保重身體,不要像他一樣不愛惜自己。
他甚至還在病床上,幫朋友分析生意上的問題,出謀劃策。
2008年11月14日,龍方在西安的一家醫院病逝,終年54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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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遠在美國的前妻和女兒,因為種種原因,最終沒能趕上見他最后一面。
這成了他人生最后的遺憾。
他的后事,全是由他在內地和香港的一幫朋友幫忙操辦的。
紀念儀式在深圳低調舉行,但現場卻涌來了300多位自發為他送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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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在熒幕上“壞事做盡”的人,在現實中卻是一個重情重義、廣受朋友愛戴的好人。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人唏噓不已。
最讓人動容的,是他臨終前的安排,他將自己經商多年積攢下的房產和積蓄,總計3500萬港元的遺產,通過律師立下遺囑,全部留給了已經離婚多年、遠在美國的前妻和女兒,希望能保障她們未來的生活。
這個在戲里總是背叛親友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自己的方式,給了家人最后的溫柔與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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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行動證明,戲是戲,生活是生活。他對家人的愛,從未因距離和離異而改變。
如今龍方已經去世16年了。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也早已落幕。
但每當我們在重溫那些經典港片時,看到那張熟悉又可恨的臉,或許會想起他戲外那段不為人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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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精湛的演技,為我們留下了一個個無法超越的“惡人”形象,也用自己的真實人生,詮釋了什么叫做“戲如人生,人生如戲”。
戲里的他,有多可恨;戲外的他,就有多可敬。
這位香港影壇獨一無二的“奸神”,他的人生故事,比他演過的任何一部電影,都更值得我們回味與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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