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那一抹橘紅,緩緩沉入遠山的懷抱。我站在歲月的河岸,看光影在皺紋間流轉。原來最深的眷戀,從來不在響亮的名號里,而在那些被時光打磨得溫潤的呼喚中。曾見鄰家老夫婦,銀發如雪并肩坐。她總喚他“老倔頭”,他笑著應聲“知道了”。六十載風雨走過,“親愛的”早已化作晨起那杯溫水,深夜那盞留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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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沈復在《浮生六記》中寫道:“無人調護,自去經心。”蕓娘對三白的牽掛,何嘗不是藏在一聲聲“君”的輕喚里。那時車馬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所有的深情都沉淀在平凡的稱謂中。唐人李冶有詩:“至近至遠東西,至深至淺清溪。”人與人最近是名字,最遠也是名字。
當她在灶臺邊輕喚你的全名,尾音里帶著江南煙雨的柔軟,那便是將半生故事都揉進了兩個字里。“寶寶”不止是稚兒的專屬。見過一對古稀老人,老太太總會摸著老伴的白發說:“我家老小孩”他耳背,總要她重復,卻每次都笑得像收到糖的孩子。原來到老才知道,最高級的愛情是把你寵回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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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悼念亡妻:“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若王弗還在,或許不會喊他“夫君”,定是那聲帶著蜀地口音的“子瞻”。有些稱呼,一旦在心里生根,就連死亡都不能讓它枯萎。如今常看見年輕人執著于“老公”“老婆”的稱呼,卻不知這兩個字太新,載不動六十年的風霜。
真正歷久彌香的,是那些只有你們懂的暗號——或許是“老頭子”,或許是年輕時的綽號,或許只是一個眼神。夕陽漸漸隱去最后一道金邊,晚風送來鄰家的飯菜香。我聽見老奶奶站在門口呼喚:“吃飯了——”沒有稱呼,卻比任何稱呼都動人。原來當生命走進秋天,所有的語言都褪去華彩,只剩下最本真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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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惜那個不叫你“老公”的人吧。她在晨光里叫你“懶蟲”,在病榻前叫你“冤家”,在夕陽下叫你“老伴”。這些看似尋常的呼喚,恰似晚照里最溫柔的光,照亮了我們平凡卻珍貴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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