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橫空出世,爭議漩渦
2024年的春天,互聯網這口大鍋里,又被人扔進了一塊滾燙的石頭,炸得滿池沸水。
這石頭,不是什么流量小生塌房,也不是哪個資本大佬跑路,而是一位86歲的老頭兒,娶了個36歲的新媳婦。
這老頭叫范曾。
消息在虛擬世界里擴散,從微博到,從知識分子的書齋到市井小民的飯桌,無人不談范曾。
一張他與新婚妻子徐萌的合影,配上一篇他親筆書寫的結婚聲明,瞬間點燃了輿論的干柴烈火。
照片里,86歲的老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是久經風霜后的平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身邊的女子,年輕,貌美,眼神里是順從還是愛慕,沒人說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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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快分裂成了兩極。
一些人,多是些自詡思想開明的新派人物,立馬站出來高呼“愛情自由”。
他們說,你看人家楊振寧和翁帆,年齡差更大,不也成了佳話?
范大師這是老當益壯,寶刀不老,是藝術生命力的延續,是人性光輝的體現。
更有甚者,開始引經據典,從齊白石到畢加索,試圖證明風流韻事乃是天才的標配,是打破世俗枷鎖的勇氣。
在他們嘴里,這樁婚事,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但更多的人,他們不吐臟字,但話里的譏誚比刀子還鋒利。
“為老不尊”、“晚節不保”這樣的詞匯都算客氣了,更損的,是翻出他那篇漏洞百出的結婚聲明,逐字逐句地批駁,像是在公開處刑。
這群人,不關心什么愛情自由,他們關心的是一個自詡為“國學大師”的人,為何會在自己最重要的文書里寫出錯別字,為何連繁簡字體都用得一塌糊涂。
嘲諷聲中,陳年的舊賬被一筆一筆翻了出來。
有人扒出他如何背叛恩師沈從文,如何與國畫大師黃永玉勢同水火,如何奪走兄弟的妻子……樁樁件件,都與他自我標榜的“清心寡欲”、“德藝雙馨”背道而馳。
于是,一個巨大的問號,懸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范曾,這個自稱“五百年一巨匠”的人物,究竟是個被時代埋沒、被俗人誤解的曠世奇才,還是一個深諳人性、精于算計的投機客?
他與郭沫若、沈從文、李苦禪、黃永玉,那些如雷貫貫耳的名字之間的恩怨情仇,那些被歲月塵封的往事,真相到底是什么?
風暴的中心,范曾與他的新婚妻子徐萌安坐家中,對外界的喧囂充耳不聞。
或許,在他看來,這滿城的風雨,不過是他傳奇人生中又一朵絢爛的浪花。
這世間的毀譽,于他而言,早已是過眼云煙。他要的,是歷史的最終審判。
而我們的故事,就要從這審判的起點,從這位“巨匠”的少年時代說起。
02 天才少年的“抱沖”之志
1938年,當中華大地在戰火中呻吟時,江蘇南通一個詩書世家里,范曾呱呱墜地。
他的家譜,據說能一直追溯到北宋那位“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范仲淹。
這出生,就像小說里的主角,自帶一層金光閃閃的背景板。
更有人考證說,他家祖上,其實是那位輔佐項羽的第一謀士范增。
你看,連名字都如此相似,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這孩子生來就不是凡品。
事實也確實如此。
范曾的童年,就是一部標準的“神童”成長史。
別人家的孩子還在玩泥巴,4歲的他,已經能字正腔圓地朗誦《岳陽樓記》和《木蘭辭》。
這事兒,在當時的小城里,足夠街坊鄰里說上好幾年。
5歲上學,品學兼優,對畫畫更是有著肉眼可見的天賦。
當同齡人還在為畫一個圓圈而苦惱時,13歲的他,已經昂首挺胸地加入了南通市美術協會,成了遠近聞名的小畫家。
天賦這東西,就像泉水,堵是堵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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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他考入南開大學歷史系,一個文科頂尖學府。
可歷史的故紙堆,顯然關不住他那顆對色彩和線條蠢蠢欲動的心。
兩年后,他做出了人生的第一個重要決定——轉學至中央美術學院。
這里,是當時中國美術界的最高殿堂。
他成了蔣兆和、李苦禪、李可染、黃永玉等一眾大師的學生。
這些名字,隨便拎出一個,都是中國現代美術史上的一座高峰。
范曾就像一塊干燥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大師們的藝術養分。
蔣兆和的人物畫,給了他造型的筋骨;李苦禪的水墨,給了他筆墨的豪情。尤其是李苦禪,那位性格豪放如山東響馬的畫壇巨匠,對他格外器重,甚至將自己一生唯一一本大畫冊《李苦禪畫集》的序言,交給了這個年輕的學生來寫。那是何等的信任與期許。
此時的范曾,意氣風發,為自己取字“十翼”,號“抱沖齋主”。
“十翼”,典出《易經》,孔子作《易傳》十篇,被稱為“十翼”。
他取這個字,野心昭然若揭。
別人最多長對“雙翼”,他要長“十翼”,他要飛得比所有人都高,要以上帝視角俯瞰這蕓蕓眾生。
而“抱沖”,則出自唐人韋應物的詩句:“守默共無吝,抱沖俱寡營。”
意思是,人要少些思慮,少些鉆營,保持內心的虛靜安寧。
這個號,像是在時刻提醒自己,要追求一種清心寡欲、與世無爭的境界。
一個“十翼”,是他向世界宣告的野心;一個“抱沖”,是他為自己設下的人設。
一個外放,一個內斂;一個要征服世界,一個要退守內心。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詭異地統一在了青年范曾的身上,似乎為他日后那充滿爭議、毀譽參半的人生,埋下了最深刻、也最具諷刺性的伏筆。
03 “文姬歸漢”一畫成名
1962年的北京,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躁動不安的氣息。
對于24歲的范曾來說,這種躁動,是畢業的焦慮,更是機遇的召喚。
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前方的道路一片迷茫。
他知道,僅憑天賦和在學校里的一點小名氣,想在這京城里混出個名堂,比登天還難。
他需要一個跳板,一個能讓他一步登天的機會。
機會很快就來了。
當時,文壇泰斗郭沫若新寫了一部歷史劇《文姬歸漢》,正在上演,好評如潮。
范曾的腦子轉得比誰都快,他敏銳地嗅到了其中的價值。
他決定,自己的畢業作品,就畫《文姬歸漢》。
他把自己關在畫室里,廢寢忘食。
這幅畫,他確實畫得不錯,人物神情、衣袂飄動,都頗見功力。
但畫完之后,范曾看著自己的作品,總覺得還缺點什么。缺
的,不是筆墨,而是一道能讓這幅畫“點石成金”的光環。
他把目光投向了郭沫若。
接下來的操作,足以寫進任何一本關于“成功學”的教科書。
范曾沒有像愣頭青一樣直接去郭家撞大運。
他花了幾天時間,像個偵探一樣,通過各種關系,多方打聽,徹底摸清了郭沫若的日常作息、出行習慣,甚至連郭老喜歡坐哪輛車、司機是誰、每天大概幾點回家都了如指掌。
他精心準備了多套說辭,在宿舍的鏡子前反復演練,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的停頓,都設計得恰到好處。
他要的不是一次莽撞的攔車,而是一場看似偶然、實則必然的“偶遇”。
他選擇了一個傍晚。
那個時間點,郭沫若剛剛結束一天的工作,身體略帶疲憊,但心情通常不錯,警惕性也最低。
當郭沫若的專車緩緩駛來時,一個穿著樸素、懷抱畫卷的年輕人,突然從路邊閃出。
他沒有驚慌失措地撲上去,而是以一種極為謙卑的姿態,恭敬地站在車前,眼神里充滿了對前輩的景仰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忐忑。
司機以為是攔路的,正要呵斥,車窗已經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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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范曾立刻抓住機會,用他演練了無數遍的說辭,言簡意賅地說明來意,并將精心裝裱的《文姬歸漢圖》呈了上去。
郭沫若一看,畫的竟是自己劇作的題材,畫中蔡文姬的眼神哀婉而堅定,頗得神韻。
他來了興致,覺得這個年輕人不僅畫得好,還很有心。
一時詩興大發,當即在畫上揮毫題了一首詩,并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范曾接過畫卷時,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幅畫,配上文壇泰斗的詩,再加上郭沫若三個字的分量,簡直就是一張通往名利場的入場券。
他拿著這幅畫回到中央美院,立刻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同學們圍著他,眼神里充滿了羨慕和嫉妒。
范曾,一夜成名。
然而,這陣風也吹到了老師們的耳朵里。他的導師蔣兆和與系主任、著名畫家葉淺予看到這幅畫后,勃然大怒。
在他們這些老派知識分子看來,藝術是純粹的,不應摻雜如此赤裸裸的功利心。
他們嚴厲地批評范曾,說這是“攀龍附鳳”,是“靠名人光芒愚弄觀眾”的投機行為,并決定,這幅畫不許參加畢業展覽。
這無異于一盆冷水澆在范曾火熱的心上。
但他沒有像一般學生那樣認錯或者對抗。他迅速冷靜下來,開始了第二次“危機公關”。
他私下里找到了一位在校內德高望重、思想相對開明的老教授。
在這位老教授面前,范曾聲淚俱下,他沒有為自己的行為辯解,而是反復強調自己對藝術的赤誠之心,以及對郭老如高山仰止般的崇敬。
他巧妙地將自己的“投機”,包裝成了一個熱血青年對偶像的“真情流露”。
他那繪聲繪色的表演,最終打動了這位老教授。通過老教授的斡旋和說情,校方最終做出了妥協:畫可以參展,但郭沫若的題字必須用紙蓋住。
這個結果,對范曾來說,已是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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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當天,那張蓋在題字上的白紙,比題字本身更引人注目,它像一個巨大的謎題,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人們交頭接耳,都在議論這張紙下面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范曾的名字,就這樣,以一種更富戲劇性的方式,傳遍了整個京城藝術圈。
這一年,他24歲。
他用一幅畫,為自己的人生,撬開了一道通往名利之巔的縫隙。
04 毀譽參半的大師路
從中央美院畢業,范曾面臨著所有年輕人都要面對的難題:工作分配。
他那點在校園里積攢的名氣,在偌大的北京城里,如同一滴水匯入大海,瞬間無影無蹤。
他又一次將目光投向了那些能決定他命運的大人物。
這一次,他瞄準了文學大師沈從文。
他開始給沈從文寫信,一封接一封。
信中的文字,充滿了孺慕之情,辭藻華麗,情感豐沛得幾乎要溢出紙面。
他甚至在信中繪聲繪色地描述,自己有一次“夢見沈先生生病,竟連夜從天津趕來探望”。
大師被這個年輕人的“赤誠”深深打動了。
于是,沈從文動用了自己的關系,熱心為之疏通,最終幫助范曾進入了中國歷史博物館工作,名義上是為自己正在編著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繪制插圖,實際上,已將其視為關門弟子,成了自己的助手。
那段日子,兩人情同父子。
范曾一口一個“沈老師”,恭敬備至;沈從文則對他呵護有加,發現他生活拮據,竟連續半年,每月從自己本不豐厚的工資里,拿出20元來資助他。
在那個年代,20元,是一個普通家庭半個月的生活費。
然而,這溫情脈脈的師徒情誼,很快就在時代的狂風暴雨中,被撕得粉碎。
幾年后,那場席卷一切的文藝震蕩開始了。
沈從文這樣的“老學究”,首當其沖,成了被批斗的對象。
一夜之間,他從受人尊敬的大師,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反動學術權威”。
大字報像雪片一樣貼滿了博物館的墻壁,上面羅列著各種聳人聽聞的罪狀。
沈從文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他見過太多的風浪,以為自己早已心如古井。但當他看到那些攻擊他最惡毒、揭發他最詳盡的大字報時,他還是感到了徹骨的寒冷和巨大的震動。
因為,寫這些大字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曾經傾心栽培、慷慨資助的“愛徒”——范曾。
范曾,像一個突然覺醒的革命斗士,陸續貼出了十幾張大字報,洋洋灑灑,羅列了沈從文數百條“罪狀”。
他將沈家形容為資產階級腐朽生活的“裴多斐俱樂部”,編造說沈從文讓家中的女眷陪客人跳舞,播放黃色唱片。
他用最惡毒、最不堪的語言,給自己的恩師潑臟水,說他“頭上長膿包,爛透了”。
這哪里是揭發,分明是置人于死地的構陷。
沈從文后來在給妻子的信中寫道:“巨大震動!”
這四個字,濃縮了多少痛苦與憤慨。
他從此看透了范曾,評價他“為人陰險”、“損人利己”。
兩人之間最后的情分,斷絕于一次學術討論。
范曾畫了一幅屈原像,沈從文出于一個學者的嚴謹,好心指出了畫像中幾處服飾上的錯誤。
這在過去,是再正常不過的師徒間的切磋。
但這一次,范曾的反應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當著博物館里其他同事的面,他勃然大怒,指著沈從文的鼻子吼道:“你那套過時了!收起你那套舊學問吧!我這畫,是上頭批準的,代表了新時代的方向!你,靠邊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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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抓起沈從文用紅筆標注了修改意見的草圖,揉成一團,狠狠地扔進了墻角的紙簍里。
動作決絕,沒有一絲猶豫。
那一刻,他扔掉的不僅是一張畫稿,更是師徒間最后的一點恩義。
這一幕,成了他“忘恩負義”的鐵證,在圈內流傳開來。
多年以后,范曾在他寫的《我與沈從文的恩恩怨怨》中,大體承認了這些事。
但他輕描淡寫地將責任推給了那個瘋狂的時代,說那是在運動中“概莫能外”的顛覆。
仿佛捅向恩師的那把刀,不是他遞的,而是時代硬塞在他手里的。
同樣被這把刀刺傷的,還有他的另一位恩師,國畫大師李苦禪。
李苦禪曾對他寄予厚望,但范曾的狂妄與人品,最終讓這位豪爽的老人徹底失望。
師徒二人如何決裂,坊間眾說紛紜,但李苦禪臨終前的那句評價,卻像烙印一樣,永遠刻在了范曾的身上。老人痛罵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李苦禪在彌留之際,還特意交代家人:“我沒有范曾這個學生!”
并留下遺言,自己死后,決不許范曾為他扶靈。
1983年,李苦禪的葬禮上,范曾還是來了。
他被李家的子女和弟子們攔在門外,場面尷尬至極。
若不是李苦禪的另一位弟子萬兆元心善,看他可憐,放他進來,他連恩師的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從“愛徒”到“中山狼”,范曾在通往“大師”的路上,留下了一串帶血的腳印。
05 與黃永玉的終極對決
如果說,范曾對沈從文和李苦禪的背叛,還帶著幾分特殊年代下人性扭曲的悲劇色彩,那么他與另一位大師黃永玉的決裂,則是一場純粹的、棋逢對手的性格與尊嚴之戰。
黃永玉,何許人也?
畫壇鬼才,性情中人,一個叼著煙斗、渾身都是故事的老頭。
他不僅是范曾在中央美院的版畫課老師,更是沈從文的表侄子。
黃永玉早就看出了范曾的才氣,但也早就看穿了他骨子里的狂妄和投機。
他對范曾當年如何對待自己表叔沈從文的事,更是耿耿于懷。
兩個同樣才華橫溢、性格又都極度驕傲的人,就像兩塊磁鐵的同極,靠得越近,斥力越大。
導火索,是范曾那句著名的自我評價:“五百年一巨匠”。
此言一出,整個藝術圈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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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永玉聽了,只是冷笑一聲。他沒說什么,但他畫了一幅畫。畫中,一個男人,穿著背心,乜斜著眼,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冷笑,右手食指向旁邊指著,神態活靈活現。
畫上題了五個字,簡單粗暴,直抒胸臆:“你他媽又吹。”
畫雖未點名,但畫中人那股子舍我其誰的狂勁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諷刺誰。
這幅畫,像一記響亮的耳光,隔空抽在了范曾的臉上。
范曾是什么人?
睚眥必報。
他立刻展開了瘋狂的反擊。他也畫了一幅畫,畫中是一個面目猥瑣的男人,戴著一頂滑稽的美式禮帽,叼著一個不成比例的大煙斗——這煙斗,正是黃永玉的標志。
這男人肩上扛著一支巨大的毛筆當扁擔,扁擔上掛著幾個破桶和提包,屁股后面,還赫然吊著一條毛茸茸的狗尾巴。
這還沒完。
范曾為此畫配上了一篇萬字長文,題目就叫《蝜蝂外傳——為黃永玉畫像》。
蝜蝂,是柳宗元筆下一種喜歡背東西的小蟲,見什么都往身上背,直到把自己活活壓死。
范曾用這個典故,惡毒地攻擊黃永玉,說他是來自湘西的“山里人”,靈魂丑惡,寡情薄意,政治投機,就像那只貪婪又愚蠢的小爬蟲。
文章一出,矛盾徹底公開化,兩人撕破了臉,成了畫壇不共戴天的死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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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畫壇公案”,成了無數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他們的戰場,從畫紙延伸到了現實。
據說,在一次重要的慈善拍賣會上,兩人再次狹路相逢。
當時,正好輪到黃永玉的一幅畫作拍賣。
范曾坐在臺下,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他悄悄示意身邊的朋友,兩人開始聯手抬價。
價格一路飆升,遠超市場預期。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范曾志在必得時,他卻突然收手,將這幅被炒成天價的畫,甩給了一個措手不及的競拍者。
他的算盤打得很精:讓黃永玉的畫拍出虛高的價格,事后必然引來“有價無市”的非議,讓黃永玉陷入尷尬。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臺上的黃永玉身上,看他如何收場。
只見黃永玉不慌不忙地拿起話筒,臉上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先是感謝了那位最終的競得者,然后話鋒一轉,朗聲宣布:“為了感謝各位朋友的厚愛,我決定,將本次拍賣超出起拍價的所有溢價部分,全部追加捐贈給慈善機構!”
他頓了頓,目光若有若無地瞟向范曾的方向,繼續說道:“尤其要感謝范曾先生和他的朋友,為慈善事業做出的慷慨貢獻!”
話音剛落,滿堂喝彩。
黃永玉四兩撥千斤,不僅化解了危機,還贏得了一個“高風亮節”的好名聲。范曾精心設計的圈套,反倒成了為對手抬轎子的墊腳石,他坐在臺下,臉色鐵青,想必心里早已把黃永玉罵了千百遍。
文斗不成,差點就上了武斗。
有一次,在朋友的聚會上,兩人不期而遇。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酒過三巡,黃永玉突然“嚯”地站起來,指著范曾,眼睛里冒著火:“今天我想打人!”
氣氛瞬間緊張到了冰點。
若不是周圍的朋友們死死拉住,一場大師級的“全武行”恐怕就在所難免。
這場曠日持久的互掐,成了中國當代畫壇最著名的一樁公案。兩個天才,用盡了他們的才華與刻薄,為我們上演了一出最精彩的“雅斗”。
只是這背后,是人性的幽暗,還是文人的宿命,就留給后人去評說了。
06 八旬續弦惹風波
在范曾波瀾壯闊的人生畫卷中,除了那些與大師們的恩怨糾葛,最濃墨重彩的一筆,無疑是他對待愛情和女人的態度。
他曾公開宣稱:“我既愛江山,又愛美人。”
這句話,他用一生去踐行,尤其是后半句。
時間回到上世紀70年代初,那是范曾人生的最低谷。
在那場運動中,盡管他極力表現,甚至不惜拿恩師當投名狀,但最終也沒能逃脫時代的波及。
他變得一文不名,生活窘迫,一度棲身在故宮旁邊一個堆滿廢舊家具的倉庫里,與老鼠為伴。
就在這時,他認識了在文化部宣傳隊做演員的須遵德。
須遵德為人仗義,看范曾可憐,待他如同親兄弟。
不僅時常給他送些衣物食物,還處處照顧他。
后來,兩人又被一同下放到湖北咸寧的五七干校,成了名副其實的“難兄難弟”。
這份患難中的情誼,本該比金子還珍貴。
然而,這份情誼,卻在一個夏天,被一個女人徹底擊碎了。
那年休假回京,須遵德熱情地邀請范曾到自己家里吃飯。
就是在這次飯局上,范曾第一次見到了須遵德的妻子——張桂云。
范曾后來在文章里形容初見時的驚艷:“宛如春梅綻雪,秋蕙披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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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看張桂云的眼神,恐怕比看任何一幅傳世名畫都要熾熱。
從此,他心里便種下了一顆罪惡的種子。
他開始利用須遵德對他的信任,趁著這位“恩兄”去外地演出,頻繁地與張桂云秘密約會。
他們的故事,最具畫面感的一個細節,發生在須遵德家那棟14層高的樓里。
為了防止被開電梯的大媽看見,引來懷疑和閑話,范曾每次去找張桂云,都放棄坐電梯,而是選擇從1樓,一步一步,爬樓梯到14樓。
整整十年。
十年間,他究竟爬了多少次那陰暗、狹窄的樓梯,沒有人知道。
這份為了偷情而付出的“毅力”和“執著”,令人咋舌。
這究竟是愛情的力量,還是欲望的驅動?
是癡情,還是無恥?
你可以說他為了“美人”奮不顧身,也可以說他將“朋友妻不可欺”的古訓踩在了腳下。
這段見不得光的地下戀情,持續了十幾年。
直到1988年,50歲的范曾,終于如愿以償。
他與張桂云雙雙離婚,然后走到了一起。
他為她改名為“楠莉”,并高調向世界宣布:“我既愛江山,又愛美人,愿與相愛20年的楠莉共赴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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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于得到了他的“美人”,卻也永遠失去了那個曾經在寒冬里給他送過棉衣的兄弟。
據說,須遵德此后一生,都未曾原諒他。
范曾與楠莉的婚姻,確實和諧美滿。
他為她畫了無數的畫,寫了無數的詩,將她寵成了公主。
然而,他們終究沒能“共赴天涯”。
2021年,楠莉病逝。
83歲的范曾為此發表文章,字字泣血:“自11月9日22時40分楠莉溘然長逝,痛徹肺腑的悲傷一直離不開我,望風垂淚,不能自抑。”
情真意切,聞者傷心。
人們都以為,這位大師將在對亡妻的思念中,孤獨地走完余生。
然而,所有人都低估了范曾對生命和愛情的熱情。
僅僅兩年零五個月后,2024年4月10日,86歲的范曾,再次高調宣布結婚,新娘是小他整整50歲的徐萌。
消息一出,輿論嘩然。
這一次,范曾嫌微博的文字還不足以承載他的喜悅,他決定,要將這件“盛事”,用他最引以為傲的書法,記錄下來,使其成為一件“傳世之作”。
他鋪開特制的彩箋,飽蘸濃墨,用他那龍飛鳳舞、獨一無二的“范體”,寫下了一篇結婚聲明。
他或許以為,這幅作品將來會價值連城,成為一段“藝林佳話”的物證。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幅他自鳴得意的作品,卻讓他自己,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笑話一:錯字連篇,貽笑大方。
通觀這篇110字的聲明,竟有兩處明顯的錯別字。
他將“舉步維艱”寫成了“舉步唯艱”,將“情深意篤”寫成了“情深誼篤”。
“維”與“唯”,“意”與“誼”,音近而義遠。
如果這是哪個小學生寫的,老師頂多打個紅叉。
可出自一位自稱“當代大儒”、“國學大師”的筆下,尤其是在這樣一篇昭告天下的重要文書中,這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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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不禁要問:范大師這五百年的功力,都用到哪兒去了?
笑話二:繁簡混用,體例不通。
為了彰顯古雅和學問,這篇聲明,范曾刻意使用了繁體字。
但奇怪的是,全篇唯獨有兩個字,他用了簡體——“舉步維艱”的“舉”,和“無微不至的關愛”的“關”。
更令人不解的是,文中“關”字出現了兩次,第一次在“關懷”中,他規規矩矩地用了繁體“關”;
可到了后面的“關愛”,卻又“返璞歸真”,用回了簡體“關”。
這究竟是大師不會寫這兩個字的繁體,還是寫到一半忽然筆下懶惰了?
這種在同一篇作品中繁簡混用的做法,是書法創作的大忌。
一個連基本體例都無法統一的人,又如何談得上繼承“中國優秀文化傳統”?
笑話三:自封“佳話”,缺乏自知。
聲明的最后一句,是點睛之筆,也是最大的笑柄:“藝林佳話,此足徵矣。”
自己86歲再娶妙齡女郎,這事兒到底算不算“佳話”,恐怕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的。
佳話,需要時間的沉淀,需要后人的公論。
如此迫不及不及待地“自己給自己發獎”,將一件飽受爭議的私事,強行定義為值得整個藝術界傳頌的美談,這種行為,在公眾看來,不是自信,而是自大;不是風流,而是輕浮。
這句“此足徵矣”,非但沒有“徵”來佳話,反而“徵”來了鋪天蓋地的嘲笑。
這幅本應流芳百世的書法作品,最終成了一塊刻滿“笑話”的恥辱碑,將范曾晚年的狂妄與不嚴謹,永遠地釘在了歷史的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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