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6月中旬的一個清晨,松花江面霧氣翻滾。就在這座新解放不久的城市里,陳賡乘坐的吉普車被一名交警強行攔下——事情的開端,就發生在這不足十分鐘的路程里。
車上沒人多言。陳賡習慣性掀開軍帽沿,透過前擋玻璃觀察那位交警的舉動。只見對方抬手示意、動作生硬,隨后拉門上車,一句“去警察局!”脫口而出。司機愣神,正想解釋交通狀況,被陳賡輕輕拍肩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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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他說的辦。”陳賡聲音平穩。短短七個字,卻帶著少將司令特有的壓迫感。交警顯然感到氣氛異樣,抖了抖袖口,卻仍倚在座位上擺足官威。
吉普車左拐右拐,最終在市政府門前停住。交警環顧四周,嘟囔一句:“怎么開到這兒來了?”陳賡推門下車,對警衛員低聲道:“去請呂市長。”
幾分鐘后,腳步聲匆匆。呂其恩披著大衣,鞋帶沒系好便現身臺階口。他先是敬禮,又急忙握手:“陳司令,電話打來我立即過去,您怎么親自跑一趟?”未等客套結束,陳賡側身指向那位還沒弄清狀況的交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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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人。濫用職權,攔車攬車,你得管。”語速不快,卻句句勁道。交警臉色由白轉紅,低頭無言。現場一時間靜得只剩寒風拍窗。
呂其恩神情尷尬,卻也明白問題嚴重。哈爾濱剛擺脫戰火,百廢待興,作風要是散了,城市建設就成空談。他當場表態:“立刻處理。”陳賡點頭,轉身上車,臨走前只留下一句:“軍工學院的事我改天再談。”
這場看似小插曲,在市府大樓掀起不小波瀾。呂其恩回到辦公室,連夜召集公安、交通、監察等負責人,一口氣提出三條整改:一是嚴禁路口隨意攔車,二是嚴肅值勤禮儀,三是干部下街必須掛牌自律。有人在會議上辯解“人員緊張”,呂其恩擺手:“緊張不是理由,紀律松垮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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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濱當時正處于城市規劃初期。沈陽、長春的工廠設備亟須檢修,東北黑土地上各種物資也需集散。交通樞紐是命脈,交警就是血管閥門。呂其恩深知,如果連閥門都亂擰,后續工業化藍圖等于空紙。
值得一提的是,他對蘇聯城市管理并非全盤照搬。早在1950年赴蘇參觀時,他已記下莫斯科的“紅線”制度——機關車輛不得任性使用公路優先權。三年后這條筆記,正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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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治散漫,再談建設。”這是呂其恩面對市委同事時反復強調的原則。整改令下達后,一星期內全市路口抽查二十四次,處罰違紀人員十二名,口頭警告六十八人。數字雖小,卻在干部中引起強烈震動。
與此同時,陳賡的軍事工程學院選址工作也需要地方全力配合。學院要建科研樓、試驗場,還得接通水、電、暖。陳賡常說:“校門一開,就是戰場。”哈爾濱可以提供相對封閉的外部環境,但內部管理若是松散,一樣泄密。
整改效果初顯。七月,蘇聯專家抵哈,對道路、通信、供電系統進行實地勘察。專家提問:“學院周邊治安如何?”呂其恩指著臺賬回答:“全市路口守衛均有新規,警察24小時值班,違者立處。”專家記錄后點頭,陳賡則側身對呂其恩說:“有你這句話,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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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半年,市政府集中鋪設七公里輸電干線,新修兩座跨江大橋的圖紙同步展開。工地邊,依舊能見到交警值勤,只是制服整潔、手勢規范,再無攔車蹭車之舉。路過的工人有感而發:“哈市這回像樣了。”
1954年初春,第一批學員入駐軍工學院。當天早晨,陳賡和呂其恩在操場相遇。二人默契地沒有談及去年那段尷尬的插曲,只對視點頭。陳賡說:“雪化了,道路干凈多了。”呂其恩回應:“一座城市的精神,也需要掃雪。”
哈爾濱治理風氣的動作,并未隨著軍工學院落成而止步。呂其恩趁勢推動“窗口行業評議”“機關上街值日”等制度,逐步將作風建設轉化為常態。城市管理由此有了相對穩定的框架,為今后工業布局和冰雪旅游埋下伏筆。
十二年后,哈爾濱被定為全國愛國衛生先進城市。有記者追問當年的整風細節,呂其恩只淡淡一句:“沒有那天的提醒,很多事都推不動。”言罷轉身,依舊走得匆匆。
陳賡于1961年病逝,北京八寶山追悼會人潮如織。送花圈的隊伍里,有一束來自哈爾濱市人民政府的白菊,挽帶上寫:“謹謝故友警策之義。”紙帶素凈,卻將那年六月的風聲與汽笛聲,凝為歷史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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